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春之境（5）适者

  经过在公安局的一番遭遇后，虽然才仅仅是下午五点半，天却已经很暗了

  在棱镜与倪律师碰杯发出声响的下一秒，车进入了一个昏暗的隧道空间，隧道内壁的暖色路灯流星般的向他们身后划过。

  “这里是蛟城海底隧道。”倪律师介绍道，“想必习惯了坐组织直升机的两位，没怎么走过这里吧？”

  “并不是所有任务都适合坐飞行载具去的。”穷奇回应。

  “天啊，这个隧道得走多久啊，估计出去天都黑了。”棱镜又给自己的空杯里加满了粉色的起泡酒，“这个酒好喝哎，叫啥啊，下次我也订一点。”

  “Ferrari的新款樱桃味起泡酒。”

  “法拉利？”

  “读音确实一样，甚至拼写都一样，但这个牌子的官方中文翻译是芙蕊，刚拿到了2068年最佳起泡酒品牌的称号。”

  棱镜心想那个年头就有蹭大IP流量的事情了嘛，开法拉利喝法拉利，听起来不错。

  “这个酒庄和知名跑车品牌相同，其实是个巧合，他们的创始人一个叫恩佐法拉利，一个叫朱里奥法拉利。没人知道为什么两个相同名字的人会创造两个经典的品牌，就像没人知道最初的改造人是如何出现的一样。”倪律师双臂展开，搭在座位靠垫上，“不过说是巧合，也有可能不是。就像上帝从来不会告诉你事情为什么创造生命，也许他就是闲着无聊，抠了块脚泥。”

  “那不还是巧合吗？”棱镜心想难道扣脚泥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吗，什么时候会抠，什么时候不会，这就是概率事件啊。

  “你可以说这是一个随机发生的事情，但我也可以认为这是另一个层面的存在无意识做出的事情，一个超脱我们认知的层面。”

  “另一个层面？”

  “就像物种的演化，你若是盯着个体看，每个生物的生老病死似乎都是随机发生的，天灾人祸，谁也不知道。”倪律师的脸在向后飞逝的隧道灯光下间断地闪烁着，每一次被再次照亮都似乎有细微的变化，“但如果你超脱了这个层面，看到了更加宏大的存在，你会发现规律——物种演化的方向。”

  “适者生存？”穷奇似乎提起了兴趣。

  “不如说不适者死亡来得准确。”

  “你想说什么，在我看来你现在不像律师，更像是一个神棍。”穷奇燃着金色眼瞳，盯着律师说道。

  “我想说的是，你们是适者。”倪律师的声音很轻，但在安静的隧道里，如同鼓点。

  “我们....能生存？”棱镜企业级理解。

  倪律师的倒悬树胸章忽明忽暗。

  “我的意思是，我们亚巴顿公司代表着人类的未来。”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律师。”穷奇目光如刀。

  “什么问题，我尽力回答你。”

  “如果一个人被判了死刑，第二天就要处决了。可是前一天晚上，狱卒便杀死了他，请问这个狱卒算不算杀人。”

  “好问题。”倪律师沉吟了一下，“我们法律上认为的生命可以看做一种不定期的时间，一年是时间，一晚上也是，哪怕一秒钟的剥夺都算是对生命的损害，所以狱卒算是杀了人。”律师认真地回答。

  “所以这么说，现在还不是未来。”穷奇说道。

  此时隧道正好通过，黄昏的最后一道光洒在海岸线上，路灯初起，有海浪拍打堤岸的声响。

  “没想到杀手还有这么好的人文关怀。”律师鼓起了掌，似乎十分赞同穷奇的观点。

  “什么鬼。”棱镜有点没听懂，他想了想，自己作为一个所谓的高级人类，能干的不过是比别人打游戏厉害得多。难道打不过他的人都该被淘汰吗？

  那岂不是地球上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瞬间消失了？简直比灭霸还灭霸。

  棱镜略微算了一下灭霸要打多少个响指才能消灭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很快就放弃了。

  如果有劣势就被淘汰的话，他很久以前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或者说他大部分方面都不配活着。

  他打了个寒颤，心里有种莫名的庆幸。

  车很快便开到了像巨人般孤独矗立在海边的亚巴顿大厦。

  而大厦的地面硕大的对外地下入口，就是这个倒立巨人的大口。

  棱镜有点被自己的想象笑到，他很好奇如果真的有巨人这么倒立，摔倒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光景。

  车被负二层的立体自动停车系统收上了框架顶层。

  “就送你们到这里了，聊得很开心，但我还有事情要办。”律师躬身道，“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时候可以找我。”

  穷奇收下了那简约得和白纸没有分别的名片。

  棱镜拿着名片翻看了一圈，心里嘀咕，联系方式都没有，怎么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