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陷阵

  箭如流星,弦如霹雳,一声尖啸自风中爆出,一道带绿的寒光炸开在匪兵的脸上,大蓬的毒绿色烟雾嘭的一声弥散,嗷匪徒扔下枪,凄惨的喊叫着,双手不断撕扯自己脸上的肉

  周围的匪徒拼命的推攘、避开,里奥趁势上前,格雷西前蹄一顿,得意的收下了一声断气前的长声嘶嚎

  “纳特,射得好”身后的格纳高声的叫好

  力道一般的长弓,通常能有效五十米的距离,二十米内破甲当没有问题纳特在外围始终不能突进,干脆爬到了路旁的树上,站在六米高的树杈上,匪徒的人头挤挤攘攘近在咫尺,一支支利箭从他手中飞射出,将一名名匪徒贯颅钉死在地上

  转眼之间十几名匪徒倒地身亡,密集的阵型为止一松,一名匪目在阵中高喊,催促弓箭手将纳特射下来几支长箭飞过身旁穿叶断枝,蹦飞的断枝在纳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那一支偏离分毫都能夺取他的性命,但纳特不闪不避的继续张弓搭箭,精准的箭矢将里奥马前的匪徒一一收割送入地狱

  胖子骑士紧绷着脸,额头上的汗水多的如被夏日的烈阳暴晒,平时的嬉笑就像进了寒冬的冰溜子冷嘻嘻得,冻僵了挂了起来手中的骑剑不断翻飞,砍翻了一个匪徒,又有一个匪徒填上,这帮匪徒好像打了鸡血,死死顶住了他们的进攻,他和豌豆骑士、柏宜斯骑士几乎已经寸步难行

  队列还有不到一半就可以贯穿,但距离虽近却远在天涯,三个骑士连人带马已经被围着难以移动,匪徒不断冲过来和他们厮杀在一起力抗五六倍的敌人,三个骑士虽然不至于落于下风,但身上的链子甲被兵器敲打的叮当直响,无甲的柏宜斯是满身血迹,也不知道多少是匪徒的,多少是他的

  纳特双臂的力道注入长弓之中,喳喳的一阵响,嗖的一声又将一名试图偷袭格纳的匪徒射死,咔嚓绷得硬挺的弓臂终于受不住力被扯断了开来

  失去弓箭的压制,匪徒们兴奋的嗷叫着,向前挤压过来,就连开始跑掉的匪徒,也观望着停下脚步,开始陆续重返战场

  二次突阵,被激发了凶悍血性的匪徒死战不退,骑队杀敌近半,冲锋受阻,双方的胜负已经是意志力的较量,谁先退缩必将万劫不复

  “杀光他们”柏宜斯骑士高喊,军士们跟着喊道

  现在的战场,已经被瓜分成三个战团,当头正面的是以里奥、格纳为先的最强锋锐,不过失去了纳特的弓箭压制,里奥也被迫停下前进的步伐

  稍后一点是三位骑士,但是左右翼全部是匪兵,实际上他们已经陷入了匪徒的包围之中三个扈从军士和佣兵安斯,一直不能突进战圈,这时已经完全被隔离到外围,而多出来的民兵队长和年轻的维文,则几乎成了殿后收尾,呐喊助威的龙套

  混战还在僵持,领队的柏宜斯用斧面硬抗了一记盾击,在相撞踉跄的当儿,用力挥出了战斧当啷一声金铁交鸣,盾击后妄想撤后的重甲匪徒,停住不动,柏宜斯甩了甩被反震到有点麻的手

  重甲匪徒被翻转的斧子钝刃敲中头顶,头盔彻底瘪了下去,一颗鲜红眼球带着血丝丝的筋肉从黑洞洞的眼罩里挤了出来,悠悠地晃着,瘪掉的头盔缝隙中,灰白色浆体混着血液缓缓流出

  “别想欺负老爷没盔甲”柏宜斯骑士怒喝尸体在吼声中掠过,啪嗒扑到在地

  几名匪徒聚成的防御圈在这一击一吼惊吓中,禁不住退后,出现了一个破绽柏宜斯正待抢上前去,忽地心头一阵发紧,让他猛得转过头来

  一枚柄重达七八磅,顶端数个短刃锈迹斑斑,握把处径圆近寸的四棱重兵钉头锤,无声的甩打过来,划出一条很明显的弧度击向他的腰间这一下要是击中即使身着重甲,内脏也会完全震碎

  咚的一声闷响,柏宜斯身子一侧,反手猛力一挥,斧子击打在锤头将其挡开

  “小心”胖骑士巴萨一声惊喊,一剑砍死了身后偷袭的匪兵

  一支枪尖从左肋刺空划出,穿过柏宜斯肋间划开一道血口嫌恶的侧头看了一眼,偷袭的匪兵脑子已经被劈开两半,白花花的脑浆汩汩涌出

  失去了冲力的骑士最忌讳绞杂的混战,担当护翼的豌豆骑士班克罗夫特最为吃力,早上修补好链子甲现在已经破破烂烂,盾牌上亦是坑坑洼洼

  不知击碎了多少匪徒头颅,也不知敲断了多少条手臂和肋骨,手中的多头链锤血亮亮的,五个头只剩三个还在,快要变成棍子了

  不过此时他被未死的三个悍匪头目死死缠住,身下的战马腹部插着一根断剑,血流如注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下面的混战厮杀声震耳欲聋,断肢不时横飞上空,队形在冲撞挤压中纷乱多变,每一刻都有受伤濒死的惨号传入耳中,浓重的血腥味飘过让人如同身受

  身处在战场之外,一队十数人的骑兵无声无息,悄然出现在河堤坡顶上,带着看戏的闲情逸致,对着战场指指点点,如果里奥可以分心回头一看的话,必然可以认出,这些骑兵的盔甲具装和被他杀掉的黑镰刀匪团的轻骑兵一模一样

  “首领大人还真是英明远见,这帮残渣还是有一点血性的,说不定还真能把这队骑士灭了”队伍中一个斜吊着三角眼的骑兵说道,“这帮杂碎,看守一下道路就要价那么高,我还以为光吃不能干呢如果不是队长沉着,我早就杀下去了,哪能像现在轻松看戏”

  马屁拍的当当响,为首的重甲队长心中舒坦,以睿智的口吻道:“这帮悍匪都是满手血腥的凶悍之辈,何况到手的钱财哪能轻易舍弃,所以不会轻易败退的大家都打起精神,等骑士坚持不住了,我们去收割头颅献给首领”

  “队长英明”众骑兵异口同声一起称赞

  巡视了下他的属下,感受到手下们目光中询问之意,队长思索一下道:“那几个骑士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我们下去,靠近一些准备接受战果”

  “杀光这些追来的死狗”骑兵们一起喊道

  “走”重甲队长挥臂,举起剑,胯下战马迈着稳健的步子,率领一队骑兵向着林道中间前发

  除了队长的重甲,一行骑兵的轻骑甲胄,重量都不少于二十磅,再加上武器具装,勉强也算得上是钢铁堡垒了,所以,哪怕是骑兵个个孔武有力,也得节省体力,催着马小步奔跑,仅仅是以比人疾走快些的步子前进

  最关键的是他们已经认定里奥他们即将败亡,他们前去不过是割个头颅而已“让他们吃饭的家伙在脖子上多喘一会气”还是那个斜吊三角眼的骑兵,一众人哈哈得意大笑了起来

  “啊”一声惨叫,柏宜斯领地上的民兵队长,连同身下的马骡一起翻到在地,几个匪兵齐齐冲到了他身边,短剑、长枪不断扎下,血柱像喷泉一样飚射

  “维文,动起来”向着他的年轻侄子,佣兵安斯嘶吼着,须发怒张眼角几乎要蹦裂

  注视着身边的伙伴被匪徒推倒,转眼之间就已经让乱剑插成了筛子,维文脸上带着大块大块喷溅过来的血渍,眼神惶恐的定住,眼珠一动不动叔叔的呼吼,像遥远的山那边传来的一样,始终不能刺激到他的思维

  呯水囊砸到了他的脸上,水渍淋过,他急抬眼,三名匪兵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围住了他

  维文连忙抬剑劈砍,可不知何时掌心已被汗水打湿,手指一滑,剑柄竟然脱离了掌控,维文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加慌乱,三幅狰狞的笑容已经充满了他视野

  “我要死了”

  记忆如同幻影,在脑海一历而过,雄心壮志的青年佣兵,仿佛听到了死神勾人的嘶叫声死亡前的一刻,他的不甘喷涌而出,才上战场,就要死在匪徒手中,十几年的苦练生涯,太枉过了

  一道雪亮的闪光,如电光霹雳般飞起一个巨大的身影轰然降落,如同远古巨兽,凶悍的杀气扑射而出,抬脚而起一个匪兵仿佛矢射的石弹,惨叫着飞出了人群

  手中的斧子如同凶兽出牙,电光火石间从两名匪徒的腰间一划而过,轰的一声响,维文马前被一清而空,两名匪徒的被劈到七八米之外

  “小心,小心点”纳特身上带着轻重不一的伤,脸上点点斑斑喷溅而来的血渍,肋下还插着只剩半截的箭杆

  蒲扇大的手中拎着一把短小的斧子,看起来像滑稽的小玩具,他一脚踩在血泊中,甩手将斧子抛出,嵌到一个匪兵的肩上,可怜的匪兵扶住斧刃完全嵌入肩头的斧子,左顾右盼一脸不愿相信的嘶嚎着

  维文歉意的垂下眼睑,重坐直身子,道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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