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帘底吹香雾
杨雪薇见白启华气得把杯子摔到她面前时，哆嗦着把头埋得更低了，她轻轻地移开后跪在他面前，拉着他的袖子哀声乞求道：“相爷，这次是婉儿不懂事，她不是有意把阿瑶推到水里的，求你······”
白启华听后，冷哼一声甩开袖子，杨雪薇于是跌落到地上。
“她不是有意的？你这个当娘的可真会偏袒自己的女儿！”
杨雪薇听到这句话后，低着头眉眼起了恨色。白瑶是陈紫合那个女人的女儿，她怎么不恨她！她现在更恨的是她怎么没有跌到水里淹死！
她收起眉眼的恨色后，抬起头流着眼泪望向白启华，“表哥，阿瑶是陈姐姐的女儿，姐姐早逝，我更疼惜阿瑶！我怎么会因为婉儿是我的女儿就偏袒她呢？”
从这女人口中听到她说起陈紫合这个名字后，白启华大步走到她面前用力钳住她的下巴，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当年，紫合是怎么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现在你还敢在我面前提她？你和你的女儿都不要命了吗？”
杨雪薇看到白启华现在红着眼睛的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尽管现在她的下巴被他钳着很疼，可她嘴角笑着，讽刺地看着白启华笑着说道说道：“表哥是怪自己当年只顾与我欢好没能见姐姐最好一面是吗？”
屋里的气氛在杨雪薇说完这句话后，瞬间冷了下来。婢子们看到相爷因为这句话狠狠地扇了二姨娘一嘴后，都纷纷低下头去，连大气也不敢出屏住呼吸。
白启华气得向她大声怒吼道：“我只恨我当年为什么娶了你！你害死紫合还不够，还想让你的女儿害死阿瑶吗？”
杨雪薇轻声一笑，恨恨地看着他，“她是你的女儿，难道婉儿就不是吗？你从小就因为陈紫合那个贱人疼爱白瑶，你可知我当年是怎么陪阿婉过来的？什么好的你都是先想到白瑶！那婉儿呢？婉儿这一生就想嫁给郑王，白瑶不想嫁，婉儿都跪下来求你，她愿做妾只求你将她嫁给郑王。可你是怎么回她的？‘你娘做妾，你也想继续做妾吗？’是，我杨雪薇是贱！当年为了嫁给你甘愿做妾，拆散了你和陈紫合。可陈紫合最后死了，是因为我吗？是你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她含恨而终的！你恨我，只不过是因为你那天在我房里，你未能见她最后一面。你越是愧疚她，你越恨我！我不怪你恨我所以这些年一直冷落我。可婉儿终究是你女儿，你怎能那样对她？向她说出那么狠的话来？”
“我狠心？我是恨你！我也承认，因为阿瑶是她的女儿，我更偏爱阿瑶。可婉儿从小到大在府中的待遇我可曾有过克扣？紫合去后，就连你在府中该有的地位我也没有动过。阿瑶进宫陪读，婉儿也进宫陪读。郑王喜欢的是阿瑶，他想娶的也只有阿瑶一个。婉儿喜欢郑王，可郑王不喜欢她更不想娶她！我早就为婉儿选好了夫君，家世地位也是蜀国显赫的，可她偏要贴过去给人做妾，我怎能不气？郑王喜欢阿瑶，我把她嫁给他，对阿瑶、对我、对白家，才是最好的！”
杨雪薇冷哼了一声，“我不像相爷，做一件事总是想着衡量利益得失。我只是一个女子，只想做我想做的，我也不管我会付出什么代价！当初年少，我只一心想着嫁给你。婉儿也是一样，她只单纯的想着嫁给她喜欢的人，而不是因为那个人以后会成为蜀国的储君。”
白启华负手长叹，“她是我白家的女儿，这就注定她在这件事上身不由己！郑王想娶阿瑶，阿瑶不愿嫁她。作为她的父亲，我也不想把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可作为白家的支柱，我把她嫁给郑王，给白家带来的会是很多东西。再说，郑王喜欢她，她也不会受委屈。我当年娶你，不也是因为我身不由己吗？”
杨雪薇缓缓起身，一边低头细细地整理自己的华裙边说到：“身不由己？当年相爷你确实是因为娶了我，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这次又为了白家，搭上两个女儿的一生，相爷你真是会筹谋！”
白启华岂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他缓步走到案桌前站了一会儿后，沉着声音说到：“这次暂且放过你的女儿，你也好好劝她，不要整天胡思乱想，她是不可能嫁给郑王的。”
“是，相爷！”她抬起头看了看案前曾经她最喜欢的男子。他对她，还是那么狠心！
白瑶醒来见到小离、小染惊喜得要去向她爹爹禀报时，一把拉住了小离的胳膊，“爹有没有责罚婉儿？”
小离一听到她家小姐竟然一醒来就担忧那个推她下水的人，就撅着嘴气道：“小姐，你还担心她？你忘记是谁把你推下去了？”
白瑶看到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一笑，“你啊！还是那么记仇！”
小离嬉笑着抓住了白瑶的手，“哼！谁让她老欺负我们小姐！”
她欺负她吗？白瑶苦笑，她只是想嫁给她喜欢的人罢了！她不怪她，毕竟她是她妹妹。
白瑶轻声唤了小离、小染到她的床前服侍她穿衣，她要到爹爹面前为白婉儿求情。
“阿瑶，你这是做什么？”白启华一来到她房里，便见她起床下榻，不由得皱起眉轻声呵斥道：“快趟回床上去！”
“爹！”白瑶听到他的声音后，便开心地跑到他面前撒娇，“爹！我已经好多了，你看！”
她转了几圈给他看，白启华也放心下来，笑着说道：“你这鬼丫头，你要是不想让爹担心你的话，你就少出去给我惹些乱子！”
“是！是！是！是！我知道了！”白瑶圈着白启华的胳膊，笑盈盈地说道：“爹，你要喝酒吗？女儿亲自给你酿！”
白启华陪着白瑶在院子走了一圈后，听到她说这句话，侧过头去看她。只见这丫头的目光可是晶亮亮的，于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又有什么事想求爹爹了？”
白瑶看到她再次被爹爹看穿后，捂着脸扑到他怀里，“我有那么明显吗？为什么爹爹每次都会看出我在想什么？”
白启华笑着抚了抚胡子，“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你的小心思还有你现在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白瑶转过身去，摘了身旁的一朵花后，把玩在手里玩着，“我不信！”
“嗯······你现在想的是让我不要因为你落水的事处罚婉儿。”
她手中的花顿时掉落到了地上，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爹，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启华呵呵的笑着，替她捡起了地上的花，然后放到她手中，叹息了一声说道：“你在想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郑王，你一心想嫁给晋王。这些爹都想找机会好好的和你谈一谈，可我的阿瑶长大了，你也应该自己做出一些决定了。下个月南宁就嫁人了，你就代我去蓬州送贺礼，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再回答我，你想不想嫁给郑王？”
她看了看手中的花，爹让她自己做决定，那她和晋王还有机会吗？应该还是有的。
她高兴地抬起头来，“爹，你等等我！你的意思是你同意我嫁给晋王了？爹······”
白启华笑着摇了摇头，大步走出了园子，而身后的白瑶一直在他身后叽叽喳喳的叫着。
她看着白启华越走越后，高兴地大叫了一声，然后甩着手中的花踏着步子愉快地走了。
白婉儿看着远处踏着欢快步子的白衣女子好像是白瑶后，便叫自己的婢女跟快一些，随她追了上去。
“姐姐！”
白瑶听到一路上好像有人追着喊自己后，奇怪地停了下来，环顾四周。
“姐姐，我终于追到你了！”白婉儿喘着粗气，拿着帕子的手轻轻捶着胸口。
白瑶看着对面的粉衣美人刚才为了追她，跑得香汗淋漓的，而这美人又是前不久推她入水的妹妹，心里一时觉得怪怪的。于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幸好这里没有水，只是普通院子，种着些梨树，这次她应该不会被她推到水里之类的。
她朝着她呵呵一笑，自从经过那件事后，她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也提防了起来，毕竟她有着前车之鉴嘛！
白婉儿似乎也有点尴尬，她扭捏了一下，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姐姐，上次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那天是情绪太激动了，所以就······不小心把姐姐······推了下去。”
情绪太激动了？！是挺激动的，她激动得一下子把她都推到水里去了！
白瑶听着白婉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抬越低的样子，只能温柔地笑着对她说没事。
白婉儿惊讶地抬起了头，“姐姐，你······不怪我了。”
白瑶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你喜欢郑王，可是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和自己的妹妹抢人的。嗯······他在我的心中，我早就把他划为我的妹夫了。再说，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和你抢做什么？”
白婉儿强颜欢笑了一下，绞了绞手中的手帕。她竟不怪自己！她听后心里莫名其妙的除了愧疚外，竟然生出了一丝失望。
她有喜欢的人了？她不会和自己抢郑王！这是她听到最为让她感动的事了。从小，她就一直把姐姐当做对手甚至是敌人，可她今天突然想到，也许姐姐从来都没有把她那样看待过。
白瑶见对面的白婉儿好像还有心事的样子，于是又问候了她一声。
白婉儿尴尬地笑着摇了摇，顿时吞吞吐吐地说道：“没······没事，妹妹还有事要去做，就先走了。”
她看着白婉儿仓惶离开的样子，竟然想到了一个词，就是落荒而逃！
她自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求爹爹不要责罚她。可真正看到她的那一刻，她对她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感觉，她想着应该是提防吧！
毕竟，她经历了那么多！她也开始慢慢变了，她竟然也学会了提防一个人！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白瑶想，白婉儿那天变成那样，也许是因为太爱一个人了吧！
那么她为了一个人又会做什么呢？难道是誓死不嫁郑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