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马路上，车来车往，超市里，人满为患，商场里，欢声笑语，随处可见的高楼上都镶满了霓虹灯，把高楼的轮廓围绕成一圈，一到晚上，彩灯便亮了起来，那等五颜六色，熠熠发光，好看极了…………
新年的年夜饭，不管是大城市，还是一般的县城，再或者是小村庄，性质都是一样的，只想一家人高高兴兴，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对于云少帆来说，这个日子亦是很珍惜。
但是也免不了意外，这不刚去“夜色”陪萧子煜喝了酒回来，新年大吉的，也真是可怜了他只能去酒吧醉酒的份。
没办法啊，老婆离家出走了。
他边下车，边忍不住摇摇头，“明明两人都结婚了，还那么幼稚的互相折磨，究竟是为了什么？”
客厅里依旧是一桌的美味佳肴，还冒着热气腾腾的雾气，云老爷子坐在上首，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云峰和郭新依次坐在云老爷子的左侧，云峰面色平静，正慢条斯理的斟酒，郭新的脸色则是略微尴尬。
还有一个让云少帆特别意外的人是罗卿卿，正坐在云老爷子的右侧，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云老爷子哈哈大笑，而她自己也满脸的羞涩，低下头。
他驻步，微微蹙眉，他很明白今天这个日子叫罗卿卿过来吃饭的这举动，意义简单明了。
“少帆，站在那干什么？赶快进来，就是等你啰，这个团圆饭就可以开始了。”
他闻言，恢复以往淡漠的表情，在云老爷子的对面，独自一人坐下。
罗卿卿的目光痴痴的看着他，按耐住心里的不安以及难过，气愤等各种心情交集…………
云老爷子收了收脸上的笑容，严厉道：“少帆，坐到卿卿旁边来。”
“大家都饿了吧，我坐着挺好的。”他盛了一碗汤，不疾不徐的说。
“你挡着我的视线了，人老了呀！眼神就不太好使了，这夹菜都模糊不清的。”
这叫硬的不行来软的，其余的三人低头默默吃饭的同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响，气氛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硬了。
云老爷子都这样说了，他默默无言，轻轻挪动了位置，坐到罗卿卿的旁边，依然保持这适当的距离，疏离而冷淡。
对于罗卿卿来说，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对于他，此时应该就是“可望不可即”最为恰当吧！
边聊边吃，一些生活琐事，工作乐趣，他就算再寡言，也免不了偶尔接两句。
这三代人中，最为高兴，满意的就是云老爷子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让他遗憾的就是小曾孙至今还没有出生。
几个人，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红酒，站起来，满面笑容，桃花朵朵开，接着碰杯，“新年快乐，心想事成。”然后喝尽。
“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早点看到你和卿卿结婚，然后给我生个精灵古怪的小曾孙，也让我能在有生之年继续乐呵乐呵。”云老爷子绕过去绕过来，依然绕不过这个话题。
罗卿卿满脸羞涩，眼里溢满无限向往，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他再次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轻轻放下筷子，不急不缓的说：“爷爷，我现在很认真的告诉你，我有女朋友了。”
“如果你想见她，今天过了，我会尽快安排，带她回来吃饭。”
罗卿卿此时此刻觉得整个天空都是阴沉沉，连呼吸都困难，怔愣得像木头人一样，好一会，才缓缓低头默默的吃着白米饭，握住筷子的手颤抖不已，眼泪不知不觉的落下来，无声无息的落在饭碗中…………
原来亲口听到他承认，心已经不痛了，只是痛到麻木不知道知觉了，眼泪还在继续……
她屈身站起来，用手假装理了理刘海，试图遮住眼睛，带着哭腔，“不好意思，我去一下卫生间。”
郭新的眼睛也忍不住红了起来，拍拍云少帆的肩膀，声音有些低沉，“不管怎么样，去亲口给她一个结果吧。”
云家外面有一座漂亮的院子，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两旁种着花花草草，这时却是一阵一阵的寒风呼啸而过。
罗卿卿不畏寒风的站在鱼塘边，单薄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神麻木的看着远方。
她用余光扫视到那个她追随了十年的身影，终于收回思绪，嘴角勾起讽刺的一笑，淡淡却飘渺的说：“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快到我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我的梦碎成泡沫，呵呵…………”
云少帆穿着单薄的风衣，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离她的不远处，闻言，淡漠的，不疾不徐的说：“我从来都没有给过你希望。”
她的鼻子发酸，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他的雪上加霜，滚烫的泪水不知不觉的落下来，眼神却陷入回忆中。
“你知道吗？我为了能赶上你脚步，一直在努力追逐…………”
“从高中开始，直到现在，我的青春里全都是你，不掺任何杂质，可能到未来，我还是忘不了你，毕竟爱已变成了习惯。”
“少帆，为了你，我选择出国，去读你读过的学校，坐在你待过的教室，认识你曾认识的人，走你走过的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离你更近一点…………”
她到后来的泣不成声，还是在说，像是要把埋藏在心里所有的抱怨都发泄出来，“我不甘心，我哪里比她差了，你们男人不都爱漂亮的脸蛋，我有，丰胸细腰，我有，温柔贤惠的性格，我也有…………”
她的情绪愈来愈激动，忙不迭地的补上一句，“对了，还有显赫的家世，我都有，都有，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看不到我…………”
“我们都是凡人，很多事情都是不受控制的，比如这里。”他指了指胸口，认真的说，“就像我爱她，你爱我，是不受控制的。”
她转过身，紧握着双手，指甲掐在虎口处，走近他，眼神涣散，歇斯底里道：“少帆，我们才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哦，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只要你娶我，我……我都可以不介意的……”
他用力的摇了摇她的肩膀，大声的呵斥道：“罗卿卿，你是不是疯了，到这个时候还在执迷不悟…………”
…………
初念不到八点钟就被李艳秋从被窝里捞起来，被压迫的穿着淑女的裙子，淡淡精致的妆容，端庄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她所谓的姑妈过来。
哪像是等着姑妈，明明就是像等着侍寝一样。
初念坐着坐着就昏昏欲睡了，看到李艳秋在厨房里忙活，无暇顾及，直接毫无形象的靠在沙发上。
初凯明同情的看了一眼初念，缓缓说：“闺女啊！你今天可不要撞在你妈的火头上，忍忍啊，忍忍。”
她很无奈的说：“爸，忍不了，你知道我昨晚多久才睡吗？两点过啊。”
“那你昨晚干什么了？”
她脑子里浮现昨晚上，悄悄躲在被窝里，煲电话粥的情形，欲言又止，看着初凯明认真询问的样子，瞬间哑口无言。
照这样子下去，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她正在想要怎么转移话题的时候，门铃声响了。
初凯明推了推初念，“肯定是你姑妈到了，快去开门。”
标准的鹅蛋脸，依然白皙水嫩的皮肤，羊绒大衣，黑色的百褶裙，一双中跟的及膝靴子，端庄得体，优雅而时尚，更是别有一番韵味，好像岁月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依然无限美好。
她把目光从姑妈身上移到旁边的男人时，看到他起初有一丝诧异，然后扬起那熟悉而温文尔雅的笑容时。
她怔愣片刻，站在原地疑惑不解。
——姜懿宸。
“初念，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挡在门口干什么？”
听到李艳秋的责备声，她才回过神，微微退后两句，看着父母上去热情的拥抱，紧跟而来的寒暄。
“阿云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漂亮。”李艳秋拉着阿云的一双手，热情的往屋里带，坐在沙发上。
“嫂子，你还是那么会打趣我，真是一点都没变。”
初凯明的目光疑惑的落在姜懿宸的身上，忍不住心里的疑惑，开口道：“阿云，这是？”也没听说她有过子女的。
阿云直爽的说：“哦！忘了介绍，这是阿宸，我老公的侄儿，多年没回来了，H市全都变了，这不就把阿宸叫来了。”
“小伙子，来，我们去做点有意思的事。”初凯明自然而然的拉着姜懿宸去下棋去了。
阿云的目光终于落在初念的身上，诧异不已，“这就是念念了吧！我最后一次见到才上国中，现在就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她笑了笑，“姑妈好。”词穷，不知道该聊什么。
“她呀，现在最让我头痛了…………”李艳秋嘴上毫不留情的数落着。
饭桌上，安静无声，阿云突然放下筷子，目光在姜懿宸和初念的身上转来转去，惊喜道：“我们念念还没有男朋友吧！要不考虑考虑下阿宸？”
姜懿宸嘴角噙着笑，没有反对，还一脸认真的看着初念。
毕竟在别人家里，当着人家父母的面也不能太放肆。
李艳秋还真是一脸认真思考的表情…………
她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直接无视，继续吃饭。
“阿宸也是独生子女，家里也是从商的，他自己的也在国企上班，这么看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李艳秋更加的心动，正准备说什么来着。
直接被她的话打断，义正言辞道：“妈，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可是有男朋友的。”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男朋友啊，那你带回来啊，还跟我找借口。”李艳秋毫不逊色的反驳道。
姜懿宸听到她的话，震惊不已，听到李艳秋的话时，也微笑释怀了。
晚上，正在准备晚饭，李艳秋还不忘把自家女儿往别人的怀里推，“初念，家里没盐了，你去下面拿包上来。”
“小姜，这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麻烦你陪初念下去一趟。”委婉道。
姜懿宸笑笑道，“阿姨，客气了。”
黑夜里，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影并肩而行，初念手里拿着一包盐，一路安静无言。
姜懿宸轻声说，“我不相信你有男朋友了，所以我不会放弃。”
“呵呵，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说过假话了？”
一句反问，到让姜懿宸哑口无言了。
初念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扬了扬手机，接起，“喂。”
“在哪呢？”
“今天除了在家，还能在哪呢？”
云少帆看着前面不远处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有些刺眼，对着电话那头的回答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