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上）

  日子总会过出一段沉默到完全没有波澜的阶段，在每天的生活逐渐趋于模式化后，景云突然发现生活本身其实原本像极了一场游戏——无论斩妖除魔也好，打怪升级也罢，更多的时候它都是一日三餐外加斗转星移……

  平静不会让人崩溃，但平静十分容易让人意志消沉，尤其是……在看着男人每天面无表情的出去再面无表情拿着一连三胜的结果回来后。

  相反的，奕天的赛倒是越打越吃力了。

  一连数天下来，即使眼前这个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拥有着再好的天赋曾进行过再刻苦努力的训练……年龄素质的差别都是逃不开的硬伤，天儿从起初身挂着淤青崴一下脚这样的伤开始因为负荷超载肌腱撕裂以及……

  即使身的伤势如此严重，孩子从格斗场下来依然不哭不闹，甚至还能对着景云露出一颗小虎牙轻轻微笑一下，但他是那样异常的疲倦，他跌倒在男人的怀里能睡一天一夜，景云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这一刻抱着自己的孩子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但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面无表情之下抑制不住的颤抖，看到了那写满了平静的容颜带着一副风雨欲来的怒火，也看到了，这一直高高在的男人却同样充满着对于现实的无奈。

  他们身处于规则之下，要么躲避，倘若正面相碰，便必须聚集力量耐心等待……

  这个耐心的过程消灭了太多太多的前仆后继者，以至于很多人在多年后“荣登王座”叱咤风云时，一回首间竟发现自己早已忘记了起初的模样。

  不忘的那颗初心到底有多初？

  苏萧焕这样沉默着向沉睡在怀的孩子看去，他想——他真的已经没有时间耽搁或者再继续积蓄力量了，秀在失落之城行驶的规则非常有趣，再往多年前秀将这套计划称为“金字塔计划”，他想将这套计划引入军，一环扣一环，列兵的将士将永远无缘面见高过两级的长官，“金字塔计划”的基地教室构造蓝图，仿佛这失落之城的树轮一般，想要所有的一切吗？很简单，拿实力来说话好。

  秀在提出这项计划时说不出五年，他能交给帝国交出一支最强大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军队。

  然而他忘了，帝国是一个追求人人平等崇尚min zhu自由的国家。

  苏萧焕至今还记得猎豹军长寒毅在听完秀提议后，三十二岁的寒毅在显示屏那边的会议桌前点燃一根烟，只抽了一口，寒毅将烟捻灭在烟灰缸交叉着十指抬头说：

  “贪狼将军，这真的不像是你会做的提案。”

  秀在另一张显示屏微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怎么？猎豹？你觉得这是小学生们才会做出的提议对吗？”

  十指交叉垫在下巴下的寒毅没说话，去说一个创造了无数传并且和自己并肩为帝国最年轻的两位将的人……幼稚的话……未免也太幼稚了。

  寒毅没有说话，好一会才伸手轻轻合了桌头的会议纲要道：

  “万物自有定论，老天并非赋予着众生金字塔般的构成，混沌的起初，是圆更是无。”

  “啧啧。”

  秀在另一张显示屏的那头笑眯眯的：

  “听听这话，我们可是帝国的军人，猎豹，我们的信仰只能是帝国无的荣誉……”

  秀似乎伸出手用手指节扣了扣显示屏的摄像头一字一句道：

  “你～可～搞～明～白～了～”

  “你个神棍。”

  秀为这段对话做出了最终四个字的点评，各路终端前一片的沉寂。

  “萧焕……”

  在这场会议，会称呼苏萧焕本名的只有一个人。

  “老师。”

  年轻的飞鹰将领向主持会议的莫元帅轻轻颌首。

  “你呢？你怎么看？”

  此次会议的最终决策者向他最小的弟子发问了。

  苏萧焕在沉默，他的目光从秀的显示屏移到寒毅的显示屏又再一次移了回来。

  好一会后他才正襟危坐着慢慢说：

  “作为下官，属下无权质疑两位长官的决策，但作为两位兄长的弟弟以及帝国这万千肩负着荣誉的将士……”

  苏萧焕的话音微微一顿，继而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面前的摄像头慢慢说：

  “我以为帝国的荣誉必须守，天命周而复始之道也要信，然而我们的荣誉并非要建功立业一展宏图，破千军往万人者是英雄，但将士要成为的却并不是英雄，荣誉是我们的责任，责任意味着我们的职责是守护而非践踏。贪狼将军字字所言都是真理，因为帝国若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军队定会遭人欺辱，可这字字真理组起来却并非行之道，毕竟……”

  苏萧焕说到这，沉了眸子一字一句道：

  “一支早已忘记了初心的军队，即使变得万分的强大，也早已担待不起那份荣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