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50 许家之衰

  梅朵足足睡了一整天。起初穆北乐跟安骆天把梅朵送到医院的时候,一直担心她是不是被摔傻了,怎么一直昏睡不醒……安骆天还吵吵闹闹的去找医生,直到医生推推眼镜,“只是过度疲劳睡着了而已,你们别吵了,让病人安静的休息。”

  两人退出病房,在病房外的长廊里并肩而坐。

  “许箫音这次,未免过分了。”穆北乐说。

  “我知道……”安骆天盯着地板,“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

  “我清楚你的心思,”穆北乐叹口气,拍拍安骆天的肩膀,“但是小安子,是时候该彻底放手了。”

  安骆天点点头,又说,“北乐,许家已经倒了,她的日子已经可怜。如果有可能,……你能不能饶过许箫音。”

  穆北乐眼睛沉了沉,“你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安骆天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她其实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公主,任性的觉得世界都围着她转。许家败了,许父入狱,许母病逝,她一无所有远走他乡这几年从云霄沦落到尘埃,像个过街老鼠一般,心里才变得扭曲了。”

  穆北乐沉吟着开口,“许父四年前被查,料到了自己的身后事,才匆忙下把唯一的女儿送到了美国。他一定没想到,他千方百计送走的女儿却自己回来了。”

  安骆天说,“这次的事你给她些惩罚就好……许家的事,许箫音知晓的并不多。她还有机会回到生活的正轨……”

  “好吧。”穆北乐垂了垂眼睛,“我答应你,只要她不再过分,我不会为难她。”

  安骆天点点头,站起来透过病房的窗户看了看睡的正香的梅朵。穆北乐也站到了安骆天身边。

  安骆天开口道:“真是拼命三娘。”又转过头对穆北乐说,“……我走了,她就交给你了。”

  穆北乐点点头,问安骆天,“什么时候的飞机?”

  安骆天回答:“今天下午。”

  穆北乐送安骆天离开,临别又说:“我妹妹南欢最近回了N市,你帮我留意着点,别再让她胡闹。”

  梅朵觉得自己不过睡了几个小时,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居然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睁开眼,看见杨晴正在自己的病房里插花。

  梅朵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梅朵回过头看见梅朵醒了赶紧蹦跶过来,“梅子姐,你睡醒了?”

  梅朵挠挠头,又打了个哈欠,“我可能是属猪的,除了吃就是睡……”

  杨晴笑嘻嘻的,“梅子姐是太累了,不吃不喝不睡觉的高强度作业了那么久,精神一放松,自然会加倍的累。”

  “嘶……”梅朵摇了摇头,觉得有点晕,用手锤了锤后脑勺。

  “梅子姐你别动,”杨晴赶紧制止,“医生说了你这是轻微脑震荡,要修养一段时间呢。”

  “啊?”梅朵惊讶。

  杨晴点点头,“医生说你这段时间一定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还有减少用脑过度。”

  见梅朵没回过神来,杨晴问她,“梅子姐,你不记得你从楼梯摔下来的事了?”

  梅朵这才隐隐约约的会想起歌王大赛结束后她找到许箫音的事。她后来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记得自己后脑勺磕到地上了,疼死了,梅朵不禁摸了摸后脑勺,还好从小脑壳就硬,再后面的事,好像就记不起来了……

  “谁把我送到医院的?”梅朵问杨晴。

  “我当时不在场,听魏骁说是唐年学长当时在侧台,第一时间就冲到你身边了,后来好像是安少和他朋友,哦就是之前我跟魏骁给他发信息的,好像叫穆北乐?……是他俩把你送到医院的。”杨晴解释到。

  梅朵点点头,“那他们人呢?”

  “没看见安少啊,”杨晴摇摇头,“刚刚我来的时候只看见他朋友在,现在好像是去拿化验单了……”

  杨晴削了个苹果给梅朵,梅朵笑嘻嘻的接过来吃,当病号还是挺有好处的嘛,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杨晴又凑过来八卦兮兮的问,“梅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整个学生会现在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你掌掴了许学姐,许学姐恼羞成怒把你推下了舞台……”

  梅朵揉着自己的头,心想许箫音这次算是哑巴吃黄连了,摔下楼梯这事还真不能赖她,完全是自己一个没留神踩空了……

  “陈程呢?他怎么说。”梅朵问。

  “陈程学长超级生气,”杨晴说,“倒是唐年学长劝他,许箫音身份特殊不能过激处理,而且好多干事都看到……是梅子姐你先动手的,所以……”

  梅朵暗自思踱,陈程果真是个护犊子的性格,这次见梅朵吃了亏,肯定知道是许箫音在捣鬼,现在估计正想着办法要处分她呢。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劝他一下,毕竟说起来,这次先动手的确实是自己,梅朵想起来扇许箫音那一巴掌,现在还解气的很,至于摔楼梯,就算是自己掌掴别人的现世报吧。倒是许箫音,平白担了个把自己推下舞台的罪名,怕是此刻正委屈呢吧。

  穆北乐拿着化验单回来,跟杨晴点了点头。

  “终于醒了?”穆北乐走到梅朵病床旁,“睡神娘娘?”

  杨晴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

  “睡神怎么了?”梅朵也开玩笑道,“睡神好歹还是个神呢,别拿豆包不当干粮!”

  “精神不错,”穆北乐点点头,“可以出院了。”

  “这么快就出院了?”梅朵打了哈欠,微微不舍,“好不容易住次院……”

  穆北乐开车把梅朵送回家。梅朵一屁股坐到自己家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就开始吃,顿时感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穆北乐把从医院开好的药拿给梅朵,交代了一下吃法,又说:“医生叮嘱了最近要按时作息,不要太累了。”

  梅朵点点头,想起来自己打许箫音的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不禁觉得自己真是野蛮,“那天的事,你都看见了?”

  “嗯,”穆北乐一笑,“倒很久没见你这么泼辣的一面了。小安子昨天下午回了N市,让我给你带个话,叫你劳逸结合别太拼命。”

  梅朵有点担心安骆天,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又想到许箫音对自己说的话,怪不得安骆天多少年来对许箫音一直放不下,是她把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更何况他本来就爱她。释怀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太难。

  看出梅朵的心思,穆北乐拍拍她,“我跟他谈过了,放心吧。”

  梅朵点点头,看着穆北乐,突然想到他肯定早就知道许箫音和安骆天的事,这件事从始至终好像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梅朵决定问个清楚。

  “北乐,”梅朵开口,“你知道安骆天跟许箫音他们在高中的时候其实就……”

  穆北乐看着梅朵,没有说话,神色平静不置可否。果然,梅朵心想。

  “你实话告诉我,关于许箫音,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却没有告诉我?”梅朵追问。

  穆北乐看着梅朵,“你想知道什么?”

  “她四年前为何突然悄无声息的去了美国?”梅朵问道。

  “许父落马入狱,她迫不得已。”穆北乐说。

  “许父?”梅朵心中暗想,许箫音家庭背景强大的事她是有耳闻的,但是从未曾确切的知道她的父亲是何方神圣。官员入狱,能殃及到子女的,想必不是一般的等级,如此推测,许箫音的父亲很可能是高官。

  “阿朵,”穆北乐叹口气,“这中间水太深,牵扯太多,你还是不要深知的好。”

  “……是党派之争?”梅朵问。

  “或许。”穆北乐沉默了一下,又说,“但若不是许父真有污点,也不会沦落至此。”

  水至清则无鱼,在朝为官,难免沾染污气,就算能做到周身清正者,也难免于卷入党派之争。越是身居高位者,越是不能自顾周全。梅朵心下不禁叹气,穆北乐想必早就看透了这一点,生性淡泊远离是非的他才不愿染指政治,只是出生在穆北乐这样的家庭,就算他再刻意避免,恐怕也耳濡目染惯了这中间的种种是非恩怨利弊纠缠。

  许箫音离开的时机有些蹊跷,正是在三人小巷之夜之后的一周内就迅速的消失了,梅朵如今想来,不知道许箫音这匆忙的赴美,是否有穆家的几分推波助澜。

  “北乐,”梅朵犹豫着,还是开口问了个清楚,“这件事,穆家可曾参与其中?”

  穆北乐看着梅朵,淡淡的说,“没有。”

  梅朵松了口气。上辈人的恩怨就交给上辈人吧,何必把这些陈年的恩怨情仇尔虞我诈带到下辈人的生活里。梅朵厌烦许箫音,但却从没有哪一刻曾希望看到她家破人亡的一天。

  梅朵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开口解释道,“我这次摔下楼梯跟她无关的,是我自己踩空的……”

  穆北乐笑笑,“放心,轻微的脑震荡没什么后遗症的,不会变傻。”

  “……”梅朵脑后三道黑线,“穆小爷你这么直白会没朋友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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