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十二只天鹅
1
一切便有了，云、雨、雪、雾、
飘香的花、蝶舞的翅、蜂刺的针－－－－－－
丰盈而透明，波动而浩淼，
偃伏而生息，静寂而无边－－－－－－
万道金光一齐抖动，
天空与大地顿时一片光明，
所有的眼睛次第张开，
所有的生命又欢闹起来－－－－－－
2
一切都步入了正规，
可为何帝王还不归来？
常羲孤独地在未完工的花园期盼着，
等待中公主又唱起了昔日的歌谣－－－－－－
泪光中的歌声轻柔而忧伤，
恰似夜风行过鳞鳞的波光；
悲哀的叹息在黄昏的水波荡漾，
五彩鸟又一次没从晚霞中飞来－－－－－－
3
俊如何会将孤单的公主忘记？
帝王怎会不将迷人的歌声想起？
美妙的歌声如钟似铃，
总是让帝王不知不觉陷入甜蜜之中，
再加上动人的眼睛、迷人的笑，
这一切无异是一张美妙的蛛网，
带翅的心一旦撞上，
又怎会轻易从那里脱身？
4
常羲的蛛网刚刚织就，
羲和却感到自己的蛛网已经破残。
黄金车驾刚刚让一切步入正规，
十日之母就发现了丈夫眼中的不安！
长翅膀的帝王要逃脱了，
这让八卦帐中的王后不得不暗中提防，
她拼命地吐丝织网，
发誓要将俊牢牢缠在东方！
5
“你可不可以不叫，可恶的东西，
我才是这太阳城真正的主人！”
天犬成了王后忠实的奴仆，
每日里为王后紧盯着欲逃离的帝王！
只要帝王稍有动静，
那天犬就会发出让人讨厌的吠叫！
“我可以不叫，主人，
不过你必须让王后不再命令我！”
6
“去死吧！”冠羽陡张，
被激怒的十日之父拔剑向天犬砍去！
一只变作两只，两只变作四只，
不死的元神在利剑下越来越多！
宝剑飞舞，一时间帝王身边遍是天犬，
而帝王依旧在天犬群中发泄着怒火！
“俊，你不感到累吗？
你想让太阳城遍是天犬？”
7
羲和微笑着走出大殿，
面前的情形让王后忍俊不禁。
“为什么要让一只狗看着我？
为什么不许我从这里离开？！”
“俊，为什么你需要一只狗看着？
为什么你不能安心于太阳城？”
羲和望着丈夫反唇相讥，
能言善辩的俊一时竟气结难语！
8
“难道我是你的囚犯吗？
难道我建造的是一座牢狱？！”
“不错，你建造的就是一座牢狱，
你就是这太阳城的囚犯！”
吼声回应吼声，怒目紧逼怒目，
羲和的怒火竟压过了帝王！
“奢比、混沌，将帝王带到帝台，
没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那里半步！”
9
十日之父彻底成了太阳城的囚犯，
伟大的帝俊在自己家中失去了自由。
就像是昔日在忽帝的海岛，
俊在多年后又被公主看管起来！
可昔日的囚徒快乐而不愿逃离，
而今日的囚徒却痛苦而思去。
一日日帝王在帝台无语西望，
满眼的哀愁让见者伤心。
10
“主人，你还记得盘古倒下之时吗？
你知道你走后太阳城发生的事情吗？”
奢比再不愿见主人的忧愁，
神兽决定唤醒迷入歧途的帝王。
神兽的话似乎并没引起主人的注意，
帝王依旧紧闭双眼思念着远方的公主。
他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
任神兽在身边继续它的讲述。
11
“主人，您走后天地就开始摇动，
灾难让太阳城中的神人纷纷逃离！
天空飞坠流火，大地燃起烈焰，
灾难中的太阳城已是人心惶恐！
所有的神人劝王后逃走，
可是王后誓死也要等您回来！”
帝王的双眼在奢比的讲述中睁开，
他已然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12
“‘逃走吧，王后，天地就要合扰，
再不逃走就会被天地吞掉！’
逃离的神人们纷纷向王后呼喊，
可是王后只是用身子护住那十枚玉卵！
我们一直守在王后身边，
可是灾难却一步步逼近！
最后我们也不得不劝说王后，
可是王后却铁了心不肯离开！
13
‘我要等王上回来，
我要与他在一起！
要活就一同快乐地活下去，
要死就安心地死在一起！’
这是王后对我们讲的一句话，
从那以后我们就再没劝说她！”
帝王的目光已默默转向金殿，
神兽的话让眼中噙上了泪花。
14
“我知道，羲和可以这样对你，
可是你却不能这样待她！”
天犬的话让帝王的目光又收了回来，
可是神帝却无法驳倒元神的评价！
是啊，她已为自己生养了高贵的王子，
可为何自己还要觅新欢？
俊的心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一切已不允许他去想西方的柳林！
15
可美丽的常羲却像梦般将帝王纠缠，
日子逾久，那心底的思念就逾无法忍耐！
闭上双眼，就能见到公主绰约的身影，
睁开双眼，耳边就回荡起公主醉人的歌声，
十日之父常常对着神秘的西方发呆，
在帝台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
西方又扯起了万丈红霞，
帝王在霞光中坐成了一座相思的石像。
16
“有一个美丽的公主，
在西方的柳林中孤单地歌唱，
情人已经飞去了，
水波变得空空荡荡。
木船独自漂在水中，
林中再难见心上的情郎！
采了满把的野花，
却只能伤心地望着远方－－－－－－”
17
耳边又响起公主的歌声，
迷人的嗓音总在神帝心中回荡。
泪水再一次涌出紧闭的双眼，
那情形让天犬也不忍去看！
常羲啊，你可知晓我的难处，
我已被你的姐姐死死缠住！
十日之父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希望常羲能知晓自己的苦衷。
18
公主孤单的身影在晚霞中挥之不去，
这让帝王的心如放在蜜液中煎熬？
漆黑的夜空群星闪烁，
那全是神人们点燃的灯烛，
那些神人们是如何快乐，
他们可以自由往来于天地之间。
帝俊望着夜空默默祈祷，
希望西方的公主能够平安。
19
“恭喜您啊，王上，
你已有了十二位可爱的公主。”
看守帝王的天犬似乎看不下去了，
无所不知的元神决意排解帝王的忧愁。
“公主？”双眼顿时瞪大，
急切的目光催促着天犬继续讲下去。
“是的，王上，那是十二只可爱的天鹅，
正在母亲的带领下在水波上游动－－－－－－
20
她们在夜晚是闪着银光的天鹅，
白天就化作一个个美丽的公主。
王上，她们一出生就非同寻常，
迷人的光芒照透柳林与大泽的波光－－－－－－”
“真的吗，她们是我的公主？”
“是的，王上，你已有十二个可爱的公主！”
“天哪！”突来的喜讯让帝王兴奋，
心中的热望再无法忍耐！
21
“我要去看一看我的妻子，
要去看一看我的公主！”
陡然间从坛台上一跃而起，
十日之父忘情地向西方奔去！
奢比兽奋起四蹄冲到空中，
巨大的身影无言地挡住了帝王的去路！
“让开，我要到西方去，
我要去看一看我的女儿！”
22
十日之父对神兽低声命令，
巨神却坚定地望向帝王。
“主人，王后近来暴躁无常，
你难道想让这件事被王后知到吗？
那样不要说你去不了柳林，
怕是连三公主也会受到牵连！”
神兽轻声提醒着主人，
帝王的脚步无奈地停住了。
23
“常羲已经消瘦了，
她因思念变得憔悴！”
天犬的讲述又在耳边响起，
帝王的心被生生扯作两半！
“王上，公主正在向东凝望，
她一定是在期盼你的到来，
她希望你看一看可爱的小公主，
希望你能同女儿们守在一起！”
24
热泪止不住流上高贵的脸庞，
帝王的心在讲述中碎作片片瓣瓣。
“小公主们从水波上游上岸了，
她们全化成了美丽的女神。
她们走到了常羲的身边，
无声地望着伤心的母亲。
小公主们知晓母亲的心事，
她们全在陪着常羲向东方望来！
25
她们在劝说常羲了，
公主将女儿们揽在怀中。
小公主们含泪望着常羲，
她们是要让母亲讲一讲未见面的父亲！
常羲指着东方讲开了，
小公主们全静静听着。
母亲在讲述中落泪了，
小公主们一个个全拉泣起来！－－－－－－”
26
十日之父再次一跃而起，
相思之苦让神帝再一次无法忍耐！
奢比兽早就觉察了帝王的心意，
巨神闪亮的双目再次盯住主人。
“王上，你要干什么？
你不怕王后知晓吗？”
“我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必须去看一看我的女儿！”
27
“不，不能去，王上，
王后已经出现在柳林！”
正当帝王与神兽僵持之时，
脚下的天犬突然间再次开口！
王后在柳林？惊疑地盯住天犬，
元神的话让帝王不敢却又不得不相信！
“王上，王后与常羲相见了，
两个公主正怒目相向！”
28
揪心地听着天犬的讲述，
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羲和终于知晓了丈夫的秘密，
十日之母随六龙之车赶到了西方！
千万条金缰被王后掷入空中，
十日之母怒冲冲地走入柳林！
十二位小公主正在听母亲讲述着父亲，
一个陌生的女神突然闯入她们的乐园！
29
“不要怕，孩子们，
她就是伟大的十日之母。”
常羲安抚着惊恐的小公主，
小公主们顿时化作天鹅飞向水波。
起身向寻到柳林的羲和走去，
三公主发觉了大姐眼中的怒火！
不可避免的一幕终于来临了，
三公主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
30
“常羲，知道吗？我一直在为你担心，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建起了乐园！”
羲和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如剑的目光让三公主无法躲避！
“我一直不明白帝俊为何不安心于东方，
原来这里竟有这么一大片美丽的泽林！”
“我喜欢帝俊，羲和，
这与你喜欢他没有任何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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