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神的儿子
1
暴雨在山林发泄般地倾倒，
呼号的狂风撕扯着万千高举的枝条，
夏日凉爽的密林变得越来越昏暗，
四周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警觉的眼睛在大雨中搜寻着，
猎人不会放过任何在雨中趴伏的猎物。
一声霹雳在空中炸响，
刺目的闪电让手中的钢叉闪烁着寒光－－－－－－
2
响雷过后又是阵阵急促的雨声，
密密的雨点击鼓敲锣般打响四周－－－－－－
突然猎人的脚步停止了，
耳朵在哗哗的雨声中仔细辨别着——
一个奇怪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
像是呻吟，更像是怪兽的呜鸣！
终于确定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灵巧的猎人飞般向密林深处窜去－－－－－－
3
近了，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
猎人像豹子般将脚步放缓，放轻，
钢叉在手中握得更紧，
这是他敢于独行山林的信心。
突然奇怪的声音消失在哗响的雨声中，
似乎猎物已然发现自己！
经验让猎人在树丛中趴伏下来，
闪亮的双眼警觉地观察着前方。
4
奇怪的声音再没出现，
似乎猎物已悄然逃离。
“嗷！”猎人向前方大吼一声，
前方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大着胆子站起身形，
猎人举着钢叉警觉地向前走来。
突然，搜寻的猎人愣住了，如梦似幻，
一个美丽的少女出现在前面树下！
5
含着泪幸福地望着自己的儿子，
密林中的华胥公主终于解脱了。
突然粗野的吼声如雷声惊心，
圣氏警觉地向身后望去——
一个猎人在刺目的闪电中站立，
正举着钢叉紧盯着自己！
天哪，这里并不是荒山野林，
这附近一定有人居住！
6
忐忑的心庆幸见到人影，
虚弱的圣氏勉强站立起身。
如醉似痴，呆呆地望着美丽的少女，
猎人竟然不知遇上的是仙是神！
就在大雨滂沱的山林中，
竟然有如此美丽的孤身女子，
难道她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是特意来与自己幽会的？
7
心魂动荡，年轻的心怦然激跳，
猎人手持钢叉向前走来。
他感觉少女在向自己微笑，
年轻的心顿时意醉神迷！
“轰隆－－－－－－”又一个响雷在空中击响，
刺目的闪电让周围一片雪亮，
面前的少女在炫目的光亮中眨眼消失！
奇怪的出现，奇怪的消失！
8
一切似乎是一个神奇的梦境，
猎人呆楞着，许久没有醒来！
“哇，哇－－－－－－”一声婴啼在身后响起，
猎人被惊得陡然转回身形——
天哪！那竟是一个初生的婴儿，
正可怜地趴在岩石上！
哇哇地在暴雨中哭泣着，
手与脚在岩石上无助地挣扎着！
9
缓缓地，猎人在婴儿身边蹲下，
迟疑着，又抬头望向四周。
“出来吧，姑娘，把你的孩子带走，
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大声向山林呼喊，
可回应猎人的只是哗哗的雨声。
“出来吧，姑娘，不要害怕，
出来吧，把你的孩子抱回家！”
10
暴雨在呼喊声中止息，
过雨的山林变得一片寂静，
各种鸟开始在阳光中发出悦耳的啼鸣，
除此外没有一点声音回应猎人的呼喊。
失望地望着地上的婴儿发呆，
猎人对此百思不解，
国王是很喜欢女人与孩子的，
可为什么这姑娘抛弃自己的儿子呢？
11
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山林，漫长的
等待让猎人相信仙子是不会回来了。
猎人不由得暗自好笑，
笑自己刚才的故作多情。
看来姑娘不是自己的，
而这孩子却是自己的了。
不管怎样，这是一个生命，
他可以使自己的邦族多一个人！
12
女王会因此奖赏自己的，
因为这可以使邦族又强大一点！
轻轻地脱下豹皮披风，
小心翼翼地将小生命放在上面。
来吧，我可怜的孩子，
到我们的村中去吧，
那里有许多刚生孩子的姑娘，
她们不会让你忍饥挨饿的！
13
悄悄地在树后观望着，
圣氏还不知儿子落到何人之手。
如果猎人敢伤害自己的儿子，
那手中的石块会准确地抛出！
如果猎人是一个善心人，
那圣氏才会对自己的儿子放心。
当猎人轻轻将儿子放到披风中时，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14
公主庆幸儿子遇上了善心人，
庆幸自己为儿子找到可托之人！
猎人抱着儿子向山下走去，
含泪的公主一直不舍地悄悄尾随－－－－－－
山下，一个巨大的村庄掩映在万木丛中，
圣氏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喜悦，
她不知道这邦族的名字，
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是一个伟大的邦族。
15
骤然而至的暴雨止息了，
帝俊的儿子将温暖的光投向过雨的村寨，
祭案刚刚在湿漉漉的广场摆放，
一张菅席铺在撒上黄沙的地上，
巫师指挥着人们忙碌着，
一件件祭品在虔诚中摆下。
圣氏在空中观看着陌生的广场，
看来今天人们要举行一个仪式。
16
咚咚的鼓声敲响了，
族人们纷纷聚向神圣的广场。
满头白发的老王被从屋中抬出，
她怕是已老的不能动弹。
圣氏的心不由得揪紧了，
母亲暗暗为自己的儿子担心，
这是一个怎样的异邦他族，
女王可愿收留一个山林弃婴？
17
公主担心地望着渐渐热闹的广场，
默默为那从山林中抱来的儿子祈祷。
但愿这是一个善良的女王啊，
但愿这是一个温和的邦族，
但愿他们能乐于收留我的孩子，
但愿他可以快乐地在这里生活。
默默地为儿子祈求着，
心中无法有一丝的安宁。
18
不时地向通行山林的路望去，
猎人的身影已然在树丛中向村寨走来，
圣氏又关切地向广场望去，
巫师正在为跪倒的两个父亲祷告。
突然眼前金光一闪，
一柄金斧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天哪，这柄金斧为何如此面熟，
它似乎在哪里被自己见过！
19
“几蘧？！”陡然间心头一热，
一个熟悉的名字涌上心头，
难道坐在宝座上的是几蘧氏，
难道这就是被驱逐的几蘧族人？
不错，那宝座上坐的正是几蘧氏，
昔日走出仙乡的族长已变成了老人。
她们离开仙乡时只有五百人，
可现在已然有近千人之多！
20
这里虽是仙乡外的一处乐园，
可是大地上的苦难却远比仙乡要多！
老王此时已然走不动了，
仙乡之外的时光让几蘧氏过早地衰老！
虽然她的身体已不适合于宝座，
可族人们对她仍是敬若神明。
因为是她带人们离开了仙乡，
是她带人们找到了这山绕水环的宝地。
21
那次长旅太劳累了，
建国立邦的事也太繁杂了，
当一个新的村寨在异乡树起，
劳累过度的几蘧氏就瘫倒在地！
人们含着泪将女王抬到宝座上，
巫师也千药百方为几蘧氏医治，
可无论不服气的老王如何努力，
她却再也没有在大地上站立起来！
22
虽然老王永远是坐着的，
可是她的子民却让她很松心。
她的邦族从来是不治而不乱，
她的子民从来没让她发过一次脾气！
无论刮风还是下雨，几蘧氏是快乐的，
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族人是幸福的。
这不，在雨天竟有两个孩子出生，
这让几蘧氏乐得合不拢嘴。
23
老王最高兴的就是几蘧能添子加丁，
最喜欢的也是为人们分发火种。
只因为自己因一个云阳为邦族带灾祸，
老王不希望这种事在几蘧再次发生！
在这里，几蘧人只许男女婚配，
从未有过男女群欢的场面。
女王对没孩子的婚姻从不承认，
只有有了孩子的家庭才算是夫妻。
24
这时父母就可以到广场上领到火种，
女王恩准他们可以在自己家中做饭。
这是上古绝无仅有的例子，
几蘧王用火种奖励生产的女人。
人们在祭坛前虔诚地跪望着，
巫师已然在长绳上又结了两个疙瘩。
从此几蘧又有两个新成员了，
女王微笑着望向两个抱孩子的父亲。
25
“来，将我的宝贝抱过来，
让我好好看一看我的孩子。”
两个父亲欢喜地抱起儿子，
跪行着来到宝座边。
老王高兴地欣赏着自己的子孙，
颤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脸。
“好啊，多可爱的两个孩子，
长大后就让他俩做猎手吧。”
26
孩子的命运就这样注定，
两个年轻的父亲赶紧磕头谢恩。
“来，大巫，为他俩发放火种，
几蘧又有新家了。”
女王欢喜地吩咐着，
巫师神圣地走向石柱下的火盆。
两支火把在火盆中点燃，
两个父亲欣喜地接过属于自己的火种。
27
分发火种的仪式简单而庄重，
女王挥手让人抬自己回去。
“女王，我这也有一个孩！”
突然人群一阵骚乱，
猎人抱着婴儿挤出人群。
“女王，你也应分给我一个火把！”
猎人欢喜地跪在女王面前，
围观的人顿时一阵哄笑。
28
老王不明白人们为何发笑，
疑惑的目光不由得望向巫师。
“王上，公孙猎没有女人，
他又怎会有孩子呢？”
巫师轻声向几蘧解释着，
老王的眉头不由微微皱起。
“猎，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告诉我，他的母亲是谁？”
29
“女王，这孩子是我在山中拣到的，
我也不知他的母亲是谁。”
“胡说！”老王一听板起了脸。
“几蘧的母亲是受人尊重的，
怎会有人抛弃孩子呢？
猎，如果你不说实话，
那我罚你一生不许娶妻！”
“我没说谎，王上！”
30
猎人一听顿时着了慌。
“我可以对天发誓，王上，
这孩子是我刚刚从山中拣来的！”
“纵使你将假话讲得连众神也相信，
也不能将假的变成真的！猎，
说吧，你现在讲实话还来得及，
但如果你还想自作聪明，
那你必将后悔终生！”
31
“女王，我不敢欺骗你啊，
我发誓，我没讲一句假话！
这孩子确实是我刚从山中拣到的，
并且，我确实不知道她的母亲是谁！”
猎人对老几蘧信誓旦旦，
几蘧女王这才向巫师点了点头。
“去，去看一看那孩子，
看看他像是哪一家的人！”
32
老巫师奉命接过婴儿，
豹皮被轻轻揭开。
突然巫师一阵惊栗，
他竟吓得将婴儿丢在地上！
“王，王上，这，这孩子不是人！
看，看哪，他，他的背上有鳞甲！”
巫师的慌乱吓坏了所有的人，
所有的目光不由得全投向地上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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