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我去边境，你是想留在京中还是随我去边境？若是留在留在京中，你便到红缎身边帮忙。”
菘蓝跪下，道：“菘蓝要去边境，照顾殿下。”
华冰微微蹙眉，道：“那就准备着。”
菘蓝听到华冰答应，神色放松了下来，瞧了眼内殿，轻声道：“殿下，红缎姐姐说，那些纸不是她散出来的。”
华冰点点头，道：“想也知道红缎不会做这样的事，只是免不得要确认一下，如今看来，真的是别有用心的人做的。那凤凰，我们往正面了说，自然有人看不过，要使把劲。”
“殿下，我们要不要在澄清一下？”
华冰笑道：“干嘛要澄清，他们别有用心，也不过是算计上了朝野和皇帝心中的小九九。在民间，想来比我们口头传颂要好的多。”如今既然已经和皇帝撕了一层，就不用再顾及什么皇帝自认为抑或着是真的事情了。
“是，殿下。”
华冰看了眼内殿，正要入内，却看到元嬷嬷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三光宫当值的小太监。
华冰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内殿，道：“嬷嬷，怎么了，这么着急，是有事吗？”
元嬷嬷面带焦急，连语速也快了不少，“殿下啊，您真的要去边境吗？”
华冰垂首微笑，道：“嬷嬷，是真的。”
“哎呀，您可是个公主啊，您怎么能出宫呢，娘娘派人再三询问，这会又去听消息了，公主放心，娘娘求情，您不会去边境的，啊。”
华冰笑道：“嬷嬷，既然打探多次，母后便应该已经明白，母后可是要见我？”
元嬷嬷面色为难，犹豫道：“娘娘不肯见公主，老奴本来以为公主能去请安的。”
“想来母后是生我的气了，不过这也是我无能为力的事情，母后想来最能明白。况且，此次出征，也不是什么坏事，会凌答应母后的事，一定会做到的。嬷嬷这样说，母后会明白的。”
元嬷嬷欲言又止，但又晓得会凌公主是个比皇后还倔强的，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看着元嬷嬷离开，菘蓝蹙眉道：“殿下，您不去看看皇后娘娘吗，若是娘娘真的生气了，您走了，宫里不久没人看着了吗？”
华冰叹息道：“皇后会明白的，我若去说，便少了一分身不由己，元嬷嬷说，便多一分信任。”况且，此事已然暗示了皇帝这个幕后黑手，又提起了答应皇后的事，皇后心里，定然是有分辨的。自己，也不打算将京中事务，包括宫里的事务，托付给皇后。
华冰猛地回头看向内殿，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了进去，却发现空无一人。
无力的叹了口气，道：“今晚大约是走之前最后与他们见面了。”
“是，殿下，各位公子想来也已经知道消息了。”
夜间，月黑风高，正是魑魅魍魉游走之时。众人听说了消息，德满楼大堂内一片死寂。
汤奉仪跟在华冰身后，从后院走向大堂，一路上心脏怦怦直跳。虽说如今是丹心县主了，也算是在京中有了一定的名声威望，但到底刚做了县主，还有些不太稳当。
华冰目视前方，淡笑道：“不必紧张，都是平日小宴上的熟脸，各家的公子，你还是认识几个的。”
汤奉仪应了一声，依旧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绕过屏风，众人起身行礼，见会凌公主身后还跟着一个带着兜帽的女子，不似身旁服侍的菘蓝，便好奇的瞧了一眼。
正巧秦朔风回来后也来了，细细的打量了一会，便面色难看的看了一眼华冰，撇了撇嘴，坐了下来。
华冰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扫了一圈，笑道：“奉仪如今成了丹心县主，倒是比你们没有品级的贵重许多。”
众人听出是一句玩笑话，惊讶于如今风头正盛的丹心县主竟也是同道中人，刚扯开嘴角，又想到会凌公主将要到边境的事，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
汤奉仪见华冰看着自己，上前对着众人行了一礼，道：“以后有劳各位照顾。”走近看了几眼，然后垂下眼眸。
华冰淡笑点头，入座后看了一圈，道：“想来诸位都知道我将前往边境。”
此言一出，不知为何气氛越发沉重，若说刚与这位会凌公主接触时，巴不得她赶紧去送死，此时，倒多出许多忧愁来。
“此行除了秦朔风，我不会带任何人，你们可以放心。此行不过是潜龙路上的一步而已，我走之后，京中的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言罢起身行了一礼，众人连忙起身还礼，空中不知是谁叹了一口气。
华冰笑道：“又不是去送死，哪来的这么多忧愁？”
众人不语，只见祝英起身行礼道：“殿下只管放心去，京中一切，属下等会照应。”
几人接连应和，华冰笑道：“有劳了。”
一阵议论之后，华冰看着一直低头不语试图融入的汤奉仪，道：“奉仪，我去之后，宫中便只剩母后了，你如今是县主，入宫也方便不少。”
汤奉仪起身道：“是，殿下，臣女一定多进宫陪伴娘娘。”
皇后对皇帝的情绪越发的不顺，有臣子在，皇帝到底会顾及几分脸面的。
“殿下，散布谣言的事......”
经菘蓝一提醒，华冰忽然想了起来，道：“凤凰神女那些民间传言你们应该也听到了，这种事，过之不及，有人刻意夸大，我倒觉得不是些许谣言那么简单的事。”
“殿下说的是，如今民间关于殿下，传的神乎其神，连属下都觉得有些过了。”
华冰愣了愣，失笑道：“只要不是白日飞升，倒也没事。”
祝英面皮一红，道：“殿下说笑了，不知，殿下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怀疑倒是有的，只是会牵扯到宫中，不便深究。”
闻言祝英不说话了，坐了下来。
华冰淡笑道：“我走之后，有人定会放松警惕，你且松散着查就是了，不必深入，也不必操之过急。”
“殿下的意思是有枣没枣打三竿？”
华冰笑道：“差不多吧。”
“那属下就明白了。”
“秦朔风且去好好休息，若是有空，去拜访一下平西将军和大司农，其余的只要如常便可，不出四个月，我便会回来的。”
众人称是。
看着最后一个人走了，华冰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咬破果子的声音，飘来淡淡的清香。抬头见昏暗的灯光下，白翰一身素衣，头发凌乱，黑眼圈都快变成眼袋了，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站在楼梯口。
华冰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倒是头一次看到有比小秦更让你头疼的东西。”
除了白翰的白眼，华冰还感受到了另一道强烈的视线，收起笑意，道：“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矿场那边吗？”
白翰胡乱的点点头，将果核随手扔到柜台上，一抹嘴，坐在一边，道：“如今矿场那边又少又密，着实算不过来。”
华冰挑眉，道：“也不必精到细琢，只需知道大致的数量就可以了。现在的技术，还不成熟，那些石头能出多少东西，都是有数的。”
“就怕——”
白翰没有继续往下说，三人心里是明白的，就怕太爷爷用了什么法子，改进了，产出是这里平常产出的倍数。
华冰垂眸想了一会，道：“若是我不在的期间，察觉什么不对，也可以试试炸药能不能搞一点。矿洞坍塌是很正常的，这里人还不知道炸药是什么，不会引起怀疑，只要注意矿洞内无人就是了。”
“少小姐放心，我明白的。”
“你一个人，要不要把小秦给你留下。”
白翰瞥了一眼阴影处，眼神闪躲，道：“苏秦跟着少小姐才是正理，就算是老太爷，我也能拖到少小姐回来。”
华冰看了两人一眼，轻咳了一声，道：“那......行吧，我就先回宫了，毕竟这次去边境，一去就好几个月。”
白翰脸红着挠了挠头发，道：“你赶紧走吧。”
华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道：“记得给我看好后院啊，京中不能出事。”
白翰忽然嘴角带着一点坏笑，露出一点牙齿道：“哪个后院啊，和郡王府的后院吗？”
华冰淡淡一笑，道：“苏秦的后院。”
这厢交代完这些事，难得苏秦不跟在身边，华冰便想到了和郡王府。马车驾驶到隔了一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熬夜至此，已然没有了睡意，华冰下了马车。马车在街口等着，华冰慢慢的踱步走向和郡王府。
远远地看到了院墙，华冰想着方向，心中猜测着是不是金屋的那道墙。走得近了一些，心中期待，看着大门紧闭，却又松了一口气。
负手站在和郡王府的正门前许久，叹息一声，垂首走向街口。
和郡王府正门内，灯火全无，却能看到有不少人尽然有序的在忙碌。
一袭白衣手中抱着斗篷的和清魄站在紧闭的门后垂首不语，管家也不好上前说什么，看到身后有烛火，回头行礼道：“乐公子。”
乐丰身着素衣，衣衫不整的披了个斗篷，身旁小厮拿着烛火照明。
“你们两个真是有意思，一个过门不入，一个半夜窜起来弄得阖府不得安宁穿戴整齐又不开门。”
乐丰见和清魄看了自己一眼，急忙解释道：“我.....我来借宿一宿怎么了，要不是我爹逼我越发紧了，没想到在你这也不得安宁。”
说完翻了个白眼，领着小厮回去了，临走还不忘说一句，“管家，都回去睡吧，你们世子，大约要站到天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