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回头湾
“下马”
里奥一声令下，众人纷纷翻身下坐骑格纳带着佣兵叔侄收拢马匹，纳特掩护里奥上前查看
沿着河堤，奔跑近一个小时，眼看天色就要黑了，倦鸟也开始归巢，河滩草丛中的水鸟，林中栖息的鸟雀，多被里奥一行的马蹄声惊飞，驾着浓浓倦意，朝黝黑的原野中飞去
翻过最后一座低矮的小丘，树木开始稀疏起来，眼前的景色突然明亮，这里的堤道开始由宽阔变窄，开出了两条岔道，一条明亮弯曲的支流被岔道包围着，霎时横在眼前
河流分出的支源在此打了个弯，从南北走向变成东西走向接着又拐回了原向，形成一个弯曲的U形地势在这里开始抬高，河堤依着峭石而筑，河滩凹陷在之中，这里正是双子河中的兄长河卡斯托尔河的回头湾，也是俘虏的骑匪交待的接应撤退的地方
在U形的缺口处，一道低矮的河堤由两座木桥串接，从峭石边缘向下走，笔直穿过缺口上的河滩连接到对面站立在较高的堤坡，向洼地看去，视线越过一道柳树林，隐约看到远处河中荡漾着十几条小木筏，绳索把它们与岸边高大的白扬树牵绊在一起，各自随着水波风波，微微晃动而洼地河滩上有着十几间零星的小木屋，色调苍白的小房子应该是白杨树建成，屋主懒得连树皮都没有剥
回头湾原本是一位骑士的渔场，在上游一场突发暴雨引发的洪水淹没了在这片洼地上渔猎的领主一家，这个地方就被遗弃了
作为无主之地，枯水季节的回头湾一向是荒野流民的聚集区，一般至少会居住着十几户居民甚至几十户，靠渔猎渡过饥寒的冬春尽管生活艰难，环境凶险，河湾里的洼地依然是荒野流民的天堂，有着聚合而居基本的小村落生活氛围
然而此刻河湾里凄清寥落，没有了喧闹也没有劳作的居民，一眼望去，诺大的洼地上几乎看不到活着走动的生物，只有几只白鹅还在木屋附近的河里扑腾
“怎么回事？这地方怎么像个死地？”维文奇怪地说道，“上次路过时到处喧闹的人呢？”
他的叔叔汉斯也疑惑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寂静如死地带来不祥的感觉，里奥的脸色有些阴沉，“纳特，叫人”
纳特抽出一支响箭向着小屋处射去，凄厉的鸣镝声拉过天空，将水中嬉戏的白鹅吓得乱窜，但是半响却没有任何人出来回应，这可不像警觉的流民们的作风
里奥命令安斯和纳特看守马匹，他带着格纳、维文前去查探
踩着一块块参差不齐的岩石，三个人翻下河堤走上一洼低矮的草丛浸透河水的草丛，踩上去软趴趴的，发出扑哧扑哧的脚步声，扑鼻的腐烂枯叶水草味夹杂在清凉的水气中，飘荡在整片洼地上
一阵急奔跑，三个人很快闪进一片窄窄的柳树林子浓密的绿叶枝条，从树冠上垂下，挡住了三人的视线
拨开柳条，有一条灰蒙蒙的土路从树林边延伸到木屋处，依稀看到一串浅色凹印印在路面上，可以辨认出那是钢靴脚印的轮廓，显然是有人刚刚急在这土路上跑过，而且是一个骑着马的武装人员，想来没有哪一个走路的人愿意穿着笨重的钢靴子跋山涉水
里奥和格纳对视一眼，“这样看来有人来报信了”
抽出武器，拍拍维文的肩膀，三个人拨开柳枝走了出来
此时光线还好，出了树林开阔洼地一览无遗，如果有人走动，很难躲避里奥三人的视线和抓捕，除非他能钻到河里躲起来又不被活活憋死
最实际的想法，里奥并不在意能否抓住接应骑匪的人，他只是不希望再次见到匪徒屠戮居民的场景图勒普凄惨破落的景象令人触目惊心，还历历在目，虽然这里只是荒野流民的聚集地，并不是哪位领主的领地，但是里奥同样不希望这一个聚居区也变成鬼地
看着里奥有些严肃的表情，维文眼睛一亮：“这里隐藏着匪徒吗，我说这地方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萧条，抓住了怎么办？”这个年轻的佣兵下午激战的热血还没有完全消退，胖子巴萨和豌豆骑士罗夫特处理匪徒的狠辣场景依然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他摩挲着做好的掷矛跃跃欲试
“不会比下午匪徒的待遇好”格纳打断他的说话：“别废话，睁大眼睛盯住每一个可能出现的身影”
里奥说道：“我们来找接应骑匪的人，不过荒野流民一向具有很大的攻击性，在没有确定是匪徒的情况下，我们不杀伤人制服就可以，当然危急生命时除外”这话主要是交代给维文，他的掷矛杀伤太大，即使没有击中要害，对于缺医少药的流民依然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维文紧随里奥身后走向前去，木屋区这里是一块宽阔的地带，四周是一大片乱糟糟的草地，像是一个患了白癣的癞痢头只有居中的一个矮坡稍微比较整洁，这个缓坡的坡顶修建有一个最整齐的木屋，周围都是绿树青草环绕，一条蜿蜒的路从屋子直通到坡下三人的脚下，他们就走向这个木屋
走近了三人才看见木屋的门内坐一个老人，干瘦的身躯穿着一件褪了色的、尖顶高帽的法衣，白色的大领口已经灰渍泛黄，下颌灰白的胡须一直垂到腹部，一根顶端晶莹通透白色晶球的法杖插在他胸前的法袋里他正抱着一桶麦酒，把一个木头杯子斟满，呛鼻的黑麦酒味弥散在空气中
“魔法师”维文惊讶的叫道，作为佣兵的必须了解的危险人物基本知识，维文当然识得魔法师的标志，但是在这个荒野之地看见一位传说中的魔法师，即便是最低级的白领初阶也足够他惊讶万分
“魔法师阁下，见到您真高兴”维文向前一步，满脸的笑容的对着老头打着招呼，很显然维文像数不清向往法师梦的毛头小子一样，对法师的憧憬化为不由自主的尊敬
“有什么事吗？远来的勇士”老头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显得有些傲慢而生硬
“您有看到土匪吗？”维文说道，“或者可疑的像土匪一样的人”
“没有，你来错地方了”老头说道
维文走上前，伸着脖子看着屋子的里边，试图想探寻一下魔法师的住所奇特之处，“我们期望得到您的帮助”
“收回你觊觎的目光”站起身来挡住维文的视线，老头依旧傲慢的答道：“我已经是个糟老头子了，早就不在理会人世间的争斗，这里没有任何你们要找的人况且，初次见面的交情也没到我赐予帮助的那一步”
“你们需要的是尽快离开这儿”
说完他不理会维文懊恼的神情，举起杯子喝下黑麦酒，陶醉的神情仿佛是品味最顶级的红酒这时候里奥和格纳闯进了木屋
“出去，你们想干什么？想激起法师的怒火吗？”老头愤怒冲上前，抽出法杖挥舞手臂向里奥和格纳咆哮，试图驱逐他们
法杖顶端的晶球开始闪耀奇异的光芒，里奥却不为所动
“别那么上火，老法师我们只不过是查看一下，没有别的想法，你的魔法宝贝我们不觊觎”里奥的神情中带着掩饰不住的轻视，丝毫没有理会法师预备法术的威胁，坚定的身影传递给法师的信息，仿佛是灵魂烙印一般的警示
里奥说道，“如果你举止莽撞的话，难保你不会受伤，来听我的，冷静，退后一点对，就是这样，他们不会捣乱你的屋子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帮忙”里奥冷冷的对傻住得维文说道
“啊”维文吃惊的看着法师被里奥逼退，他的脑袋似乎有些反应不来，里奥怎么会不惧怕魔法袭击呢而法师确实如里奥所说的那样，不断后退，虽然怒发须张，依然没有触发手中的法杖施展魔法
没有理会老法师的反应，格纳走进了屋子里，穿过厨房，一直搜寻到了卧室里，他的眼睛看到了衣柜的下面压着一块布，他看了看，确认是衣服的一角，跺了跺脚向里奥发出了有发现的信号
“法师阁下，你好像隐瞒了什么？”里奥讥讽道而法师根本不看里奥，只是盯着屋子里面，不过眼睛里透着一丝慌乱，两只手紧紧的握着法杖，手上暴起的青筋暴露了他心中的焦急
“告诉我，人在哪里？”里奥盯着法师，但是法师却紧闭着嘴巴，依然看都不看他一眼里奥微微一笑，示意维文去协助格纳，“别让法师阁下为难，他不想说，我们自己把人带出来”
法师心中猛然地一抖，很显然，三人中领头的人已经确信了伙伴的发现，但这并不是最可怕地方，令法师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的是这三人的首领并不畏惧魔法师，而且还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轻视，这才是最令他恐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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