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沙元家

  搜救队的人并没有带回学姐,只找到她的一只鞋子,说是在一个地洞旁边找到的,几个农民手舞足蹈描述半天,我听懂了,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地洞,而是天坑,我老家的那片原始森林中听说也有一个,大家都叫它无底洞,是真的极深,据说有探险的人曾放绳子下去探过,几十米长的安全绳,接了十几条,还落不到底,学姐要掉进了天坑里,恐怕真连尸体都捞不上来,大家陷入了一片唏嘘,感性的比如杨森,在一边偷偷摸着眼泪。

  考古工作当天就叫了停,当地派出一批警察进行大规模搜救,到这一步我终于打消了对学姐的怀疑,她也曾在这个诡异的事件中迷茫又挣扎过,却在找到唯一一丝希望时消失在了原始森林中,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长沙元家是这件事情的关键,我需要到那个地方去一趟。

  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很无私地想要帮助别人的人,我只是觉得,既然偷看了学姐的日记,那么就有义务,去解开学姐一直想解开的谜团,于是我向学院请了几天假,乘着北上的列车,二十多个小时之后便到达长沙。

  学姐的日记本里并没有写出元家的确切地址,只是指出一个叫做“博古斋”的古董店,这个古董店位于长沙最大的古玩市场内,门面很普通,甚至没有什么客人,我一只脚踏进去就觉得有些阴森,好像一股凉气从地板往上升了起来,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我被吓得尖叫一声,这才看清角落里坐着一个长头发小伙子,一边打着电脑游戏一边把键盘摔得怪响,那人听见我的叫声,头也不抬地问:“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我紧了紧怀里的包裹,问:“你们这里收古董不收?”

  “你等会儿”他头也不抬,扯着嗓子对里间喊:“萧神仙,萧神仙!”

  不一会儿那个被他叫做萧神仙的人就走出来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笔挺,长得非常俊秀,他推了推眼镜很有礼貌地问我:“请问姑娘看上了哪一件古董?”

  这个黑框眼镜看起来很和善,但说话却掷地有声,气场不容小觑,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向他说:“我这有一件好宝贝,只能给这儿的老板看,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老板今天不在,您要是不介意,可以先让我看看。”

  “不行”我说,“除了你们老板,谁都不能看。”

  黑框眼镜也不是善茬,听我这么说,马上有礼貌地下起了逐客令:“那么您只有改日再来了。”

  我心说老娘今天就跟你赌一把,于是转身扭头就撤,果然,被他从后面给叫住了。

  他说:“这位小姐年纪不大,道上的事却知道不少。”

  我当时就乐了,我哪知道什么道上的事,只不过很确定像他们这种商人,不会白白错过发财机会罢了,其实这就跟买大白菜讲价一个道理。后来才知道黑框眼镜叫做萧冲厨,他领着我从后门进去,上到三楼,走进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地方。

  “二少爷”萧冲厨叫了一声,面前一张巨大的真皮椅子慢慢转过来,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翘着二郎腿,西装笔挺却摆着一个懒洋洋的姿势躺在上面。

  在见到他的一瞬间,脑袋突突跳了两下,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情,于是我一边指着他一边激动地问:“哎哎你不是那个谁嘛?那个谁!”

  他斜着眼睛不耐烦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揉着太阳穴说:“你能不能小点声,你吵得我脑袋疼。”

  “我叫吴桥,在云南,我救过你的命,你还记得吗?”我十分的确定,这个人就是当年进过娘娘观的那个高个子,我从小记忆力奇好,只要是见过的东西,就来不会忘记,但看样子卓然事一点儿都不记得我了。

  萧冲厨靠近我小声提醒说:“我们二少爷,叫卓然。”然后又对卓然说:“吴桥小姐手里有宝贝,说只能给你看。”

  卓然这才将眼神挪过来,我提着包裹的手一抖,心就有点虚,他看了几眼,突然冷笑几声,向萧冲厨道:“十三,你眼神越来越不好了,这么一个野丫头,居然用快砖头就把你骗个底朝天。”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萧冲厨拿过我的包裹一看,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我一看露馅了,生怕他将我扔出去,于是马上说:“我来只是想问,你们元家是不是曾经有过一枚墨绿色的蝙蝠玉璧?”

  卓然这才开始有了一丝兴趣:“千万别告诉我,你碰过那个东西。”

  我心里震了一下,说:“我的几个朋友,他们碰了。”

  他居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不管是谁,碰过了,就一定会死。”

  我说:“我的朋友因为玉璧受到了诅咒,既然这个东西跟你们元家有关系,那么你应该能够救他们。”

  “诅咒?”卓然看着我,眼睛里装满了嘲笑,“十三,你跟她解释解释,这件事跟元家有没有关系。”

  萧冲厨推了推眼镜,告诉我,其实我们所看到的与蝙蝠,其材质并不是玉,而是一种特殊的蛊虫,这种蛊虫体积不到灰尘的十分之一,可以通过接触进入到人的血液当中,然后大量繁殖,这种蛊虫有致幻的效果,一旦进入大脑,中蛊者会慢慢神经错乱,举止怪异,并且产生强烈的自杀倾向,最终会因为蛊虫食尽大脑而亡,这是一种没有解药的蛊,元家曾有过两块这样的玉璧,但后来被外国人高价买走,至于后来到了谁的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小时候老爹曾给我讲过的故事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关于苗人下蛊的,说他年轻那会儿,曾和几个兄弟到湘西一带的山上采过药材,路遇几个人苗女,长得很是美丽动人,苗女和几个人攀谈了一会儿,就递过清水请他们喝,我老爹留了个心眼,推脱说不渴,那些苗女也没再强迫,没想到剩下的几个人,喝完水之后,也不知怎地,竟执意留在苗寨不肯走了,怎么劝都劝不回去,我老爹也是后来才听人说,这些人是被苗女下了蛊,这辈子只能跟蛊的主人在一起,若是爱上了别人,就会断肠而死,但这世上的蛊都是有解的,没有解的蛊,就是蛊的主人也不敢用。

  所以我问他:“你们元家,一定有解蛊的办法对不对?”

  卓然已经对此失去了耐心,看我依旧不依不饶,直接叫了个人要把我扔出去,门外应声走进来一个壮汉,我看到他,条件反射般地叫了一声:“老五!”

  老五一言不发,拎着衣领就把我提了起来,转身就往楼梯走去,我看向卓然,还是一副不认识我的表情,我怀疑他根本不是不认识,而是懒得搭理,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我跟老爹就不应该上山去找他。

  被人从古董店赶出来之后,我暂时找了个旅馆住下,心里打算着怎么也不能白跑一趟,卓然不理我,大不了一天一天跟他死磕到底。

  本以为长沙之行能解开我的一些疑问,没曾想忙了一天半点进展都没有。晚上独自坐在旅馆狭小的床上,我想起远在云南的教授和两个学长,学姐的日记是拯救他们的唯一线索,如果没被我拿走,也许会有别人看到,也会有别人去救他们,但既然被我拿走了,就再没有别人会发现,这件事突然间变成了我一个人的责任,这么想着,我有点后悔当初偷走了学姐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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