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邑琨 上

  我们三人欢声笑闹着回了家。有狐看了看时间,去厨房三下五除二把准备的材料都拿出来。

  “去洗洗手吧,我们要准备包饺子了。”有狐对着我极尽温柔地弯着眉眼说道,“妖君快去。”

  “好。”我害羞地咬着嘴唇回答。

  虽然知道了有狐便是臻珂,但是现在看见有狐这般,我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就仿佛是我与臻珂第一次相见,我对他的那种思慕。

  “妖君在想什么?”有狐用右手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脸这样红,是不是病了?”

  “没...没有。”我被吓了一跳,回到面前的场景来。

  有狐轻柔地抓起我的手腕拉着我往井边走:“那是怎么了?”

  “想到和帝珂初次相见的时候了。”我看着有狐被阳光照射得更加俊美的侧颜道。

  有狐把头转向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逆着光,冬季里的风吹过他的发梢,带起他散下长发飘逸地,如水一样地流动。那样的素净谦和,又那样的俊朗风流。有狐此刻安安静静地看着我,这一幕仿佛是这天下最秀丽的风景。

  “仙君临画兮,如日灼灼。”我几乎是张口便来了这样的一句。

  有狐把我的手松开,将放在井边的桶扔下去,说道:“妖君出口成章,令人佩服。不过有狐是妖,可配不上仙君二字。”

  “是仙君都不足以形容有狐。”

  我帮着有狐把水提上来之后,把手伸在里面。井里的水带着刺骨的寒气钻进我手上的关节里,舒服却又不好受。

  “妖君和帝珂是何时初见?”有狐在一旁略弯着腰看着水桶问。

  我把手从水里拿出来甩甩,又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捂着脸取暖道:“很久了,两千多年了。”

  “哦?”

  “嗯。”

  有狐缓缓走近我,将我捂在脸上的手握在手里:“妖君寒气太重,下次万不要冬日里用冷水洗了。”

  “寒气入体,爱人无依。”

  “寒气入体,爱人无依。妖......”

  我就知道有狐肯定要说这句话。因为词句是臻珂为了使我看重保暖所做,虽然仅说了少次,但是我绝不会忘到陌生。

  “你怎么会这句话!?”我惊异地明知故问。

  要说我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架势,恐怕伶人看了都自愧不如。

  有狐握着我的手抖了一下,之前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了恍惚间的涟漪。但是并未太久,只在笑骂瞬间,便一如往常玩笑般回应:“因为我可以看穿妖君所想。妖君于我,是没有秘密的。”

  “回去吧,”我说,“炆玓要等急了。”

  “好。”

  “诶,等一下,我们先去书房。我要给哀君写封信。”

  写信之前我咬着笔杆问有狐:“你确定会给柱子娘找个好差事吗?”

  “嗯。”有狐笃定地点点头,“离他家不远有个织院,老板与我相熟。上次一起喝酒时他还问我有没有合适的人,要常年雇佣,所以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

  “织院...能不能养活小柱子啊?”

  有狐替我把纸张铺平,浅笑说:“一定能,妖君尽管写就是了。”

  “那我动笔啦!”

  给鬼帝写信真的很费功夫。不能用寻常笔墨,要以朱砂代替墨水。纸也要用黄表纸,写的字迹不能太过整洁,要稍微潦草些,写好了想要传递也不能单纯地靠妖力,而是要等纸张烧起来后再施法。

  “这哀君怪不得没什么相熟的友人,想给他写封信都这么难。”我把写了字的纸张点燃,眯眼念诀。“噗”地一声,写了我深切嘱托的黄表纸连同火焰全部消失。

  “鬼帝绛疋是出了名的识时务,”有狐话里有话地嘲讽说,“他的酆都今天刮什么风都要看今日谁强势些。”

  我调笑道:“这么活着也够累的,不然为什么别名叫哀君呢!这个君王当得想想就悲哀呗!”

  有狐嘴角上扬着,刮了一下我的鼻梁:“妖君真是可爱。好了,我们快去准备吃食吧。”

  “好。”

  有狐与我回到厨房的时候,炆玓正在兴致勃勃地和一只老鼠精“谈判”。

  “猫爷爷饶命!小耗子再也不敢了!”

  老鼠精吓得脸煞白直哆嗦,炆玓则坐在他对面笑而不语。

  猫的本性,说起来也不善。有道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死就是一闭眼睛的事,可是猫非要把猎物玩死才肯吃掉。怪不得妖界都说“猫阴损,狐奸诈,□□成精没头发”,都是有情由的。再说,我也不希望这样好的日子里再出什么生死流血的事情。

  “你干嘛?”我走过去把耗子护在身后,“当着本君的面弱肉强食,太不合规矩了吧!”

  炆玓争辩说:“你自己也说是弱肉强食,我凭什么就不能吃了它!”

  我一时哑然。炆玓说得有道理我无法反驳,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有狐。

  “既然妖君要留,你就当行善积德了吧。”有狐悠然把白菜叶子一片片拆下来放在水盆里洗净,那副认真劲儿仿佛是在加工一件艺术品,“妖君若是耍起性子来谁制得住?我自问没有那样的本事。”

  “我......”

  我不高兴!什么叫我耍起性子就没人制得住?!我的心里不满,恨不能马上跟有狐大吵一架告诉他我多么多么温柔体贴善良和顺。

  有狐给了我一个“闭上嘴”的眼神。于是,我很识相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炆玓不开心地锤了有狐一下:“你知道吃了它我得少修炼多少年嘛!?”

  “难道没了它你就不能修炼了?”我反问,“你就这么想依靠别人活一辈子吗?!”

  “姐姐我跟你说你这就是抬杠!”炆玓站起来,音调也高了几度,“你是我们妖界的老大,不需要为生计发愁,自然不知我们这些小妖苦处!妖界有此规矩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你问问有狐!”炆玓指着有狐向我凶道,“他如此高的修行难道全凭一己之力修行而来的?!不可能!想活着就必须强大!猎物的命那都不叫命!”

  “炆玓!”有狐的语气严厉起来,炆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但不愿妥协,气愤地一扭头不说话。

  “哟,你们还真是热闹!看来我来的是时候!”

  这声音把我们三个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仔细一瞧原来是烈弑。

  “你来干什么?”我玩笑般白了他一眼,“大过年的过来蹭吃蹭喝啊?”

  烈弑皮笑肉不笑:“岐萸你是不是活腻了?”

  我笑着吐了吐舌头,给烈弑介绍道:“这位是有狐,这位正在生气的小东西是炆玓。”

  烈弑和有狐装模作样地互相客气着点了点头。有狐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烈弑。”

  “可是魔君烈弑?”有狐停下手里的活计问。

  烈弑则是一副君主样子,略颔首:“是。”

  “真是幸会。”

  “哈哈,哪里哪里。”

  我看着他们浮夸的表演,心里都快拧成一股绳了,可是脸上却还是要笑的。

  “妖君介绍,也不把烈弑君的名字介绍给我们,太粗心了。”有狐玩笑道。

  我心里冷笑:“哼!你们需要我介绍吗?!真的需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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