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所以，感谢二位的期许，但对于今天的事，我很……”
“你很荣幸！”
一只大手稳稳抓住了他的手微笑着接下了他的话，吴和苏萧焕双双一愣，都向那骤然起身抓住吴的大手看了过去。
燕校长大人淡淡定定抓着吴从沙发站了起来，他微笑着将吴拽到了男人身前，先看着由始至终沉默不语的男人道：
“你说！飞鹰曾经是不是有意让这孩子跟着你？！”
飞鹰曾经想让这孩子跟着自己吗……
苏萧焕知道自己无法否认这句话，便也只能一言不发静静相视。
“很好。”
燕校长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继而：
“还有你！”
燕校长转过头看着吴，突然沉了眸子冷冷道：
“不开玩笑的告诉你，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能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那么除了眼前这个家伙外，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燕校长说到这，下意识在抓着吴的手使了使劲，吴被捏的生疼，不由转过头去看燕逸云，却见后者似乎跟他先使了个眼色，继而正色一字一句道：
“孩子，你听好了，人生有很多机遇都是稍纵即逝的，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后悔药是这个世界最难求的东西了。”
吴一愣，正在他反应对方到底何来此言时，燕校长已经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样一拍他大笑道：
“至于你刚刚提及的那件事嘛，你曾叫飞鹰那个混账玩意老师，可以叫面前这个混账玩意师父啊～这不不会违背你心的道义了！你们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啊～”
在后的游小真听到此处不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燕校长转头瞪他道：
“干嘛，你是对你燕伯伯的话有异议吗？！”
游小真连忙笑着摇头道：
“真儿不敢，燕伯伯之英明神武哪是寻常人类可及！”
燕校长刚准备要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里暗藏玄机，大怒之下松开吴一边卷着袖子一边道：
“混小子，你是几天不收拾房揭瓦是吧，给我站住，哪儿跑！”
游小真一边遁跑一边大笑着回头对天儿喊道：
“天儿快救四哥，赶紧楼叫伯母和师娘下来救场！哇……”
游小真一边大叫着一边跑远了。天儿见状，慌忙跑楼找妯娌二人去了。
这人一跑光，现场自然剩下吴和男人二人了。
许久的沉默，男人看也不看吴转头淡淡道：
“我有些事要楼一趟，你自便。”
这话说完，他转身抬步即离。
吴握着茶盏的手一直在颤抖，他觉得自己真的快将茶杯捏碎了，脑海更犹如有两个人在打架一般——
一个说着，拜啊！你不是最想知道真相吗？现在你想要的真相不已经尽在咫尺了吗！
另一个又说着，怎么能拜！老师之事尚未终了，堂堂男儿之躯又怎能轻易另寻师者！
然后，莫名其妙的，所有的声音突然又被燕逸云适才那一字一句覆盖了——作为过来人我不得不提醒你，后悔药是这个世界最难求的东西了！
吴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些什么，但脑海的碎片太过于繁杂庞大，他一时捋不清它们，但他却下意识突然大喊了一声：
“苏教授！”
已经踏楼梯第一阶的男人蹙着眉停下了脚步，并没有转过身来。
吴几乎是趔趄着冲前去的，继而，明明也没几步，他却莫名其妙的开始大喘起了粗气，手的茶汤在趔趄几步洒失了大半，吴清楚的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但他确确实实“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眼前男人身前！
鬼使神差的，他这样端着那洒了大半的茶汤一字一句郑重唤道：
“师父……”
……
“师父……”
男人心百感交集，他等这一声称呼可谓足足等了十一年了，但眼下这一声，却似乎……
所以男人连身子都没有转，只继续扶着走廊扶梯踩在第一阶楼梯冷冷道：
“你因何而跪？若只是为了多年前那……那故人的事，你还是起来罢。”
双手端着茶汤的吴愣住，便又听男人话音淡淡：
“苏某虽不是什么响彻一方的人物，但也不能视收徒一事为儿戏，你若只是为了有求于我而无奈下跪，我奉劝你，即使今日这杯茶汤我会看在……看在故人面接了，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端着茶汤的吴深深沉默，但他这一叩已拜，便断然没有再起身的道理了，他垂下头沉默了好一会，这才一字一句慢慢道：
“吴这辈子要做的是顶天立地的真男儿，自也不会视这一盏茶汤携三拜之礼为儿戏，至于这原因……”
他沉默着向手的茶汤看了一眼，突然苦笑道：
“不瞒您说，刚刚有一刻我是真觉得自己疯了……可如今，即使是一时意气行事，吴心却有一种怪的感觉，这感觉不太好说，但……”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只端着茶汤静静看着眼前男人道：
“还望您能成全。”
苏萧焕没说话，他只是冷冷转过头一字一句道：
“你没听明白我适才所言吗？！”
吴端着茶盏看他，许久慢慢道：
“听明白了。”
苏萧焕皱眉，道：
“那你还跪什么！”
吴想了好久，继而慢慢铿锵而答：
“先为十一年前老师所托……”
他话音一顿，又道：
“更为如今本心所指。”
苏萧焕知道，他此刻是应该拒绝的，但他更知道，他是无法拒绝眼前这个孩子的，因为远在十一年前的今天，本是他抛下了眼前这个孩子才造成了今天这般局面，如果今天再……
他突然有点不太想去考虑那些条条框框的后果，便只是蹙着眉默不作声从孩子手接过了茶盏，扬腕欲喝——
“我有一事想……相求。”
跪着的吴垂着头说，苏萧焕皱眉，看他。
便听：
“虽说自古师命难违，可我……我是一个军人，所以请恕我不能接受违背道义的命令。”
苏萧焕冷笑了一下，此一言不发扬腕将半盏茶汤喝了，喝罢一伸手将茶盏递给了吴淡淡道：
“收了吧。”
这话说完，男人再不多言，转头迈步向楼去了，吴下意识愣愣看着手茶盏，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拜了三拜，应受三拜之礼的人却头也不回的大步而去了。
苏教授觉得，这一场拜师，他心里不痛快的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