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变故
虞允耀说完之后，一抬头，发现东老的神色十分阴郁，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以期望赶走那份阴郁，他握起拳头，笑着说道“不管那么多啦…。现在咱们要活着才是首要任务。你说对不对？”
卜东略微诧异的望着他，随后苍老的脸庞上也是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点点头，说道“姚宇小兄弟说的对，活下去才是我们现在首要任务。”
“那我先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虞允耀转头望了望，说着就要起身。
卜东急忙喊住他“小兄弟…。还是不要轻举妄动。这周围我们不清楚，万一有什么危险，以咱们俩现在的情况，谁都逃不掉。我这储物戒指里还备了好多的食物和水。足够咱们在这度过一个冬天了都。”
“真的？那你不早说。”虞允耀惊喜的望着他，说道。
“唉…。出门在外…不得不备上这些啊。”卜东又是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道。
说完他望了虞允耀一眼，笑容有些牵强。后者心头一个咯噔，感觉事情有些不妙，果然接下来就听见他说“现在我的丹田被毁，就连神识一时半会儿也是调动不了，劳烦小兄弟帮我打开这储物戒指了。”
“哦？你就不怕我不还给你了？”虞允耀眨巴着眼睛，似是玩笑似是认真的道。
“我相信小兄弟的为人，而且老夫的这条命还是小兄弟救回来的。没有你，我就不可能活到现在。”东老笑着认真的说道。
虞允耀似是怔了一下，突然笑了开，说道“好…既然你这么相信我，我也不能再不要脸的当坏人了。”
接下来，他一摊手，笑容有些苦涩与无奈的说道“可是我现在还只是后天灵力八层，连灵者都没达到，恐怕还不能那么自如的调动神识。”
闻言，卜东面上的表情也是为之一僵。他的声音有些走调，抬头不敢置信的说道“你说什么？你连灵者都不是，竟然还敢来这魔兽山脉？”
此刻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东老得心情，他面前的这位少年不断地让他大跌眼镜，现在更是给他来了一发炮弹。他在心里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鬼毒鳄要嫌弃这小子了，怪不得他周身的灵力波动那么微弱。原来他还未曾进入灵者。
呆了一会儿，卜东只有认命的垂下了头，叹了口气，对虞允耀说道“看来只有你去附近找找有没有什么吃的了，若是不幸引来了魔兽，咱们只有认命了。唉…。。”
“嘿…。嘿嘿，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哪有那么背啊？”虞允耀不在意的摆摆手，笑着说道。
说完后他便是闭着眼睛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略一沉吟，便是走了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他没命的往回奔，身后还跟了一大群的大老鼠，这些老鼠的个头都到人的膝盖了，牙齿还锋利的不得了。只见他们一个个的红了眼的追着虞允耀，像是追自己的杀父仇人。
只因为虞允耀拿了它们的储粮，结果被它们追着咬。
卜东眨巴着眼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这场奇怪的追逐赛。
虞允耀怪叫着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结果又是引出了另外一个奇怪的物种，它们也是红着眼的追着虞允耀跑，最后，当老鼠们和那种奇怪的物种相遇，双方进行了一场殊死的搏斗，谁都没有那个闲心再去管虞允耀，他也因此侥幸的逃过一劫。
虞允耀一手扶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到这个地方来，冲着东老嘿嘿的尴尬一笑，便是随地坐下，坐下之时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受伤了？无碍吧？”卜东关心的说道。
“没什么事儿，就是被一只臭老鼠给咬了。”虞允耀咬着牙说道，之后又是将手中的东西拿出来给东老看，笑着说道“你看…这些畜生的储粮还是蛮丰盛的。我只是带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竟也被它们这么追着咬，真是的。”
“姚宇小兄弟，辛苦你了。”卜东面露愧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有什么？江湖救急，大家现在是共患难嘛。”虞允耀不在意的摆首说道。
只见他们眼前的地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奇异水果，还有比较填肚子的东西。
放完这些东西，他又是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段植物的根茎，那一段根茎像是刚刚从土里刨出来，虽然还带着泥土，可是已经被虞允耀用这地下的钟乳石上滴下的清水清洗过了，所以显得白白嫩嫩的，大概有小婴儿手臂那么粗细吧。
虞允耀嘿然一笑，继续说道“这是我刚才发现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应该能吃，留在那儿备着。”
卜东只是笑着，什么动作都没有，因为他现在什么动作也不能做。之前被虞允耀背起来，挪移到一个较为安全的地方，靠在这地下的光滑石壁上，只能是依靠着虞允耀的爱心而活。若是虞允耀决心管他的话，他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虞允耀绝不会那么做。他不可能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等死，而自己明明有那个机会可以救他。除非对方是自己的敌人，他做事有很明显的界限，若是对方做事超过自己底线，那么…他对付别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来…吃一个这个。”虞允耀抓起一枚外表看起来十分诱人的水果，递到卜东的眼前，示意他张嘴。可是他却依旧微笑着，紧抿着嘴唇，不言不语。
“怎么了？”虞允耀有些不解的望着他说道。
“唉…。小兄弟，谢谢你的美意，可就当是我那无聊的自尊心作怪吧。虽然我丹田被废，也无法行动，可吃东西还是可以自己来的。你只管将东西放到地上，我自己便可以吃到。”卜东望着虞允耀的那张清秀的脸庞，叹了口气，惨然一笑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虞允耀一挑眉，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旋即将果子放回了地面。自己随意的抓起一个果子便是开始大快朵颐。他可不担心这果子里会不会有毒什么的。动物在这方面的天赋可是比人类强的多了。能作为储粮的果子，自然不会是有毒的。
果子一入腹，他这才感觉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过来，这么久都没有进食，现在的他可还没有达到能够辟谷的那个阶段呢。不吃些东西来填饱肚子可是会死人的。还好这里的水倒是十分丰富，不用到处的去找水了。
当他一个果子入肚，再次拿起一个果子时，发现卜东还是望着他，并没有准备吃果子的样子。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想我卜东一生辉煌，生为巫师，无上荣光，何曾想竟也有今天。姚宇小兄弟，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卜东像是酝酿了好久，终於是将这话说了出来。
“何事？”虞允耀问道。
“待会儿我吃东西的姿势定是极为不雅，希望小兄弟能够转过身去，给我最后一点儿尊严吧。”卜东像是下定了好大的决心才说出这话。
闻言，虞允耀愣了愣，随后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转过身去又有何妨，只希望你吃得开心一点。”
说完之后，他真的转过了身去，手上还拿着两个果子在大嚼特嚼着。
卜东弯下腰来，整个身子瘫倒在地上，借助着腰腹部的力量努力向着果子的地方挪动着，那模样，看起来真是有些令人心酸呢。可是他的眼神为何却是那么诡异？囫囵吞下的一颗果子，果核在嘴里转了一圈，眼神突然变得阴森诡异，最终果核突然势如闪电般，朝着虞允耀的后脑勺的一处死穴吐去。
虞允耀就像是脑后长了眼睛，稍稍一偏头，刚刚好的躲开了那颗果核。
卜东瞳孔一缩，一连吞下好几颗果子，果核在嘴里转了一圈，接连发出好几粒的果核，可每次都是被虞允耀“刚刚好”的避开了。
再一看那些吐出去的果核，竟然每一颗都是深深地嵌入到了石壁上，可见力道之厚。
卜东的眼神一闪，索性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冷冷一笑盯着虞允耀，冷哼一声，说道“原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看出来又如何？没看出来又如何？”虞允耀咽下嘴里的最后一颗果子，懒洋洋的抱着脑袋，笑着转过身来说道。
“你打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那你为何一直不揭穿我？还那么用心的给我疗伤？”卜东心里有些疑惑，问道。
“我的确是打从一开始就没准备相信你，后来你的言行更是让我不能相信你。我只所以不揭穿你，其实也是想看看你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我。还有在这种地方，如果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会不会太寂寞了。”虞允耀摊了摊手，轻笑着说道。
“看来你倒是自信。那你现在已经见识过我对付你的方法，又准备怎么办呢？杀了我？”卜东冷笑着说道。
“我救了你，而你还是一个已经被废了的人，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能如何“报答”我？至于杀了你…。暂时还没想过。”虞允耀缓缓走到卜东的眼前，低下头，轻声一笑，说道。
“是吗？不过你选择不杀我，倒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我是什么部分露了破绽？让你确信我是在骗人。”卜东怪声怪调的反问了一句，而后慢悠悠的说道。
“你的破绽嘛…。倒是很多，我就随便举个例子吧。”虞允耀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一笑，继续说道“你说是你徒弟意图杀害你，只为了那点儿蝇头小利。虽然我不知道那什么大长老之位有什么诱人的？不过就我对你那位徒弟的为人来看，他是决计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反而是你才更有可能。”
“哦？你又没见过我徒弟，为何这般肯定他的为人？”这下，卜东是真的疑惑了，他问道。
“我还记得那天你们从沼泽之中刚刚逃出来，其中一人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兄弟报仇，留下来拖延那鬼毒鳄新王。当时是你身边的另外一人，犹豫不决，甚至还想冲回去，可是却被你拦住，我当时还想这种情况下，立即撤走的确是最为明智的选择。”虞允耀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道“可是同伴牺牲那么多，你竟然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反而是你口中的那个丧尽天良的徒弟良知未泯。所以我因此而确信，你在撒谎。”
“哈哈…。好好好，原来你那个丧尽天良是骂得我。”卜东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半晌后，等他笑够了又继续说道“怎么样？看了我对付你的方法之后，是不是非常失望？”
“说实话…。有一点点，比我料想的还要远一些。相比起来，你要比我想象的温柔一些。”虞允耀双手环胸，淡笑着说道。
“是吗？可事实可能会让你发现自己永远都是坐井观天。”卜东突然冷笑一声，阴测测的说道。
“什么意思？唔…。。”虞允耀刚说了一句话，便是突然面色一变，一手紧紧的揪住自己的胸口，痛苦的跪了下去。现在的他只觉得有一只虫子在撕咬着自己的心脏，痛的几欲昏厥过去。额头上冷汗直冒。
“你…你对我下了毒？”虞允耀单膝跪地，双手捂胸，双眼狠狠地瞪着卜东，嘶声道。
“哈哈…。很好奇吧。明明你都这么防备我了，明明…。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你怎么还会中我的招？哈哈…还有…毒药对于你可半点用处都没有，这是蛊。”卜东哈哈大笑的说道，边笑他的身子边坐正起来。
“呵呵…。的确是没想到…。。原来你在最开始便对我下了蛊？你就不担心我会狠心不救你？或者干脆将你杀了？那你下的蛊可就毫无意义了。”虞允耀的一张脸白的像纸一样。汗水不断的低落而下，身子不住轻微的颤抖着，忍着那极度的痛苦，他的面上依旧笑着说道。虽然声音都是微微的有些变调。
“说实话，在这种痛苦之下，你还能笑得出来。这份忍耐，可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娃娃应该有的。不过…。你说的十分正确。我当初的确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这是我唯一的一条路，不得不走。况且，这蛊被我以精血养大，早已与我共生死，而它在死前，必定要将你的心钻的千疮百孔。到时候…死我也有一个垫背的。”卜东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道。
“原来是这样…。你一早就算计好了，若我是那种狠心之徒，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若我好心救了你一命，就要被你折磨控制？”虞允耀咬着牙，点点头，眼神已是越来越冷，嘶声道。一丝血迹从嘴角蔓延而下，这是他忍受不住痛苦，牙齿咬破嘴唇流出来的血液。
“现在…。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怎么样？”卜东自然也是瞧见了那抹血迹，当即笑了笑，一摆头说道。
虞允耀额头汗滴直落，颤抖着身子，目光望着他嘶声道“呵呵…。现在我已经是你砧板上的鱼肉，还有资格与你做交易？”笑容依旧温醇，只是眼底波涛汹涌，冷得像冰。
“自然是有资格…。。我向来都知道，强迫做出来的事，远远没有自己心甘情愿做的完美。我希望你是自己心甘情愿的听从我的命令。”卜东目光直盯着虞允耀，说道。
“要我听从你的命令？还不如…让我现在就去死。唔…”虞允耀冷哼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命还在，日后还有千千万万个给你复仇的机会。”卜东话刚刚说到这里，突然一顿。
因为虞允耀突然抽出他小腿之上绑着的匕首，直直的冲着他杀来，目光疯狂而狰狞，他大叫道“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卜东面色不变，又是轻轻微晃脑袋，匕首在离他的眼睛不到半尺的距离，便是突然的顿了下来，而后径直的脱离握着它的人之手，掉落到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只见虞允耀像是突然给人定住了穴道一般，身子僵硬在那里，面上的表情也是停留在了那一刻。半晌后，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冲天而起。他的身躯突然疯狂扭曲起来，浑身最脆弱之处，神经最敏感之处，却是格外疼痛之处。那几欲吞噬人心的痛苦直折磨得他，理智陷在崩溃的边缘。
卜东一直注视着虞允耀的变化，此时他眼珠一转，话语像是带着魔力一般传入虞允耀的脑中，温柔的笑着说道“死…真的是最简单的事了。既然你这么想死，那你就去死吧。世界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出现半点不一样，相反若是你决定听从我的命令，从今以后，这个世界会因为你而变得……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虞允耀的眼前没有焦点的，不知道望向何处，只是嘴里喃喃的念叨。
“是的，不一样。听从我的命令，成为我最忠实的仆人。我会给你强大的力量去改变你想改变的一切。”卜东的瞳孔在此刻突然变得漆黑，那里空洞虚无，完全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他点点头，语气十分肯定的说道。
“我想要改变…。可是要我做奴隶，没有自由，宁愿一死。”虞允耀目光呆滞，嘴里像是说着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听到这话，卜东一怔，漆黑如旋涡的双眼突然恢复了平静，变回了正常的样子，旋即失笑，说道“看来想要你服从还真的不容易呢。好…。。那只有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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