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凛一行人跟着柏烨进到他的房间，就在方褚迈进前脚的那一瞬，身形晃动了几下。
幸得方凛似乎早有预感般伸手接住，不然肯定会摔倒在那厚厚的深红色的地毯上。
“没事吧？”洛琛有些焦虑地看着褚，后者轻微的摇了摇头。
“柏先生，很抱歉。能否借用一下你的床？”方凛将方褚打横抱起，对着柏烨询问道。
“嗯，请便。”柏烨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窗旁的简易书桌前，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方凛将褚轻轻地放在床上，后者虽然深陷昏迷，却依旧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球，在紧闭的眼睑下不安地来回移动。
洛琛轻轻地靠上去，或轻或重的帮人按摩着太阳穴。看着这一幕的方凛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门口，又回头瞄了几眼屋内的布置。
“请问，他还好么？”柏烨转过身来，便看到方凛站在一旁盯着床上的方褚，面无表情。而另一个少年，洛琛则有些担忧地帮人揉弄着太阳穴。
“嗯，可能是不太适应乘坐飞机吧。去欧洲的时候，也曾经出现过类似的状况。”
听见柏烨的询问，方凛抬起头望着门口，一脸的若有所思。接着便看着他不着痕迹地瞄了房间的几处。
柏烨有些警觉起来，因为刚刚方凛那不起眼的几瞄，已经足够他完全的掌握这间房间所有可以进出的地方。
包括房间角落里，那原本是为了更方便牵线而打的不起眼的辅助性的小洞。
要知道那个洞虽然绝对不大，最多也就只有苍蝇能勉强通过，但是却依旧是凿穿了厚厚的墙壁。
“哦，原来是这样。”柏烨根本就不会相信方凛所说的话。
他从来没听说过因为不适合乘坐飞机，而出现昏迷的情况，关键是这种情况还不是在机场发生的！更别说是人早就从机场离开，距离方褚昏迷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那么，请问方先生有没有什么发现？”努力按下心头的疑惑，柏烨突然有些后悔将方凛他们带回来。
说到底会接触他们，也只是因为同窗好友的妹妹的强烈建议，而产生的好奇心在作祟而已。
根本就没有进行详细的调查，就这么将人带回自己家，现在想想，真的是相当不负责任的行为啊。
就在柏烨一边在心里隐隐不安，兼自我反省之际，方凛已经走到了与门相对的窗户边上。
伸手推开了复古的窗户，柏烨的房间位于这栋大房子的西南侧。他的窗户下似乎是个中小型的花园，养殖着一大片的植物。
各色的花朵颜色各异，不仅看上去有些令人眼花缭乱，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各种花香交织而成的奇异的味道，即使那些味道非常非常淡。
眯了眯眼睛，方凛确乎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不少熟悉的，但是按常理来说是断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东西。
“那是家父种植草药的实验园。”注意到方凛似乎对窗下的植物挺感兴趣的，柏烨便走过去解释着。
“家父是在部队中的科研所任职，一直都在进行着有关植物性毒素与药性的研究。”
“原来如此，所以就连在家中都种植着这么多的特殊花草啊。”洛琛也靠过来，看了看那片妖艳的色彩，不由得一脸的嫌恶。
“这些花草有不少都是含有剧毒的，还有不少会吸引很多的毒虫。真好奇你们家都是怎么管理？就不怕有人因为不小心靠近这个园子，而吸食了有毒花香，或者是里面的毒虫爬出来令人致伤吗？”
“我相信父亲应该很好地考虑了这个问题，事实上这边的这个家并没有过多的常住人口。基本大家都各自在市区买房居住，有不少人是居住在军大院。而且对于我们这种军人出身的人，也甚少在家里住。也许是住在部队里，又或者是住在军营，甚至还可能是住在军用研究室而几个月不回家的情况，也不少见。”
柏烨皱着眉头，手托下巴，努力地思索着。“家里也没有雇佣很多的人来帮忙，只有住在这附近的一些村民，有时候会被雇来帮忙打扫卫生一类的。尤其是在过年过节的时候，大家都会回到这里来。在这种急需要人手的时候，也会雇佣他们。”
“难怪这么大的房子，我就没有看见半个佣人。”洛琛了解地点点头。“那这里平时都没有人居住的吗？”
“不，原本确实是没有人会在这里住。不过自从祖父引退之后，便搬来这里了。”柏烨回答道。
突然想到祖父引退才不过一周，便大发脾气地要搬来这里住。不仅是自己家，还有其他的一些伯伯婶婶都非常的无奈。
这里不仅远离市区，还处于对他们这些都市人而言的深山之中。除了空气清新了一点，风景优美了一点，绿色植物，尤其是树多了一点，没有人会觉得这里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不过祖父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被别的不相干的人照顾。所以就只有我那并不是军队出身的妈妈，会有更多空闲的时间来进行调节，所以她经常过来照顾祖父。尤其是我父亲近年来，在那些花草的研究上有了重大突破，基本已经不回家住了。所以妈妈她很干脆的也搬过来住，也是妈妈发现祖父的异常，把他送去医院治疗的。”
柏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的事，思绪也跟着飘远一般。
“难怪总觉得你妈妈要更亲切些，也要更具有人性些……呃，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我没有恶意的……只是……”难怪柏烨对自己父母的称呼有着如此大的差别，洛琛似懂非懂地喃喃道。
突然醒悟过来，自己当着别人家孩子的面，说这些是相当不礼貌的事情，赶紧道歉。
好在柏烨也并不是那么在意，因为这是事实啊。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甚至是他本人也更加地趋向他的妈妈。
方凛并没有参与到他们的谈话中，只是静静地看着楼下的那片植物，似乎单纯在发呆，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床上的方褚不安稳的扭动了几下，发出弱小的痛吟声，洛琛跟柏烨立马冲到床边去查看。
前者是因为有着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总觉得就是要去保护那个从头到脚都很白的少年。
而后者则是因为方褚是来到自己的房间才会身体不适晕倒的，虽然并不觉得是自己的缘故，但总觉得有一定的愧疚感和自责。
而方凛则闲闲地晃到柏烨那张简易的书桌旁边，看着几乎可以说是空无一物的桌面。
似乎想要透过厚实的木质结构，看看桌子的“里面”有些什么。桌面上只有两盆小型的盆栽，看外形跟竹子很接近。
只是它的躯干去很光滑，并不是一节一节的。而他的叶片咋看之下，也是细长的形状。
只是细细看便会知道，那种细长的叶子并不是真正的叶子。有一点像是有着很多的纹路的树叶，莫名少掉了叶肉，仅剩下了树叶的纹路。
沿着这些纹路，长着极其细小的小叶子。正是这些小叶子密密麻麻的生长在纹路的两侧，使得看上去就是那样一张完整的叶面。
“这是什么植物？”方凛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地望着柏烨询问道。
“呃……竹、竹子？我不太清楚，虽然这里确实是我从小住到大的房间……”柏烨顿了顿，似乎在考虑措辞。
“虽然是我的房间，但是我不记得我有在这里居住过。事实上这里一般都是家父在使用，尤其是在出国留学后，我一次也没有踏入过这间房间。”
被方凛盯得心头一颤，柏烨不自在地讪笑了几声回答道。
而这头方凛并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罗盘，悠闲地晃出房间。
柏烨也跟着走出房间。而洛琛则被叮嘱好好守着方褚，留在了房间里。
走廊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并不是因为采光不足的缘故。一般这种大户人家，为了采光良好，会尽可能多的开窗开门，甚至开天井，来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一般这种大户型的房子，也伴随着修葺藤蔓植物的问题。若是能好好的修整这里沿墙生长的植物的话，会成为非常美的一道风景线。
只是可惜这里几乎没有人气，更别说费心去打理这些东西了。走廊上的窗户不少，却大半被藤蔓植物掩去大半。
罗盘上的小金珠很乖巧的一动不动，而它的主人却有些不耐烦。伸手一扇扇地推开那些被遮掩过半的大窗户，虽然有些吃力，却只是因为窗框本身的重量，而不是生锈之类的外在因素。
一条走廊走到尽头的拐角处，所有的窗户全被推开，方凛回头看了看，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妥当。
叮嘱柏烨等会儿尽可能的打开那些被紧紧关着的窗户，让阳光尽可能多的渗透进来。
又走了一会儿，才终于把整个二层大致走了一遍。基本上严格说来，只是沿着主走廊把二楼走了一遍。
从外形看，绝对不会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曲折。不仅走廊的拐弯处很多，甚至楼梯也有很多。
说句实话，一不小心真的很容易迷路。方凛站在之前他们上楼后遇到柏烨父母的那个楼梯口，伸出左手轻轻地放在之前柏南峰站着的那里的楼梯的扶手上，拇指指腹来来回回地磨砂着。
“方先生？”柏烨看着方凛的举动，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看上去方凛只是单纯在发呆地时候，不自觉地将手放在扶手上，再不自觉地来回磨砂着扶手表面罢了。
但是内心却有一个不是很好的念头，柏烨惊讶地发现他现在很想冲过去，一把拉开方凛，再把他赶出去。
“……没事。”方凛淡淡地回答道。他自然注意到了柏烨的表情变化，冷静地继续磨砂着，似乎像是在告诉对方，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一般。
“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看上去像是由极普通的桃木做成的，只是触感告诉方凛这绝对不可能是木头，至少不是他所想到的那个相当常见的桃木。
而且在这个复古的家里，除了那些现代化的电器，灯具外，其余的几乎可以说都是用的上等的红木或者紫檀木做成的。
真不知道是花了多少钱才做到的，是谁规定的有钱人就一定要有复古思潮啊。方凛摇摇头，将这种洛琛式想法排除脑外。
“我对这些都没有研究，不过我听说这里是祖业的一部分。虽然我们家族存在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有一定的年份了。”
柏烨茫然的摇摇头，回答道。对于他这种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注意到这么琐碎的事情，况且也和他的专业不相符。
若是他能脱口而出什么东西是什么材质做的，估计他父亲会是第一个跳起来要打死他的人，理由就是：不务正业。
放弃了继续探查，方凛跟柏烨一同回到了他的房间。洛琛趴在床边闭着眼，沉沉地睡着。
床上的方褚还是老样子一动不动，若不是他的胸膛有些微的起伏，说那只是一具尸体，一点也不过分。
伸手摇了摇洛琛，将人弄醒后，方凛开始动手折腾方褚，似乎不是想要让他醒过来，而是要让他直接死在睡梦中。
“喂！你干什么？！”刚刚醒来的洛琛，像只小猫一般伸手可爱的揉揉自己的仍旧迷糊的眼睛。
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就看到方凛一手捏着方褚的鼻子，一手捂住他的嘴，打算将人谋杀的行为。
吓得他赶紧一把推开方凛那个混蛋天师，然后检查有没有对方褚造成不良的影响。
“你神经病啊？想要谋杀他，也别在我面前啊！被那些狂暴毫无人性的家伙知道了，光是记笔录就会被烦死！”
“唔……”洛琛怀中的方褚抖了抖有些过长的银白色睫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这里……哪里……是……”依旧不太习惯开口说话的方褚，有些微的茫然，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那边那个哥哥的家哦~”洛琛扶着他起来，递给他一张湿巾让他擦擦脸，清醒下。
“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者难受？”边说着，还边瞪了几眼方凛。
后者不以为意地瞄了他一眼，继续在房间里乱晃。不知道在欣赏这间非常简洁的房间，还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方褚摇摇头，他还是不太习惯开口说话，所以总是喜欢用简易易懂的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站在门边的柏烨则是一脸冷汗，他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群人想做什么。
只是他有一种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的预感，也许还是很不好的那一类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