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万舞
1
享用吧，神奇的生命，
用年纪的、用季纪的、用月纪的、
用天纪的，甚至一瞬息的－－－－－－
享用吧，走动的、奔跑的、飘舞的、
哗响的、低吟的、高唱的－－－－－－
全在阳光下如音乐的翅膀飞舞。
蝴蝶啊，用你的鳞粉、翩跹与停栖，
叶片啊，用你的萌动，摇荡与飘坠－－－－－－
2
“唉！”无奈的长叹，
羲和幽幽地将目光从大地上收回。
女娲的功业已引起众神的注意，
十日之母对大地上的人类也是无可奈何！
“王后，你就这样罢手了吗？
你甘心人类在大地上生存？”
悄悄来到羲和身边，
天犬的话让十日之母皱起眉头。
3
“唉，我又能做些什么呢，天犬？
恐怕你对此也是毫无办法。
众神与倏忽正关注着大地，
他们认定人类就是大地的主人。
他们对那些泥人除去好奇就是赞美，
正努力使他们变得强壮而智慧。
唉，就让他们在大地上生存吧！
或许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4
“不，王后，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因为他们并不是不死的神人！
如果你想让他们在大地上消失，
那我就会为你讲出那个秘密，
我保证他们会消失得无声无息，
就连倏忽也不会知晓是谁人所为。”
天犬的话顿时让羲和的双眼透出亮光，
十日之母急切地盯住无所不知的天犬。
5
“说，如何能灭掉人类？
怎样才会做得无声无息，不被发觉？”
“王后，快去看看吧，
帝王已经饿得倒在树下！”
正当天犬要对羲和讲出天机之时，
朴父巨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殿的窗口。
“快点吧，王后，王上不行了，
他已经昏死过去！”
6
巨神急切地挥舞着手臂，
十日之母慌慌张张冲出大殿！
扶桑树下，白马已经倒下，
众多的神人焦虑地围在帝王的身边。
“俊，睁开眼吧，睁开眼看看我，
你不要这样吓我啊！”
伏在白马身边嘤嘤哭泣，
月亮之母伤心地轻摇着帝王。
7
可是无论常羲如何哭求，
那合上的双眼始终不肯睁开！
急急冲到扶桑树下，
羲和望着倒下的白马呆住了！
昔日强壮的丈夫已变得瘦骨嶙峋，
光泽的皮毛已经脱落得斑驳一片。
嘴半张着，眼睛紧闭着，
任由千呼万唤也没有一丝回应！
8
伤心的泪涌泉般流出，
羲和再忍不住心中辛酸。
众神为十日之母让开道路，
羲和屈膝跪在丈夫身侧。
“俊，难道大地就值得你如此眷恋？
难道你真的要以死抗争？！”
“母亲，放了父王，求你了！”
十个伤心的儿子为母亲跪下。
9
“姐，放了他吧，求您了，
这样他真的会死的！”
常羲流着泪望向十日之母，
羲和的心早已是如割一般。
“俊，如果你答应不到大地上，
那我就马上给你解开金缰。”
又恨又怜地望着奄奄一息的丈夫，
可白马对羲和的话却毫无反应！
10
一时间辛酸与无奈再次在心中翻涌，
欲让步的妻子陡然站起！
“好吧，俊，我知晓说不服你，
那么你就在这里躺着吧！
放心，等到你死了之后，
我会将你埋在大地上！
我知晓你喜欢那里，
我会让你永远安心的！”
11
“不，你不能这样对待俊，
求你了，姐，饶过他吧！”
常羲声音颤抖地哀求着，
十个儿子也苦苦地望着母亲。
“不要再折磨父王了，母亲，
这样你自己难道会心安吗？”
“走，都走！”顿足呼喊，
四周在含泪的吼声中静下来。
12
所有人默默离开了神树，
谁也不会在此时更改王后的决定！
静静地望着以死抗争的丈夫，
内心的酸楚化作无奈而苦涩的泪！
“天犬，天犬！”突然吼声又起，
被惊动的天犬匆匆向神树奔来!
“告诉我，帝王怎么了？”羲和
紧盯着白马，那样子既担心又恼怒！
13
“睡了，王后，帝王只是睡了。”
天犬不解地望着伟大的王后回答着。
“他在笑，看到了吗？
告诉我，为什么他会笑？！”
王后依旧盯着躺在地上的白马，
那瘦骨嶙峋的马脸果真在奇怪地发笑！
“一个梦罢了，王后，
您何必计较一个梦呢？”
14
天犬被王后的认真逗乐了，
可王后的脸依旧像铁板一样！
“告诉我，他梦到了什么？
是什么让他在此时如此快乐？！”
目光一直不离微微发笑的马脸，
王后的要求却使无所不知的天犬为难。
“怎么，你是不知道吗？
还是不想告诉我？”
15
含恨带怨的目光转来，
天犬被盯得胆怯地伏下身子。
“王后，我不敢对你有丝毫隐瞒，
可我更不敢将帝王的梦描述！”
“那你想死吗？”“不想，王后！”
天犬被逼得浑身发抖，
他知道讲出真相的结局，
可更知道违背王后的后果！
16
“闭上你的双眼吧，王后，
你何不亲眼看一看帝王的梦呢？”
天犬献媚地晃动着尾巴，
王后的眉头疑惑地皱起。
“王后，闭上您的双眼，
我会让你见到帝王的美梦，
一切如我所知道的一样，
你会自己知道帝王发笑的原因！”
17
十日之母迟疑地望着天犬，
忍不住诱惑的美目不由得微微合拢。
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远处出现了，
那竟是一座建在云层之上的宝殿！
万千的车马在空中匆匆赶路，
无数的神人在宫殿进进出出！
“王后，这正是帝王所梦到的，
你现在已经走进帝王的梦中！”
18
天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切让羲和感到如真似幻。
“王后，这梦虽然是假的，
可这云宫却早已建成！
女娲已完成化育万物的功业，
众神正要为万灵之母庆功。
所有的神人都被邀请了，
你正在赶往云宫的路上！”
19
天犬轻声提醒着王后，
羲和这才发觉自己正骑着白马赶向云宫！
金碧辉煌的云宫让羲和嫉火顿生，
白马的眼神更是让她忍无可忍！
“不要讲一句话，俊，
不然我会让你永远离不开神树！”
厉声对匆匆赶路的白马喝斥着，
瘦骨嶙峋的帝王无奈地连连点头。
20
盛宴已在云台摆下，
佳果玉液已在飘散异香。
邀请每一位山林中的仙子，
邀请每一位大海中的神人，
让云中的仙子全都赶到，
让星空中的神人全都参加－－－－－－
一时间云天之间龙驾鹤翔，
金殿内外神聚仙会－－－－－－
21
虞和也悄悄赶来，
怀揣着十个王子来探望妹妹，
伤心地照顾着怀中永远长不大的儿子，
大公主似乎要在众神面前显露爱心－－－－－－
女娲急切地眺望着，
似乎在苦盼着从华胥离开的帝王。
虞和亦不时抬头寻找，
似乎急切地想见一见抛弃自己的王子！
22
来了，威风的太阳城的神人结队而来，
十辆黄金战车载来了光明的王子！
一时之间空中光明无比，
众神无不在王子的光芒中迷起双眼。
十二辆白银战车随后出现，
美丽的月亮公主被战车载着缓缓而至，
一时间嘈杂的会场静寂无声，
仙子的绰约让众神忘记了一切！
23
“呵，这就是父王为你建造的宫殿？
天哪，这可比银宫漂亮得多了。”
女娲正在为被骑来的白马辛酸，
羲和早亮开了她那洪亮的嗓门。
“女娲，你的宫殿已超出了太阳城，
你的子孙也一定比十个太阳更高贵！
你何不将他们也带来呢，
让众神在此作一个评判？”
24
十日之母一到就招惹是非，
一时间所有的神人被扰得不得安宁！
“众神，我见过那些泥人，
他们足可以称得上是大地上的奇迹！”
十日之母并不想就此罢休，
洪亮的声音让所有的目光望向她。
女娲的心不由得提起，
谁也不知那张高贵的嘴巴将会讲出什么！
25
“女娲，我为你感到高兴，
这确是值得庆贺的事情。
那些泥人个个强壮得如同神人，
并且个个快乐得如同神仙。
可他们有嘴却不知灵巧与婉转，
有头脑却只是愚蠢可笑的想法，
他们只能在大地上忍受风雨与野兽的
威胁，忍受疾病与痛苦对他们的折磨－－－－－－”
26
热泪在渐渐发红的眼圈打转，
对子孙的评价让女娲心如针扎！
突然夸夸其谈的羲和身子一晃，
十日之母被白马掀翻在地！
一时间众神一片哄笑，
一直沉默的白马狠狠盯住妻子——
“羲和，你不让我开口，
可你不要让我忍无可忍！”
27
“起来吧，我的孩子，
这是俊对你最好的评价，
你既然将丈夫当作马来骑，
又怎会不被摔下来呢？”
忽帝对女儿又恨又怜，
不由得上前扶起尴尬的女儿。
“他既然变作一匹白马，
那就给了我骑的理由！”
28
十日之母在众神的哄笑声中恼羞成怒，
手中的龙鞭陡然向白马抽来！
突然间瘦弱的白马一声长嘶，
巨大的双蹄狠狠向后踢来！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
十日之母陡然睁开双眼！
天犬依旧静静趴伏在自己身边，
四周依旧是十朵莲花照耀下的安宁。
29
身上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心有余悸的
羲和不由得望向躺在地上的丈夫。
“王后，这不过是一个梦罢了，
一个帝王永远做不到的梦！”
一旁的天犬轻声安慰不安的王后，
微微而笑的白马让羲和恨得咬牙切齿！
“他竟敢在梦中踢我！
看，他竟还在得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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