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两脚羊
只看这百名人类，不论是男女老少皆在其列，小的不过还在牙牙学语，窝于母亲怀中，老的已然步履蹒跚牙齿都见不得几颗。
真是难为刘老三了，保护这样子一群人少不得费心。
他们的气色相较前边的兽人半兽人好的不能再好，但一个个均是面带惊恐，目露忧愁，惶惶而不安。
阿谷一眼扫下，里面甚少烙印过图腾纹，阿谷不忍细看，闭上了双目。
而禤好似还不甚明白，不由嘀咕道：“这是搞什么，这帮子弱鸡到是养的白白胖胖的，可又能做甚，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明摆着就是给凶兽送肉的。”
虽是小声嘀咕，可耳力极佳的兽人那是不少，忍不住一个个侧目，只是这高度，这视角，心下莫名不爽，还是不看得嘞，平白惹了气。
狼行连忙拽了禤一番，“我小祖宗，你不说话行不？”你知不知你这张嘴天生不宜开口。
“我嘀咕不行啊！”禤有些生气，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和狼行较量一番，这家伙今打断他的话可不下三回了。
你这是小声嘀咕吗？莫不把在场的人当聋子？
这边作妖没完，那边妖又做起来了，“狼叔，我们回去吧！这剩下的不好看。”
阿谷退却了，眼睛水汪汪的看向狼行，即便是脸上脏兮兮也能看的见些许倾人之姿。
只是这趟不仅是让他们长见识，更得是看看这世间之丑陋，人心之险恶。
狼行和禤的安排是煜故意为之，两人涉世未深，但不久阿谷就得和原泽远行，有些事不止是要听闻，更得是见上一见，亲身参与，才有其体悟。
至于禤，他阿爸明显觉得他缺了根筋，少了揍，这可不行。
狼行说不通，阿谷冷静细想之下，不无其道理。
早经历，晚经历，都得走一遭，不如好生看看。
刘老三环顾四周，留在场中的要不对这批人类感兴趣，要不就是留下来看热闹长见识的，他裂开嘴就想笑，只是忽的忆起之前的话语。
还是不笑了，这要把我主顾吓走可不好。
“各位，仔细看看，这肥的瘦的老的，年幼的，样样皆有，不管你喜欢何种口味都可以在这里挑挑。”
说罢，他还拉出几个展示，只看那几人手脚发麻，颤颤巍巍，似害怕又胆怯还不得不走上前供人一一观赏。
只是这样的表现显然愉悦了在场众人，一个个哈哈大笑，眼中是那样的冷漠。
“说实话，刘老三，你这也忒不够意思了，明明是牲口你还给他们披兽皮，这不就跟在蛮猪上裹一层皮不是？多余！”
说话的那人，原本带笑的眼突的眯起，闪现危险的光芒，“还是，里面的皮肉不够美？”
刘老三虽说在这里伏低做小，但走南闯北的奴隶贩子，也不是这般好惹的。你可以不买但一定不能诋毁他的货物，尤其是这批人类。
“这位勇士你可以不买，路在那边，你可以走了。”伸手示意，即便怒火中天，他依旧保持风度，这里不是动手的地。
战士还想赖着不走，只是人微言轻，此地的人大多冷漠以待，看戏……没有丝毫助力的他直接被刘老三的手下架出，丢至外围。
这下可不只是下了面子这般简单，结了仇，不好搞，说不得得在外边堵他，丛林法则不外如是。
也就这时禤才明白，这帮子人到底是何用处，眼神逐渐变冷，没有看热闹时的热烈，只是不同于阿谷的不忍，他已然毫无兴趣。
买卖还在继续，刘老三到底是给那批两脚羊留下了最后的颜面。小小的一块遮羞布，遮不了皮肉，挡不住既定的命运……也就堪堪兜住他们最后那点人的骄傲。
阿谷的心好似静了。
她冷漠的瞧着，看着，心下的不忍终是被这帮子人磨灭，很是突兀道：“我从未见过这般乖巧的绵羊，他们是知晓自己的命运吧？”
许久，无人应答，她也不需要人回答。
恍然间，她好似明白为什么有的兽人们会这般喜欢两脚羊了，实在是太乖顺了，乖顺到她为自己的愤怒不忍而感到羞愧。
“如果，我是说如果现在有人给他们希望，会如何？”下面的人越来越少，迟疑许久阿谷还是问出了她心中的疑问。
她不应这般冷漠，她要尝试的去理解他们，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有一个仁慈的人在会如何？
回答他的不是狼行，而是少了社会毒打的禤，他几乎用惊讶的眼神去看向阿谷，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置疑。
“你在说什么？假装仁慈吗？呵呵！你可真是够了，内心戏真够多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嘲讽。
指着阿谷，再指向自己，再看向谷中偏居一隅的人类部落道：“醒醒吧！你，我，他们，和下方的人都是同一种，食肉者罢了！”
“收起你的假慈悲，真是有够恶心的。”
禤的话足够难听，可狼行没有阻止，反倒补充道：“世上没有如果，我们不是他们的救星，他们也不祈求我们的仁慈，有本事杀出来便是，我道一声厉害。”
……
下方的买卖逐渐接近尾声，刘老三面上是说不出的喜悦，在他面前是满满的一堆物资。
有各式各样的食物，还有珍贵异常的灵植，兽骨，也不乏各部落特产，反正这一波刘老三收货巨大，财帛动人心，兽人也免不了俗。
暗中窥视的不知有多少部落，说不定已然磨刀霍霍。
只看见他刘老三手一挥，这批物资就消失不见。
笑呵呵的送走了看热闹，围观的众人，这是这笑始终吓人，看他心情好，不免有人调侃道：“你还是少笑点，忒吓人。”
“人吓走就没生意啰！”
“下次，下次一定注意。呵呵！”
“下次是明年的事了！”
……
阿谷带着二人落地，随口道：“我们也回吧！”
“不做你的大善人了？”禤反讽。
阿谷青筋跳了下，这张嘴有够惹嫌。阿谷不予回答，默默的向前走着，实际已经默认。
本就不是好人，何必伪善？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至于逛集市，阿谷只想回个“呵呵”二字，没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