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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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姑侄二人彼此为钱推让之时，秋萍抱着孩子从里间走了出来，她意外地看到了梨，不由惊呼了一声，“梨，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看着自己的堂姐，那场令她悔恨的往事，又咬紧了她的心。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正哭着要吃奶，她很自然地掀开衣襟袒露Ru房给孩子喂奶，她比原来已胖了很多，身体臃肿，竟然穿着姑妈的一件暗花上衣。

  “秋萍，你都有孩子了！”她点点头。

  这让她一阵感喟，曾经那个衣着光鲜，打扮时髦的女子哪里去了？时间真是一把无情的利剑，转眼就把一切削得棱角皆无。当彼此的强硬争执皆成过往，心里只剩下遗憾。人这是何苦呢！

  “梨，”她愧疚地说：“过去都是我对不起你！今天你就是打我骂我，我也心甘情愿！还是你懂的孝顺我妈妈？而我只是给她添累赘！”

  “秋萍，都过去了！”她淡淡地说，伸手抱过她的孩子。“来，宝贝，让小姑亲亲。”

  呀呀学语的孩子，睁着一双漆黑有神的大眼睛看着她，那眼睛像极了秋萍，“叫什么名字呢？”她问。

  “豆豆。”

  “哦，可爱的小豆豆！”她逗弄着孩子。

  这时候姑妈在厨房里喊着：“梨，你想吃什么，姑妈给你做！”

  在我们看似平淡的生命里，上帝总是以他残酷的方式，考验着我们的承受能力。她看着厨房里姑妈那驼背的背影，这一年里，姑妈身边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是怎么一步步熬过来的？怪不得她消瘦苍老了那么多，已听不见她嘻嘻哈哈的笑声，满脸心事的老妇人，身着一件女儿撂下的过时衣服，她还把婆婆接到家里，尽心侍奉。操持这个家，对她来说多么不容易。

  她掏了些钱放到小豆豆的衣兜里，秋萍慌忙阻止着，“梨，我已经觉得亏欠你很多了。别再为难我了！”

  “秋萍，别说得那么严重，这是我给小豆豆的见面礼呢。”

  她钦羡地看着她，遭遇了那么多是非打击的她，并没有变得心胸狭窄，反倒添了一份娴静温柔气质。她们总算冰释前嫌。

  姑妈看着姐妹俩在那里有说有笑，不由得再次想起过世的丈夫。此刻老头子若健在，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聚在一起该有多好啊！可是，这一年里她失去的太多，丈夫先走，兄弟又撒手，以至于自己忧患成疾，都没有送亲兄弟最后一程。

  人生向来不尽人意，生活世间必须学会承受。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张罗着饭菜。这时候，梦强带着女朋友也回家了，他看到堂姐兴奋不已，“梨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好久没见你了，挺想你的，你还好吗？”

  “梦强，你都长这么高了！”

  他对女朋友介绍着，“这是舅舅的女儿，梨姐姐。”

  “你好！”他的女朋友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陌生的姐姐，原来梦强还有这样一个漂亮的堂姐。

  “梦强，大学毕业了吧！”

  “是的，梨姐，总算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