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司隶校尉将那几家都抓了起来，依旧是酷吏作为，只是从此之后，司隶校尉便刑法有度了。”
华冰听着和清魄的语气，怎么还听出点可惜的感觉。
“你说，这种人就这样被报复所吓倒了吗？”
“司隶校尉也许觉得不值得。”
华冰微微点头，道：“那司隶校尉跟我有什么关系？”
“贤妃受人点拨。”和清魄并没有说受谁的点拨，只是静静地看着华冰的面容。
华冰愣了愣，瞥见和清魄看着自己，失笑道：“那贤妃还真是糊涂的，纵使他什么都不做，皇帝也会助五皇子，她若是动了手，好点是画蛇添足，不好便是自掘坟墓。”
和清魄起身，摸了摸华冰的头，轻声道：“甄卿与你有何关系？”
华冰淡笑道：“看不惯罢了，她若是对我动手，我不会客气。”
顺着头部的力道，华冰忽然感觉有些放松，有听到轻声，道：“好，若有事，便叫我。”
华冰点点头，忽然感觉有些困倦，心知好定是对自己用了什么手段。但想到今日应该没什么事了，又有苏秦在，况且，和清魄应该对自己，没什么......
不到半天，阖宫便传遍了，人人都绕着三光宫走，虽然那些尸体已然被人清理，墙壁也没了什么痕迹。
第二日上朝，连朝中众人也知道了此事，以致连五皇子一同上了朝都不算是什么引人注意的事了。
华冰走上殿，卡的时间正好，见众臣都已经到齐，儿皇帝还没来。乐太傅对自己点点头，又施了半礼，丝毫不掩盖支持会凌公主。众臣都惊异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倒是五皇子想到自己之前对乐太傅行礼，如今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是了，毕竟，乐太傅明面上曾是五皇子的老师，这样的态度，明显是不认自己了。
不顾五皇子投来的复杂担心的视线，华冰微微垂首，等待皇帝的到来。
皇帝如往常一样走入大殿，扫了一圈，看到会凌公主时皱了皱眉头，憋了一口气，着实有些不高兴。
金公公的声音传来，殿内开始陷入寂静，主要是朝中格局又变动的迹象，不说五皇子入朝听政，连会凌公主竟都来了，关键是乐太傅竟然支持的事会凌公主。众人一下摸不准，便都不说话了。
只见乐太傅走出来，道：“皇上，北戎国书已然入朝，须得尽快答复，年关已近。”
皇帝沉思道：“确实，临近年关，若是给了他们理由，边境不止会有损失，倒是，大秦也没有名头。”
皇帝见华冰像老油条一样立在朝堂上，微微低头，一言不发，又见五皇子一脸慎重的看着自己，仿若内心忧心忧国情感充盈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凡事须得放在一起对比才行，会凌若是皇子，自己也不必如此费劲心力了。
“会凌，你怎么看？”
华冰顿了顿，走了出来，道：“回父皇，之前儿臣已经说过了，从宫中走的国礼，绝对没有问题，儿臣绝对敢与鸿胪寺进行对峙。只是国礼已然出境，就算我们有人证物证，若是北戎有心耍赖，定会胡搅蛮缠，概不承认。”
“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首先，此事可联想到之前宫中库存被毁之事，是否与北戎有关，可由专人调查。”
“会凌公主是说我大秦奸细，还是北戎的，这绝不可能。”
华冰并未回头，接着道：“哪国没有奸细？宫中也不例外，退一万步说，就算不是奸细，也定是国中蛀虫，不可不除，借由此事，正好。”
明面上的秘密坦胸露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众人都有些磨不开面子，纷纷低着头不说话。
华冰抬了抬头，看不清皇帝的脸色，索性又低下了头。
“那你觉得此事该由何人担任？”
听皇帝的声音，平静中藏着威严，捉摸不透，华冰低头道：“儿臣不知，还请父皇定夺。”
皇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太仆上前道：“皇上，与宫中有关，他人不好插手，不如由少府协助，再选个合适的大臣。”
皇帝微微点头，道：“就依太仆之言。”
太仆又道：“会凌公主殿下，您还是没有说明白这北戎之事到底该如何办啊？”
皇帝听到这个称呼瞪了祝大人一眼，太仆祝大人缩了缩脖子，苦着脸退下了。
华冰抿着嘴角的笑意，低头道：“正如之前所言，儿臣以为，此时与北戎纠缠数量问题，并无优势，也无必要。”
说到这里，皇帝的眼中闪过光芒，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道：“会凌，你的想法是？”
华冰淡笑道：“儿臣也不知。”
众人都以为会凌公主会继续语出惊人，没想到竟是这般惊人，就像一口饭刚咽下去，卡在胸口的感觉。
皇帝此时眼中也暗淡了，华冰心中冷笑，皇帝虽然年老，但仍有冲劲，心中是早就在准备与北戎一战，也早就铺垫了诸多。刚才本想借着自己的嘴说出来，好将此事拉上议程。可是，提起战争者，必要承担莫大的责任，不管这仗是不是你打。自己第一天立于朝堂之上，处境比五皇子更加艰难，稍不留神便会一身骂名的被赶出去，如何能担这样大的干系。
“皇上，此事已然到了此等地步，边境不可不防。”
华冰余光看着乐太傅，微微蹙眉。
“太傅说的有理。”
皇帝的语气明显带着赞赏，此时众臣都听出了风声，便有以为大臣上前道：“皇上，臣附议，臣以为，年关将近，须得派以为将军戍守，今年才可放心。”
皇帝点点头，道：“那哪位将军愿驻守？”
戍守边关，本就是苦差，风吹日晒不说，因离敌方进，还有随时被刺杀的风险，还有打仗便在一线的一层，所以一般没有哪个将军愿意上前。
华冰略微思索了一下，正要开口，却突然听到中后方一道声音响起，“微臣愿意前往。”
华冰猛地回头，见是甄安戚站在中间，顿时握紧了拳头。
离得近些的平西将军觉出了会凌公主的不对，想起自家小子越发古怪的行径和言语间对宫中这位公主的崇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皇上，微臣也愿意前往。”
“汤小将军？”
“这汤小将军怎么......”
听到小声议论，华冰嘴角微扬，看来汤奉仪，有些能耐。
“小汤将军，你身子不适，还是留在京中吧。”
只见汤小将军不停身旁人的劝阻，挺直身子，平稳的走到中间，迎着旁人的目光，面色涨得通红，朗声道：“皇上，微臣的身体早已休养好了，边境苦寒，不需大将，区区北戎，微臣即可。”
这话说出了少年将军的英气勃发，纵使遭遇挫折，也迎难而上的大丈夫气概，让久久不曾感受的皇帝着实热血沸腾了一把。但冷静下来，便可知，汤家一直在与先楚的边境线上，对北戎不甚了解。关键是年轻，有冲劲，这本是好事，但放在战场上，就不一定了，尤其是还未开战的边境线上。
果然，汤小将军的话刚落下，便有人走出来反对，看着朝中基本已经认定甄安戚了。华冰沉了一口气，上前道：“父皇，儿臣也以为甄将军是不二人选，但安兆将军乃是三品大将，亲自戍守，再加上宫中婕妤也有了身孕——不如选一副将再加上父皇钦点的监军，想来甄将军遥坐北关，敌人便闻风丧胆。”
“多谢公主体恤，然为将者当身先士卒，微臣不敢自居。”
华冰不语，回头对着甄安戚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甄卿怀着孕，本来就不稳定，皇帝老来得子，当然会注意一些，就算此时想着可以用甄卿牵制甄安戚，华冰的话出来，想来也动了心思。再加上——
“皇上，臣以为，会凌公主的话，不无道理，安兆将军足以领兵，不须以身犯险。”
皇帝微微点头，道：“那安兆将军有何人选吗？”
华冰上前一步，挡住甄安戚，接着，开口道：“父皇，听说秦大将军之侄秦朔风在军中已经历练了一段时间了。”
御史大夫听出了意思，赶忙挡在甄安戚面前，道：“皇上，臣附议，秦老将军的后辈，想来不差。”
皇帝点点头，道：“有安兆将军在，朕放心，秦大将军的子侄，朕也放心，此事就这样定了。”
解决了心中之事，看得出，皇帝的心情不错，同金公公说了身边，看样子有些劳累，眼也有些睁不开了，金公公上前宣布退朝，众人行礼恭送后便开始各自散了。
有不少不知道内情的找乐太傅等为首的打探消息，也有不少贺喜五皇子入朝的，虽然第一次上朝什么话也没说上。
华冰转身淡笑着看着甄安戚，见甄安戚面带正气，威武不凡，自有一股为将者的霸气，然华冰却走近几步，全然不受那身气势影响，道：“甄将军保重。”
还未等憋了一肚子气的甄安戚答话，华冰负手离开了。
走到重熙殿外，忽然被人叫住。
“会凌公主殿下，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