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燕校长正要下楼的时候，一抬眸恰巧看到尚且等在客厅的吴，他撇了撇嘴，心道对方的问话可不好回答，眼一转恰好看到了在楼梯间边喂东西的小不点——

  “儿子！过来，叫大伯抱抱！”

  燕校长一边大笑着从楼梯大步而下径直了朝蹲在地喂东西的小不点走去，一边压低声音对着身侧苏教授道：

  “那可是你徒弟啊，你自己搞定，他要是再来烦我……苏教授您后年的年终奖别奢望了！”

  苏教授微微一窒，停下脚步蹙着眉想同这动不动拿奖金威胁自己的校长大人论论理，后者却理不理他大笑着去追拔足跑的小不点去了。

  苏教授一边蹙着眉一边想，自己早些年怎么没能发现这个人的“混账本质”呢？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下楼梯时却恰巧看到吴目光正一直看在追着天儿跑远的燕校长身，苏教授不由重重嗽了一声，自然成功的引回了后者的注意。

  吴微微一愣，站在沙发前有些不知所措道：

  “苏教……”

  男人蹙眉抬眸看他，吴下意识咬了咬舌头，他还有些不习惯称呼的改变，这才吸了口气改口道：

  “师……父……”

  苏教授一抬手，本是想让吴坐的，但念头在心头一转间却改了所指之物淡淡道：

  “倒水。”

  吴愣愣，继而却没说什么给男人之前的茶盏里添了些水递了过去。

  男人已经面无表情坐在了沙发，信手接过茶盏来同时皱了皱眉看吴道：

  “凉的。”

  吴当对方是个问句，不由下意识道：

  “啊……”

  男人一听这答话，自然更是冷冷看他一眼，吴这回反应过来了，苏教授已将手茶盏“碰”的一声放在茶几冷冷道：

  “你在军部里也这么没眼色吗？！”

  吴心里面叫这句话说的挺不舒服的，也有些脾气来了，便不卑不亢低着头道：

  “回您的话，我在军部里可不需这样伺候……”

  “哗”的一声响，吴的话都没说完，便当头被男人用手茶盏的凉茶泼了满面，凉水顺着他的脸滴滴答答往下流，便听泼了他满面的男人冷冷道：

  “叫你倒杯水是伺候人了？谁给你惯的这一身的臭毛病？！”

  吴低着头不发话，只是任脸颊的凉茶滴滴答答往下淌。

  男人继续看着他冷冷道：

  “出了军校的门这么多年了，生死任务没少接，至如今肩却还挂着个只在军校里拿到的少尉军衔，自己也不长长脑子想想原因，本事没多大，架子脾气倒挺不小啊？！”

  吴心虽有不舒服，但知道男人所言句句属实，便低着头不吭声。

  “碰”的一声响，却是男人狠狠一把拍在了茶几沉声怒道：

  “问你话呢，还是嫌一千遍抄少了？！”

  虽然已有时日，不过次抄那一千遍“记得回话”的情形宛如历历在目，吴几乎是抖了下的同时站直了身子回话道：

  “不……不少。”

  男人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回将身子坐入了沙发里，左腿搭在右腿继而双手交叉叠在身前，打量了眼前孩子好一会这才慢慢道：

  “站好了。”

  吴依言站得笔挺。

  男人蹙眉看了他一会，这才慢慢又道：

  “因为……故人之托，为师身边几个孩子，你辈分最高……”

  男人话音顿了顿，继续道：

  “但你从未跟在我身边，所以我有些规矩你想必不知，至于我如今之所以会这么说，是要你掂量明白这一声‘师父’的重量。”

  吴愣了愣，下意识抬头向男人看去，却见男人同样静静看着他郑重道：

  “所谓承师名而行父责，我怎么待我儿子，从今往后便自会怎么待你，你若听明白了跪下，重新给我好好磕九个头。”

  吴心莫名的跳了一跳，他傻傻看着眼前面色如常的男人，不得不承认，心的某处方才是狠狠触动了一下的。

  又是片刻的犹豫，吴深深，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做出了什么决定般狠狠跪倒在地，继而，他郑重，沉沉……

  一……

  吴叩首而下想——老师…

  二……

  我做的对吗？

  三……

  我会不会辜负了您呢？

  四……

  可是好怪……

  五……

  我竟然一点都不讨厌这个立身于阴暗的男人……

  六……

  不，远那更甚些，我甚至，甚至……

  七……

  甚至总会觉得他身有一种我完全无法拒绝的感觉……

  八……

  这种感觉竟然会屡次和您的身影重叠在我的记忆深处……

  九……

  我一定是疯了……

  礼成，凌乱不堪的思绪让吴有些缓不过劲来，便也只能失神般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轻轻道：

  “弟子吴，见过师父。”

  苏萧焕闭了闭眸子，继而淡淡道：

  “起来吧，说说你该注意的第一条规矩，没什么要紧事，唠家常找我也行找你师娘师兄也罢……”

  苏教授睁开眼，郑重看他：

  “是不准去找你燕伯伯！”

  吴下意识觉得自己有点发蒙，心不由大叫，我去什么鬼？哪个人来告诉我这都是哪跟哪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