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十字街口一

  戴尔是个三十岁的花环骑士,没有领地,为卡特家服务六个年头了,他的身体有些平板、单薄,看起来就知道不是强力冲撞的重型骑士,不过弓箭用的很好,五十步内能够一箭射穿甲胄,百步之**起鸽子来也是箭无虚。所以颇受小卡特的器重。

  戴尔的父亲不是骑士,只是个看守磨坊的佃农,因为戴尔有潜力成为骑士的原因,他父亲才被领主特赦为自由民。

  就因为这个原因,见习骑士集训那年,他在冬季剿杀中取得的土人人头,不得不回报给领主的儿子,一个只能射中固定靶“优秀领主继承人”,而他蹉跎了八年以后才靠小卡特的举荐获得骑士的花环。

  想到此行受命监督布里奇特的任务,戴尔一阵神伤,也许不久就需要在真实和谎言两者中做选择,而代价最少就是头上的骑士花环。

  “我们再冲起来,抵达前面的十字街口的为止,我们守住街口,阻断匪徒的进攻,村民就不会被冲散,这样更多的村民就会聚拢到我们身边。两侧的街道通向南北两个边门,如果有救援的人进村,他们也以迅速的找到我们。”布里奇特开始给戴尔和两个护卫以及警卫队长讲解下一步的计划。

  “戴尔,你还好吧?”布里奇特疑惑的看着神情不太自然的戴尔问道:“我的建议你认为怎么样?”

  “啊!是的,少爷,我在听。”刚从思考中恢复过来,戴尔有些慌忙的点头道。

  厮杀过后,沸腾的热血开始降温,一开始被惨不忍睹的惨象所刺激,愤怒的情绪充斥了心灵,布里奇特本能的用厮杀泄心中的负面情绪,毕竟他只参加过小队伍的猎杀,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眼前的人间地狱还是深深刺激了他的灵魂。

  但良好的贵族教育,严苛的军事训练,让他迅速的收敛情绪,展现出优秀的军事素养。图勒普是村民世代生活的地盘,即使有内奸的指引,匪徒也不能像对自己的巢穴一样来去自如,前面的十字街口,分割着商业、休闲、作坊区域和不多的住宅。

  只要恰当的防守,就以掌控两侧和背后三条道路的安全,进犯的匪团人数太多,暂时很难把他们击退。守住街口,少数渗透的匪徒制造的最多也就是骚乱而已,反击的村民依靠人数的优势完全以将其扑杀。

  这样身后的建筑和村民就以避免更多的损失,村公所广场后面的仓库,以及卡特家的别墅也能够得到保全。直至聚拢过来足够的村民,就能直接推进,反击将匪徒歼灭。

  对于布里奇特这样的安排,戴尔没有任何的异议,就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了,他主动要求担任前锋,“好的,少爷,我和护卫带着警卫队和猎手前冲。您照看我们的身后。”

  “不用,我在前,你护住后路。”布里奇特说道。

  虽然在家族里他已经被排挤成看客,但布里奇特没有打算袖手旁观,他不希望看着家族二百年的努力化成一片灰烬,还有几千个村民更不能任由匪徒杀死。

  看着手下为自己家族拼命,自己躲在身后这样怯懦的行为,布里奇特根本没有去想,“强敌当前,无畏不惧!保护弱者,无怪天理!”默念骑士誓言,他在心中呐喊:“让我像骑士一样战斗吧。”

  裹好了伤口,跨上战马,布里奇特只配穿了简单的臂甲,连续的冲杀战马已经疲倦,沉重的全甲也限制了他的行动,所以干脆不穿。

  “拿剑的跟上我,你!”布里奇特大声的喊道,指着一个似乎有点印象,长着硕大酒糟鼻子,神情比较安定的中年男子,大声的命令他带领最后一群拿着农具的村民,一起聚拢人口,收集武器。然后不再理会酒糟鼻子的谄媚,越过前队向前冲去。

  “大家都围过来,老人和妇女牵着孩子到后面,男人过来换上剑”站在十字街口,酒鼻子中年男子,不断的呼喊着,点着几乎每一个村民的名字,大声的鼓励着,同时恩赐般的赦免其中几个人几个铜板迪拉尔的债务,“没剑的人,到前面搬尸体,找碎石木块,听骑士老爷的指挥把街口堵起来,快快快,打退匪徒后,我请大家喝麦酒,敞开肚子喝,绝不掺水。”

  夺得了街口,打退了匪徒散乱的两波进攻,戴尔指挥村民堆砌了简陋的半圆形矮墙,碎石木块匪徒和村民的尸体构成的半人高矮墙,堵住了十字街口的中心。

  其实矮墙起不到多少防护作用,但给村民的巨大的心理安慰,近二百的人群不再骚乱,更加服从指挥,五十几个拿剑持弓的村民配合着戴尔和两个护卫,在警卫队员带领下严正以待。

  暂时匪徒没有动第三波攻击,布里奇特也闲适下来,招手正在组织村民的中年男子过来,夸奖了他几句。

  “是的,布里奇特少爷,您的勇武和智慧让我无上的敬仰!您是见过我的,我叫威利,香麦子酒馆的威利,村里宴会的酒都是我提供的,您今晚还夸我的酒好来着。”中年男子弯着腰不住的点头,脸上兴奋的表情衬着酒糟鼻子更加的红亮,“我还有一个商铺,惜也叫万恶的匪徒烧掉了。”

  “但天主指引我今晚留在了图勒普,幸运让我观仰了您无敌的勇武,您的怒吼让匪徒灵魂颤栗,你的剑让匪徒跪地授首。”威利弯着腰行着脱帽礼,“您的仆人,威利愿为您效犬马之劳!生死不惧!”

  “威利,我想图勒普的村民不会喜欢你的幸运。你有见过匪徒里面的人吗?”布里奇特问道。

  得到了否定回答,布里奇特打住了要继续念赞美诗的威利,威利甚至告诉布里奇特,年轻时做为镇上的护卫队员,他在冬季剿杀中得到过“割喉红鼻子”的绰号,威利希望以作为布里奇特的贴身护卫一起冲杀匪徒。

  看着大腹便便的站直了眼睛就看不见自己脚尖的威利,布里奇特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是很是受用的布里奇特,将一项更重要的任务派给了被拒绝后伤心**泣的威利,命令他为小队长带着十个男子将老人妇女和孩子撤回到仓库那里去。

  矮墙后的村民,不断的呼喊认识人的名字,招揽更多的人进来,聒噪的喊叫盖过了火场的喧嚣。

  虽然喧闹能引来匪徒更多的进攻,但布里奇特和戴尔都没有制止,吸引村民过来和吸引更多的匪徒来进攻,都以保全更多人的生命,目的都是一致的。

  布里奇特和戴尔他们都打算在这块区域,和匪徒做一场生死较量,一举击退匪徒后收复围垒大门。自然希望匪徒来的越多越好,不过他们要是知道,匪徒有十个小队铠甲俱全的骑兵,一定就不会这么好整以暇。

  聒噪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匪徒的重视,两支打算穿过巷口突击村民广场的骑兵小队不约而同改变了方向,将攻击方向转变到了十字街口,为首的两个队长打着手势确定了目标。

  他们从偏道上汇拢到一起,宽阔的村中大道给了他们足够的空间,骑队收拢队列,四匹马一列,两个是重型盔甲的队长排在第一列,将整个村道塞满。

  马匹缓缓的踏着步子,这是在协调整个骑队的节奏,骑队里的匪兵不断点燃手中的火箭,向十字街口附近的房屋上射去,还有人干脆直接就将火把抛出。这些火箭和火把好像涂上了魔法药,呼一声就将房屋点燃,火光下这一段的村道亮如白昼。

  “轻骑兵!”布里奇特和戴尔惊呼道:“这……怎么能。”

  匪徒有马,这不稀奇,没马的匪团早就被剿灭了。但是一身盔甲具装的制式的骑兵队伍的出现,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的想象,这已经不是土匪了而是军队。正规的军队与匪徒与民兵与护卫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首先就是精良的盔甲武器。

  “举起木枪,举起木枪。”站在矮墙后的戴尔和两个护卫狂喝着,声音中带着焦急的嘶哑。

  制式的盔甲具装弥散着狰狞的杀气,如同一堵墙般威压过来,为首的重骑兵挥舞武器,高声嘶吼!

  胯下的坐骑也人立长嘶,跟着就如箭般窜出,气势汹汹的向矮墙冲杀而来,紧随着八十多只马蹄踏着地面,像一股来至高山的洪流,巨大的声响拍打着街边的房子和村道,大地都随之颤动。

  矮墙后所有的人寂静无声,无助的看着这一幕,稀稀拉拉的木枪架到了矮墙上,就像遭了旱灾的麦子参差不齐,只是木头包铁的枪头,看上去也不大能刺破附了一层毡毯的具装。

  已经有村民两腿开始打颤,火红火红的火光都没能给村民的脸色增加哪怕一点血色,苍白的脸色里眼神全是惊恐。面对即将迫近的骑队,恐惧之下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呆若木鸡,恐怕现在只要有人喊叫一声,这个已经聚拢两百多人的队伍肯定鸟兽散。

  布里奇特和戴尔、两个护卫同样面面相觑,无语声,只能握紧手中的剑,等待撞击的那一刻命运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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