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立在杨欣家门前的时候，所有人都能听见从里面传出来洗麻将的声音。夏絮辉半眯着眼睛，紧皱着眉，像是在想着什么，然后敲了敲门。
“又是谁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平常我家就不见来人，今儿是怎么了，不会又是要饭的吧。”房间里黄秀丽满脸不爽的发了句牢骚。然后又对着窗户喊了一句：“欣欣，你聋了吗，去看看是谁敲门，要再是臭要饭的，你就让他滚，对了，衣服洗完了没，现在也不早了，别忘了做饭。”
接着就是杨欣应了一声后淡淡的说：“知道了。”
站在门外的夏絮辉听到黄秀丽这句话，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凌风，然后扭过头，一句话也没说，立在那里静静地等着杨欣开门，同学们也都同他一样，收起了之前的嬉皮笑脸，一声不吭的看着。
随着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接着杨欣出现在众人的眼中，除了凌风，或许夏絮辉也能除外，别的同学全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在这一刻，杨欣在大家脑海里往昔的样子像是在一瞬间沉入大海。看着杨欣此时的样子，凌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瞬间而已，她的脸上从错愕，到惊恐，然后再到羞怯，最后，她的脸上平静的像这些表情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但是凌风能清楚看到，她的唇齿都在打颤。
“老…老师…还有大家…你们怎么来了。”杨欣扫了一眼大家，然后看向夏絮辉。
夏絮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那扇半掩着的门，依稀能看见一个女人的侧脸，接着他回头看了众人一眼说：“你们在这等着。”然后回过头，往大堂里走了进去，同时说到：“我是杨欣的班主任，今天是代表学校来的，目的是为了谈一谈关于杨欣辍学的事。”
房间里黄秀丽没有走出来，反而是另外三个人相继出来，其中一个男的看着夏絮辉笑了笑说，同时伸出手：“哎吆，老师你好…那什么，我们几个先回去，就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他说完又往屋里看一眼说：“弟妹，以后再来玩哈，我们先走了。”
夏絮辉没有回头看他们，也没有说话，眼睛一直盯着黄秀丽。过了十几秒，黄秀丽才起身走出来，她看了一眼夏絮辉，接着扫了一眼站在门外的学生，然后又看了一眼杨欣，最后将目光停在夏絮辉身上，像是遇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她噗呲一下笑起来：“哎呀，这是哪来的一阵风把您给吹来了，不知道老师今天来我们家为了什么事呀。”
夏絮辉脸上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他看着黄秀丽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校长让我代表他来问一问情况，想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杨欣就决定退学了，她的成绩在我们学校里是屈指可数的，将来也有很大的希望考进一所好的大学，为国家造福，而且校长也觉得这样的尖子无缘无故就退学了实在是可惜，所以让我与杨欣的众多同学一同来“探望”一翻。”
“听说高中的学费要好几百块呢，我们家穷，交不起学费。”黄秀丽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像是很随意的将头发撩到耳后，同时开口说到。
夏絮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侧房里那张桌子上散乱的麻将，然后看着黄秀丽说：“现在的国家政策，像杨欣这种好苗子是可以免学费的，而且如果成绩非常出众的话，每一期很有可能拿到奖学金，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抵掉了平常的生活费。”
“瞧您说的，把我们家欣欣都说成凤凰了，她要是真能像您说的那样肯定好，但是您能保证她能像您说的那样吗，这要是万一她考的不好，学费谁来出，你出吗，还是你们学校给出。”黄秀丽看着夏絮辉，她的嘴角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然后走到麻将桌子前坐下，随后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
“老师，什么原因都没有，是我自己不想上而已。”本来夏絮辉还想说什么，这时杨欣从他身后走过来轻声说到。
夏絮辉没有说话，只是他的眉头皱了更紧一些的看着杨欣，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一样，良久之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然后看向黄秀丽：“这样吧，先让杨欣回到学校复习，然后进行中考，如果到时候她的成绩不理想，那就退学吧，但是如果成绩非常好的话，即使学校不免她的书本费，你放心，由我来出。”他说完后看向杨欣。
黄秀丽吐掉嘴里瓜子壳，她的脸色突然冷了起来，连身子都没有起来，看着夏絮辉说：“我敬重你是个老师，所以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但是你别得寸进尺，关于我们家欣欣到底还继不继续上学，这是我们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人老师说的算吧，而且我们家欣欣也说了，是她自己不想上了，你凭什么左一句右一句的劝着。”
“话是这样说没出，但是身为家长，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出人头地，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能有一份又稳定又有高收入的工作，甚至能为国家出一分力。”夏絮辉看了一眼抿着嘴唇看着自己的杨欣，然后将目光投在黄秀丽的脸上。
“欣欣，你自己跟你老师说，到底是我逼你不上学的，还是你自己不想上的。”黄秀丽起身，一把抓住杨欣的胳膊拉到自己面前，同时狠声的说到。
可能因为黄秀丽太过用力，杨欣的脸上带着一丝痛意，扭了扭胳膊，同时看着夏絮辉说：“老师，跟我妈没关系，真的是我自己不想上了。”杨欣的话刚落，黄秀丽抬起头看向夏絮辉，没好气儿的说：“你听见了吧，是她自己不想上了，又不是我逼的。”
夏絮辉没有看向黄秀丽，反而紧皱起眉头看着杨欣，他的眸子深邃的像是无尽的星空一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良久之后，他又恢复到之前的表情，然后看着黄秀丽说：“对不起，今天是我们打扰了。”他说完又看向杨欣：“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知识改变命运”，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想通了再来找我，如果你决定参加中考，而且能考出好成绩的话，那么我之前说的全部作数，这是身为你班主任的我给你的承诺，但是仅限明天一天，如果在明天的晚自习结束之前你还没来找我，那么就不用再来了，机会只有这一次。”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去，只留下原地像是发呆一样看着他的杨欣，还有满脸不爽样子的黄秀丽。
夏絮辉走出来后连头也没有回一下，看了一眼等在外面的同学，面无表情的说：“走吧。”随着他的步子迈开，很多同学也跟着，有几个与杨欣关系原本不错的女生回头看了一眼她：“杨欣，我们等着你。”
大堂里杨欣没有说话，像是忘记了该如何动作，也不知道她在看着哪里，目光就像是失了焦的镜头一样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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