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次日，华冰心中不定，便想去听听朝政，也想分散下精力，便带着菘蓝等人拎着几个食盒往重熙后殿走。
刚靠近重熙殿，便发觉不对，叫了个重熙殿的小太监疑问，原来今日皇帝没有上朝。
华冰看了看菘蓝手里的食盒，道：“走吧，去父皇寝宫。”
刚靠近寝宫，便见金公公正守在门外，华冰回头从宫人手中接过小食盒，上前道：“公公，父皇是还未起吗？”
金公公笑眯眯的接过食盒，请了个安，道：“会凌公主，您来了，今儿不巧——皇上已经起了。”
华冰见金公公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淡笑道：“父皇可是此时不方便见我？”
“公主聪慧，甄美人正在服侍皇上用膳，若是公主有急事，老奴给公主通报一声？”
华冰淡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急事，那本宫就不打扰父皇了，我先走了。”
说着，华冰转身就走。
几日后，华冰正在东宫坐在皇后身边看着批少府递过来的折子，昏昏欲睡。
“会凌，乏了就回去休息吧。”
华冰睁了睁眼，见皇后放下笔看着自己，元嬷嬷手中正拿着一块锦绣珍珠的小被子，正要往自己身上盖。
用手撑了撑桌案，华冰转了转脖子，接过元嬷嬷手中的小被子，道：“母后，儿臣不想睡，儿臣想再陪你一会。”
“你这孩子，困了就去睡，这个一就看完了。”
华冰瞥了一眼折子，道：“母后，还要在东宫住多久啊，还是母后宫里好。”
皇后带着笑意，道：“这才修缮了几日，最快也要下月才能住。”
华冰点点头，随手拿起墨研了起来。
皇后见华冰心不在焉，停笔道：“会凌，这几日看你心不在焉的往本宫这里跑，可是哪里不舒服？”
华冰垂眸看着手中的墨，道：“母后，没什么，只是觉得甄御女若是生在贤妃这样的王侯世家，定可比拟贤妃娘娘。”
皇后放下笔，道：“怎么了，怎会这样想呢？”
华冰咬了咬嘴唇，手上动作不停，道：“甄美人清纯可人，讨父皇喜欢是应该的。”
皇后越发疑惑道：“你是公主，后宫这些事，原是没必要理会的。”
华冰抿着嘴点点头，开始一言不发的研墨。元嬷嬷见菘蓝好像有话要说，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看着菘蓝道：“菘蓝，公主最近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菘蓝看了华冰一眼，见自己公主用余光正看着自己，犹豫了一下，道：“回皇后娘娘，公主前两日去给皇上送膳食，没想到甄美人也在里面......”
欲言又止，足够人遐想了，皇后此时定是以为华冰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顿时将笔搁在笔架上，道：“会凌，你父皇政务繁忙，以后还是提前与你发黄通禀一声的好。”
华冰应道：“是，母后，儿臣知道了。”
华冰见皇后没了心思看折子，道：“母后，那儿臣告退了。”
看着皇后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华冰退出了殿内，忽然听到内殿有什么声音，华冰在外殿停下了脚步。
“......甄美人，魅惑圣上，有伤风化，禁足一月......”
提步离开东宫，走在回三光殿的路上，华冰小声道：“菘蓝，让苏一挑两个人，看着甄美人与什么人接触，若是有传递消息的可能，便将人拿下，宁可错抓一千。”
“是。”
既然甄安戚有问题，那甄美人此前怪异的行为定是甄安戚的内应，如今看甄美人送的那些话本衣服，为何这般对自己的胃口，便可明了了。甄家的背后，如今定是太爷爷。
虽然不知道太爷爷找甄家是为了什么，不过就算太爷爷打算——散尽前尘，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的，不然自己对苏秦，对死去的叔伯，都没有交代。
如果太爷爷不想见自己，那就只有逼他现身，还要留住他。
回到三光殿，华冰坐在书桌后，提笔写了几个字，又用笔涂黑，最后扔在了地上，唤来菘蓝，道：“菘蓝，去给翰儿传信——归。”
“公主，就这一个字吗？”
“是，就这一个字，她懂。”
“是。还有一事，公主，红缎姐姐来信。”
菘蓝看了一眼身后，道：“红缎姐姐说，钱俞两家已经谈好了，来联系两家的人也都截住了。”
华冰点点头，那就好，想来不出两三个月，红缎就能将钱俞两家握在手里，只是这两家根基太过深厚，难保不出现什么变数。
“同红缎说，下人要全部换，各房家人要有所掌握。”
“是，我这就去告诉红缎姐姐。”
两日后，华冰看着桌上的话本发呆，忽然听到殿中又一声熟悉的男声，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菘蓝守在门外，才道：“小秦，没有受伤吧？”
苏秦自阴影中走出来，华冰打量了一下，看到左手手臂处越发的发黑，走进一看，果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华冰蹙眉道：“坐下，我给你处理伤口。”
苏秦顿了一下，坐在一旁闭目养神，道：“被人发现了。”
闻此言，华冰更是诧异，苏秦在野外是个中高手，怎么可能会发现，莫非是苏秦不小心，而太爷爷真的跟在甄安戚身边，那那夜甄家宅子里的机关是早就布置好的吗，是一早就算准了会有人去吗？
华冰用力将左臂的袖子撕开，见左上臂处有一个血洞，看样子是被箭所上，那箭上许是还带了倒钩，此时苏秦的手臂上血洞还能看到黏在骨头上的一条一条的血肉，惨不忍睹。
华冰紧咬牙关，准神从书架上拿来一个小盒子，拿出匕首，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凝固的血洞，将那些胡乱黏附模糊的肉丝一点一点的割下。
拿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顺着又开始流血的箭孔倾倒下去，血瞬间就淹没了药粉。华冰的呼吸渐渐有些颤抖，拿出棉布将血摁下，又将干净的棉布上倒了厚厚的一层药粉，摁在伤口上紧紧地缠住。
终于看到血不再往外流了，华冰吞了口口水，淡笑道：“好在没有伤到骨头，你竟也会被伤到。”
苏秦方才睁开眼，道：“不知甄安戚是如何发现的，不过我跟的这段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华冰淡笑道：“无妨，我知道了，你近日便在三光殿内休息，不要再走动了。”
苏秦点点头，撑着扶手站了起来。
“菘蓝——”
听到声音的菘蓝推门进入，看到苏秦身上带血，一瞬间有些恍惚。
“菘蓝，扶苏秦回去休息，让苏一在他房间布防。”
“不必——”
“执行命令。”
苏秦点了点头，任由菘蓝扶着走出三光殿。
华冰看着满是血污，一片狼藉的桌面，蹙眉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戾气，甄安戚，不管你是不是太爷爷的人，你都死定了。
“文姑姑。”
文姑姑应声走进来，看到这一切，虽是吓了一跳，还是行礼问道：“公主，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将这些收拾了，找个地方烧掉。”
“是。”
次日，华冰正准备去书房，却见严嬷嬷走了进来，行礼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道：“公主，这是世子给您的。”
华冰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各种创伤药还有一瓶解毒丸。抬头看了一眼文姑姑，见文姑姑虽没有什么表示，眼中却充满了疑惑。看来三光殿的保密工作还不够，苏一他们是觉得苏秦手上懒散了。
华冰收下，道：“多谢世子。”
到了书房，见刘大人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正在用茶，两人见礼入席后，华冰淡笑着看刘大人要出什么幺蛾子。
“公主，今日公主只管提问，微臣回答。”
华冰扫了一圈空空如也的案桌，刘大人是都将乐太傅准备的东西都记住了，还是有什么后招。
华冰淡笑道：“也好，学生正好有一问，早年间，我国海上多有商船来往，近年来却因多种原因，日渐稀少，敢问师傅，若是重新开放海上商队，最先解决的应该是什么？”
刘大人听得头越发往前伸了，紧紧的皱着眉想了一会，道：“公主，这——微臣并不擅长这些，公主不如问些别的？”
华冰叹了一口气，原来在这等着呢。乐太傅是算准了自己不会两败俱伤，这才什么都没有准备，他这是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什么水平，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无论是在宫内宫外，朝内朝外，乐太傅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若是将他逼急了，怕是对自己没好处。
想到这里，华冰在菘蓝耳边说了什么，不多时，菘蓝便带着两个小太监抱着两个精美的盒子走了过来。
华冰打开看了一眼，上前对着刘大人行礼道：“师傅，学生这里有些东西，劳烦师傅交给师祖。”
“这——怕是于理不合，这——”
华冰淡笑着打开半个盒子，道：“师傅，都是些干过点心，不算什么，师傅也有，这只是学生的一点心意。”
刘大人见华冰面上虽带着笑容，确实衣服强势的模样，只好点点头，交给了身后的小太监。
华冰笑道：“今日师傅也累了，不妨回府再想想学生今日提出的问题，明日再来作答。”
“也好，那公主今日便早些回去吧。”
华冰行礼送走了刘大人，面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太爷爷的事还没起色，苏秦又受伤了，自己也只能耍点这样的小把戏，着实没有心思再管别的。
“公主，您让奴婢准备的这些以后每日都要吗？”
华冰回头看了一眼菘蓝，道：“怎么，很困难吗？”
“那倒没有，只是这些东西都要到御膳房去找。”
“以后在三光殿的小厨房多准备些，每日拿过来就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