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座山，盛产文茎树、楠树，
山下多产牡荆、枸杞、山枣；
第二座山，奇特的白杲树郁郁苍苍，
它的汁液可以让人不饥不渴不忧不愁；
第三座山，有巨大的公犀牛与雌犀牛，
它们常与象群在山下泉水中嬉戏；
第四座山，不生松树外的任何树木，
可山上泉水众多，鱼与蛇漫山遍野－－－－－－
2
第五座山，清香的桂树、翠绿的条草，
青色花朵的祝余神草让人食之不饥。
五座山上皆有清泉行于松槐之间，
汩汩汇在一起，流向南又折向东去－－－－－－
河水流经之处是无尽的沃野，
繁花似锦，瓜果铺地，鸟兽成群－－－－－－
静静观望南国的美景，
这竟是钟离率族人止步的地方！
3
少年率族人一直向南方走去，
他们不愿在离仙乡近处止步！
最后人们在五座大山停止前进，
老龙吉在那里为人们选中住址，祭祀众神。
族人们称那里为武落钟离，
这就是钟离帝王的国邦了。
泪眼在武落钟离寻找着，
终于圣氏见到儿子熟悉的身影！
4
单薄的身影正率族人围猎野猪群，快乐的
啸叫让母亲喜悦而辛酸！“孩子！”
双手情不自禁向久别的儿子伸去，
面前的一切在十指间破碎了，消失了－－－－－－
热泪滴滴落在清水之中，
面前仅仅是用来占卜的水盆！
“不要为他担心，圣氏，
云阳会替你照顾他的！”
5
“云阳？”耳边传来天老清朗的声音，
圣氏收住泪望向灯光中的巫祖。
“是的，钟离将国邦选在云阳的庭院中，
武落钟离只不过是阳石山的一个支脉！”
“支脉？”“是的，钟离在云阳国中建国，
可老龙吉对此却一无所知。
放心吧，云阳已知钟离身世，
他已认他作了自己的王子！”
6
“王子？”“对，云阳接纳了他，
只是因为他知道钟离是你的养子！
圣氏，你与云阳前缘难续，
可钟离却是你俩共同的儿子！”
“共同的儿子！”心中喜忧参半，
儿时的情缘顿时涌上心头！
默默为遥远的儿子祝福，
母亲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7
一切让人无法预料，一切让人无法改变－－－－－－
颤抖的心陡然又想起远在几蘧的伏羲。
“天老！”“别说了，圣氏，
我一天只能为你设卦一次！”
未出口的请求被提前拒绝，
女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山洞中顿时显得一片宁静，
只有那盏灯静静发出神秘的亮光－－－－－－
8
“他－－－－－－。”“回去吧，女王，
你不该一直呆在我这里！”
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天老对着石壁静静闭上双眼。
他还好吗？我的伏羲，
他早已过了钟离的年龄，
他会否也在探求自己的身世？
他会否也会偷偷离开那山村？
9
云蕊公主会否忍受自己忍受的一切？
难以预料的分离会否在几蘧发生？
默默起身走向洞外，
母亲后悔没将这宝贵的一卦送给亲生儿子！
浑身一抖，哗哗的雨声迎面扑来，
美丽的仙乡笼罩在一片迷茫之中。
“唉！”望着满野雨雾轻轻叹息，
今年的雨水似乎格外多！
10
没有谁注意这奇特的雨，
女王的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环村的壕沟被雨水添平了，
昔日干涸的深沟与小河连在一起！
柳林早已被大水漫过，
昔日欢会的场所与大泽连在一起！
鱼虾在过水的广场游窜，
河蟹爬进湿漉漉的大屋－－－－－－
11
“女王，女王！”在雨中茫然地走着，
云英急切的喊声在哗哗的雨声中由远而近。
“女王，公孙典来了，
大巫正在为他治病呢！”
“公孙典？”急急向大屋奔去，
被神兽送回的几蘧王子正昏睡在床！
“他是来求火种的，圣氏，
几蘧的火种被泽神熄灭了！”
12
大巫抬头望了望着急切的女王，
转而又小心地将一勺药轻轻为少年喂下。
“泽神，泽神！”少年喃喃着，
烧得发烫的脸显得惊恐不安！
“典，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需要泽神吗？”
少年的双眼在问询中睁开，
女王关切的目光让泪水蓦地溢满双眶！
13
“救救几蘧吧，女王，
救救我的弟弟伏羲吧！”
发烫的小手被女王渐渐攥紧，
喃喃的讲述陡然揪住女王的心！
寻找儿子的泽神已然找到几蘧，
逞凶的守护神立意让几蘧氏交出伏羲！
自己的骨链让老王死也不肯答应，
可整个几蘧家族因此遭受不可挽回的损失！
14
“娥陵，快去看看吧，
圣氏要去大泽找泽神报仇！
快去呀，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啊！”
娥陵正站在大屋中静静望着窗外的大雨，
突然湿淋淋的巫师满脸焦虑地走进。
“这又是怎么了，大巫？
不可理喻！她疯了吗？”
老王边说边急急走进哗响的雨中。
15
“她昨天去了几蘧，娥陵，
今天一回来就怒不可遏，
她发誓要除掉泽神，
我怎么劝也无济于事啊！”
“你简直太威风了，圣氏，
威风得不知天高地厚！”
在巫师的解说下走进大屋，
女儿果真在云英的苦劝下准备着武器！
16
刚刚返回的圣氏悲愤难当，一切都被
见到了，几蘧的情形让女王忍无可忍！
女儿伏在母亲身上号哭，
白发老人将儿子拖进坟墓！
跪地乞求的人被撕作两半，
血淋淋的尸体挂在大树之上！
“我要杀了他，母亲！”咬牙切齿的
声音！“我要替人们除掉祸根！”
17
“他是人类的守护神，圣氏，
你会引来更大的灾难的！”
“更大的灾难？母亲，
如果你上次惩罚他，
那就不会有现在的灾难了！”
“上次？”女儿含泪盯住自己吼叫，
娥陵诧异地望着激动的女儿——
她是不是已被泽神气昏了头脑？
18
“泽神是栗陆的父亲吗，母亲？
告诉我，你为什么一直讨厌栗陆？！”
惊疑的娥陵顿时如雷轰顶，
自己的隐秘竟被女儿一语道破！
“你，你，我，我－－－－－－！”一时语结，
浑身颤抖，娥陵许久竟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就忍耐吧，母亲，可我不能！
我决不能容忍他任意而为！”
19
“孩子，凡人是斗不过神人的，
醒醒吧，不要自讨苦吃！”
“斗不过也要斗，大巫，
就是死我也要阻止他！”
女王的语气容不得半点争议，
看来她的主意已是雷打不动！
“母亲，如果你想帮我，
就把神藤借我一用！”
20
“什么，把神藤借给你？
让你用它去惩罚人类的守护神？”
“是的，母亲，他罪不可恕，
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
“你可以去发疯，圣氏，
我却不能陪着你去发疯！
要知道，他是人类的守护神，
对于神人，我们只能尊敬、顺从、祭祀！”
21
“好吧，母亲，那你就不必管了，
就让我替神母惩罚这个作恶的守护神！
如果我的权杖不能威服他，
那就让我的命来阻止他！”
“好吧，要去你就自管去，
我倒要看看是谁惩罚了谁！”
娥陵愤然摔门而去，
母亲再也不愿管固执的女儿。
22
圣氏的门在雨声中推开了，
手持权杖的女儿独自走进雨中！
“一定要阻止她，大巫，
决不能让她再做傻事！”
暗中观看的老王大吃一惊，
一把将身边的巫师推出门外！
大雨中的巫师一脸无奈，
她显然已劝过女王无数次了。
23
“我的喉咙都劝哑了，娥陵，
我看我该劝劝你了，把神藤交给她，
求求你，你就帮她一次吧！
你又何必为难自己的女儿呢？”
“不行！”娥陵断然拒绝了巫师，
不容商量的语气让老人急急奔向圣氏！
“回去！”追上来的巫师在女王的目光
中一愣，老人再不敢向前移动一步！
24
一边是执意要去的女王，
一边是坚辞不帮的老王，
灾难已让她俩变得强硬而固执，
夹在中间的巫师再无法改变一丝一毫！
穿过集水的柳林、茂密的苇丛，
女王直奔大雨中沉寂的大泽！
来吧，泽神，不管结果如何，
女王誓死要与仙乡的守护神作最后一拼！
25
吞入巨嘴中栗陆绝望的眼神，
离开仙乡时钟离痛恨的目光，
几蘧山野中哀伤的哭嚎，
过雨大树上血淋淋的尸体－－－－－－
一切皆源于这人类的守护神，
女王决意要将所有的孽债清偿！
没有谁能阻止她了，
决死的身影已然奔向那面神鼓！
26
“站住！”身后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
浑身一震，圣氏的眼角顿时潮湿一片！
“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孩子，
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让他杀死我，
就是死我也要阻止他继续作恶！”
女儿没有停止前行的脚步！
“圣氏！”娥陵含泪追上女儿。
27
四目对望，千言万语全在关爱的目光中！
“你不能杀死他，孩子，
他是人类的守护神！”
“不，他已不再是守护神，
他已变成人类的罪人！”
“你战不胜他，孩子！”
母亲痛苦地望着女儿。
“我知道！”女王凄惨一笑！
28
“那为什么你还要去！
你为什么不用别的方法？”
“因为我是华胥女王，
所以我现在必须站出来！
如果我保护不了民众的安全，
那就应该去战死！”
女儿平静地望着母亲，
坚定的心意已然不可撼摇！
29
“你想死吗，孩子？
你想以死来摆脱这一切？！”
母亲的泪终于忍不住了，
女儿的双唇不由得微微战栗。
“我不想死，母亲，
我还想活着做你的女儿！”
女儿的话让母亲心头一热，
老王一把抓住女儿的手！
30
“那你就留下来，孩子，
留下来做我娥陵的好女儿！
做你的母亲是很幸福的，圣氏，
求你了，不要用死来让我伤心！”
“替我选一个好墓穴，母亲，
让我的瓦罐适合我的身份！
我要用血来洗清自己，
我要用生命来阻止村民的猜疑！”
31
圣氏说着转身而去，泪水蓦然撞出
双眶，娥陵终于知晓女儿的心意！
是村民的议论将女儿推向大泽，
是泽神的骚扰将女儿拉向死亡！
圣氏已无法忍耐了，她要用死来
结束一切！“孩子！”声音颤抖，
老王一把拉住女儿！“放开我！”
女儿挣脱母亲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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