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魂兮归来
王羽并没有回酒店休息，而是坐在一处空旷无人的公园之中遥望月空，手中纸扇轻摇。这折扇是耶律明月送予他的礼物，上面画着数枝娇艳欲滴的桃花，桃花旁一行娟秀的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故名，桃夭扇。
杀一个人渣不会在他心中起任何波澜。他只是有些感到迷茫，对未来，也对生命......
去往异世大陆之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性格、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工作、普通的活着，并不会去想所谓人活着的意义。许三多说：人活着就要做有意义的事。但其实大多人只是因为不想死而活着，其实为什么活着，活着有什么意义都不重要。所以那是许三多，不是你也不是我！去了异世大陆之后，每日都处于残酷的战斗和等候残酷的战斗的日子中，他也没时间想人生的意义，只要不死就好。现在回来了，那他的人生目标应该是什么？屠美灭日？貌似挺扯淡的......王羽不是愤青，他向来认为哪怕是敌人之中也会有好人，哪怕是自己人当中也会有坏人，所以如果让他不分青红皂白的找人家麻烦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当然如果是别人找上门来那另算。
“哈哈......”沉默良久王羽忽然笑道，“没想到我也有一天会思考生命的意义这么牛X的话题！”他右手一翻，一支长剑已经出现在了掌中。左手一转出现一个巴掌大小的玲珑精巧的葫芦。拇指一弹，葫芦的塞子“嘭”的射了出去，他一抬手一股碧绿色的酒水灌进了口中。王羽向来不喜饮酒，身为武者必须可以完美控制身体的任何一部分，酒却会让身体失控，所以他很少饮酒。这葫芦中的酒却是他回来后根据平一指医经《一指断魂》中所记载的药方自己酿制的，以上好的竹叶青加上无数药材泡制而成，功能镇痛止痛。他的内伤只是好了小半，每隔几个时辰总会感到钻心的疼痛。这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痛苦。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王羽借着醉意一边吟诗一边舞剑。剑光闪烁，在这清冷的夜空中宛若仙人月下翩翩起舞，不过可惜这美丽的场景无人得见。
......
“小心啊！”
王羽眼皮都没抬，左手一扬就接住了飞来的东西，睁眼一看居然是个篮球。昨晚他懒得回酒店，带着微醺的醉意直接在这长椅上一躺就睡着了。正睡得香，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也没有多想伸手就拦住了。他坐起身来一看，原来是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在篮球场上，估计是不小心把球扔了过来。王羽也不以为意，拿着篮球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那边一个清秀的男孩爽朗的笑道：“哥们，不好意思啊！打搅你睡觉了！”
王羽笑笑，拿着篮球拍了几下随手一扔，篮球就正正从篮筐中漏了进去，还没等落地王羽已经几步跑到拦下右手一伸又将球拿到了手中随后又是一个反身灌篮，又将篮球砸了进去。几个男孩都看得傻了。
“大哥大哥，你篮球打得真好哈！”最开始说话的清秀男孩好容易闭上了嘴巴，兴奋的跑过来说，“您是职业球员吗？”其他几人也一脸兴奋的围了过来，对他们这种喜爱篮球的人来说，球场明星就是心中的偶像啊！
王羽随口道：“不是，就是随便打着玩的......”他根本就不会打篮球，以前身虚体弱，上球场也是被人玩的货色。就算现在也对球场上的规则不甚了了，当然这种耍帅的灌篮还是见过的。
几个男孩儿可惜的咂了咂嘴，这种身手不去打篮球真是可惜了。
王羽揉了揉眼睛忽然问道：“小朋友，你们是本地人吧？我是来南京旅游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推荐一下啊！”
清秀的男孩对于这人叫他们小朋友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但是看在他高超的球技之上也就老实的回答道：“不是，我们是这附近大学的学生。不过南京我们来好几年了，也挺熟的倒是可以推荐一下......”
几个男孩七嘴八舌的推荐了一大堆地方。
王羽摸了摸下巴，问道：“最近的是哪个地方啊？”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
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位于南京城西江东门，这里曾经是侵华日军集体屠杀中国军民的地方，也是遇难同胞的丛葬地之一。为悼念遇难同胞，南京市政府于1985年修建了纪念馆。陈列分广场陈列、遗骨陈列、史料陈列三大部分。
王羽现在就站在万人坑遗骨外。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但这里却仍然让人感觉到渗入骨髓的阴冷。
王羽看着坑中无尽的枯骨默默无语。他向来认为战争无所谓对错，战争本就是多个势力对于资源的掠夺而已。美国伊拉克战争如此，日本侵华战争同样是如此，无所谓正义与邪恶。中国古代也曾经发动过对外战争，所以他虽然因为本身汉人的身份对日本有份天然的厌恶情绪，但是其实对于所谓的侵华战争的对与错却是持不置可否的态度。可是今天见到这一幕，让他心中触动很大。
三十万，在纸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字而已，但是当这数据变作实物真正出现在眼前之时才能知道是何等的震撼。
悲伤吗？悲伤！
悲哀吗？悲哀！
悲伤的什么？悲伤族人之惨死。
悲哀的什么？悲哀的惨死之族人。
看着这累累枯骨，王羽却忽然想起一句话：崖山之后，已无中国。
南宋末年，宋元崖山海战战败。丞相陆秀夫背负幼帝赵昺蹈海殉国，其后十余万南宋军民不愿被残暴的蒙古政权所奴役，纷纷投海自尽。这一战，标志着南宋的灭亡。但是真正让人痛心的是，这一战之后堂堂大汉民族精英尽丧蒙古人之手，从此后汉文明再也没有振作起来。此后的数百年，面对外侮，大多数的汉人精神麻木、苟且偷生已成习惯。如今三十万同胞丧于异族之手，可是对我等气节丧失之嘲讽？
国耻？国耻！
王羽左手一翻，又是一个葫芦出现手中。碧绿色宛若翡翠的酒浆缓缓的流入口中，王羽将已空的葫芦随手一扔，葫芦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正掉进不远处的垃圾桶中。一个工作人员看到王羽的动作皱了皱眉，正想要过来警告忽然见那人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把瑶琴盘膝而坐，将瑶琴放在两膝之上。然后一声“叮咚”的琴音响起，让工作人员迷惘的站住了。
王羽拿出绕梁琴，置于两膝。两手轻拨，一阵苍凉的琴声响彻整个展览馆。而和着琴声王羽唱道：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百魔隐韵。离合自然。混洞赤文。无无上真。元始祖劫。化生诸天。开朗三景。是为天根。上气复祖。唯道为身。五丈开廓。普殖神灵。无文不光。无文不明。无文不立。无文不成。无文不度。无文不生。是为大梵。天中之天。郁罗萧台。玉山上京。上极无上。大罗玉清。渺渺劫仞。若存若亡。三华离便。大有妙庭。金阙玉房。森罗净沾。大行梵气。周回十方......”
“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山何巍巍，天何苍苍。山有木兮国有殇。魂兮归来，以瞻河山。身既殁矣，归葬大川。生即渺渺，死亦茫茫。何所乐兮何所伤。魂兮归来，莫恋他乡。身既没矣，归葬南瞻。风何肃肃，水何宕宕。天为庐兮地为床。魂兮归来，以瞻家邦。身既灭矣，归葬四方。春亦青青，秋也黄黄。息干戈兮刀剑藏。魂兮归来，永守亲族。......”
开始一段飘渺、洒脱，第二段安静、祥和，第三段却是莽莽苍苍，闻之让人有灵魂摇动的感觉。无论游人还是工作人员，在这一瞬间全部放弃了思想，只是静静的听着琴声、听着歌声。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聆听着乐声袅袅，却没有注意到这墓葬之中那种阴冷的气息也在随着乐声慢慢的减少着。
其实从一进来，王羽就注意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那股阴霾的气息。他知道，这是三十万无辜被杀冤魂的无限怨念，这怨念已经拧成一团，哪怕太阳高挂也无法损其分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王羽弹得这一曲正是道教引魂曲与佛家诸多佛唱经文融合而成。但是只凭这引魂曲是无法撼动这股怨念的，于是王羽也就以九阳神功为基础催动琴音，以这极阳之力为引导让其慢慢消散。
曾经也有大德高僧来此念经，想要化解这股怨气。但是现在的高僧都是空有境界而无有修为，凭借强大的精神力超度几十亡魂还可以，但是对这种汇集了几十万亡魂的成型怨念却也是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