36.盖好桌布

  吴老师终于哭出来了。吴老师每天的忙忙碌碌好比盖在桌子上的那个漂亮的台布，镶着边，秀着花，整整齐齐的盖在那里。就这一场车祸，一把就把桌布拽了下来，那桌面上被锅碗瓢盆烫的痕迹全都一览无余了。顾全的死，是上面最黑最深的印子，差点桌面就烫穿了。吴老师累了，杜皂知道，这个时候她得小心翼翼再把桌布平平整整的拉上去，盖好。

  杜皂一边摩挲着吴老师的后背帮着她顺出一口一口淤积在胸口的郁气，一边轻声说：妈，累了吧，您喝口水，先睡会儿。午饭好了，我叫您。

  吴老师喝了几口水，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杜皂扶着她慢慢躺下，帮她盖上一条毯子。

  杜皂出了卧室门，阿姨正在洗衣服。杜皂进了厨房，蒸上一锅杂粮饭，又在上面放上了一屉速冻的奶黄包。拌了个小黄瓜，切好一盘酱牛肉，凉菜弄好都放到了冷藏。阿姨早上买了鲜鲈鱼，杜皂破好刀，用料酒葱姜腌好，等一会儿吴老师醒了在上锅清蒸，顺便再炒个空心菜。

  忙完厨房里面的事情，杜皂给顾书记打了个电话，顾书记中午不回家，杜皂跟他汇报了一下吴老师的情况，顾书记说下午早点回来，四点左右到家。放下电话，杜皂下楼去车后备箱里面拿了电脑，赶紧给学生发了一封邮件，取消下午一点的组会，改在五点，大家一起吃晚餐，讨论项目中期的情况，下午三点微信群里会通知大家地点。发完邮件又见缝插针上网给吴老师买了几盒暖腰的热帖

  中午还没到，早上那杯咖啡续出来的命就已经没有了，杜皂偷了顾书记一大把龙井，泡了一杯茶。手机里面江大江发了好几条短信，杜皂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大江问她吴老师怎么样了，还问她明天要不要去北郊。几口浓茶喝下去，杜皂回复了一条：明早七点服务区见。

  吴老师睡醒吃了午饭就开始哄杜皂去学校，杜皂死活就是不走，哪怕就是吴老师坐在那里看书，她坐在旁边捧着电脑干活，也比放吴老师一个人和阿姨在家，让她心里觉得踏实。吴老师也配合杜皂工作，和她一起不声不响地盖起了桌布。顾书记到家，杜皂才出门去接豆豆，特地告诉吴老师不回来吃完饭了，但是新闻联播放完的时候她带豆豆过来看奶奶。

  豆豆放学出来，拉开杜皂车门，直接来了一句：喔，今天接我你怎么还带着三个保镖啊。

  坐在后排上面的杜皂的三个学生一下子就被这个小孩逗笑了。

  杜皂赶紧说：叫哥哥姐姐。奶奶病了，妈妈今天白天没有时间给他们开会，一会儿跟他们边吃饭边开会，我们今晚吃烤鸭，妈妈请客。

  豆豆放下书包看着他们仨说：你们仨作业写完没，不然一会儿惨了，等着她修理你们吧，不然烤鸭也吃不消停。

  杜皂推了一下豆豆说：你有没有完，一会儿好好吃饭，我们开会你不准插嘴，不然我回家修理你。

  豆豆冲着学生做了个鬼脸说：看见没，我是鸡，你们仨是猴，我妈对我动刀了，我希望你们能兔死狐悲一下。

  三个学生已经被豆豆逗的又喜又惊，不知道怎么对付她了。好在杜老师给她下了封口令，车里算是消停了。开去烤鸭店的路上，后排的一个博士生忽然问了杜皂一个问题：杜老师，您听说江大家园死了一个保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