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是你们还是世界
“你为何而战。”声音一遍遍回响，在这空旷的天之路。紫惑眼睛是血红的，好像一个红点悬浮在无尽的黑暗中：“我！为了逆天而战！”
他一剑劈出：“为了不公的命运而战。”文儒剑的刃光划破天际，直接在白玉石门上砍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这是来自天界的材料制作的大门，在文儒剑下依旧如豆腐一样。
“你的心在何方？”声音再次响起。紫惑停下了，迟疑地看着前方，眼神空洞“心，已经死了。”
“你走吧。”紫惑忽然一剑打开了白玉石门，将剑插在血色的墙壁上，坐了下来。
“你的打算是什么？”“坐在这里，等到天荒地老。”紫惑闭上了眼睛“我不想再看这个可悲的世界。”
……
“报！”一个信使猛地跪倒在门口，因为速度太快而冲了几米远，护膝全部摩烂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夜晓莫问道。
“守护者，守护者疯了，他们在攻击城镇。有人看见，这些守护者全部被黑色的气体污染，已经有好几座城池被攻下了。”信使焦急地道。
“报！”又一人冲了进来，直接扑倒在门前“天照——不，是黑天照正在带领天照大军冲击王都外缘防线！”
“调遣一半，不，是调遣三分之二的龙鳞武将去镇守正面，我马上赶到，速度要快！”所谓龙鳞兵就是借住龙鳞或者别的种族的信物缓慢透支潜力而借用其力量的一群人，是对抗末世的主力。
“为什么。”大皇子也得到消息，看着远处。幽蓝色的狼群围在薄弱的外城墙边上，那道所谓的防线城墙只有一丈高，更多的战斗是在城墙下发生的“守护者不是世界的守护神吗，为什么会攻击我们的城池。”
“陛下，不只是我们，炎朝还有诸多种族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老大臣跟在后面“老臣身体状况欠佳，请求——告老还乡。”
“我问你。”大皇子忽然道“你还有家吗？”
老大臣愣住了，他这才想起，他的家乡已经不存在了，他家乡不在城郭里，早已化作焦土。远处，一大队人马冲向防线，紧接着五彩斑斓，全部化身成半人半龙的状态，战斗力堪比大型天照，更重要的是擅长使用武器。
然而天照的特点就是不怕死，勇往直前。
血色在军队的交界线处晕染开来。忽然一个十丈高的巨型天照踏出了地平线幽蓝色的翎毛，高傲的头颅对着天空嘶鸣。这时，一个人忽然勇敢地挡在它面前，挡在这个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面前。
夜晓莫甩掉剑上天照的血水：“黑天照，纵然你是我的故友，如今你却是我的敌人。抱歉了，今天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能让你踏过这里。”
“夜将军。”大皇子默默地嘀咕道“不愧是我的将军。”
纵然是末世，人永远不会停止奋斗。哪怕希望渺茫，也绝对不会停止。就像是这王都外的战线，天照源源不绝，战士们三班倒的战斗，永远只有一队在休息，精疲力竭，甚至有人不是战死的，而是累死的。
“月亮将净化所有的罪恶。”一个男子大吼一声，天照的爪子在他身上洞穿了一个血洞，他手中握着一截绷带，那是曾经黎梦替他包扎用的绷带“神与我同在，命运与我同在！”轰然一声，一个深坑出现在原地。
自爆身体，自毁修为。
……
“你的初衷是什么，踏上神路的初衷。”声音忽然又响起了。
“初衷。”紫惑的眼睛睁开了，依旧是那么的恐怖“我记不起来了，我只是想救人。但是，无力再去做。”
“你打算就这么颓废下去吗？邪王？”一个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半边脸的面具，消瘦的下巴，一个完美的美男子。
“闵。”紫惑回头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来看看我托付的那个人怎么样了。”闵叹了口气。“抱歉，你徒弟，死了。还有诩辰，也死了。”紫惑垂下了眼睛，“这就是王的路吗？或者我的王只是一个笑话？”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说的确实没错。成就一个人，确实需要太多太多的牺牲。但是，你愿意看着这个世界崩坏吗？你愿意明明把持着希望却不去使用吗？”
“你的朋友，还是你所曾经存在的这个世界。”闵道“真正的王永远不会停止战斗。如果你记得，诩辰当年弹奏的那些曲子。或许你不记得了，但是那些曲子都是我偷偷托梦教的。”他将一个古琴拿了出来，横在面前，古琴发出悠扬的声音，宛如高山流水般。时而急促时而舒缓，似乎在叙述一首长篇史诗。
“守一孤城酒未醒微风冷，那夜的灯如今仍余温尚存，马蹄过重门，回想的钟声，一卷黄纸烙印过往今生；曾记那命运齿轮预演不准，《轮回颂》谱下不屈的人生，燃尽执念的灵魂，万物沉~~沦，谁太认真？梦一场她舞剑如画，划破天边的云霞，月色如沙，梦中珠泪撒，青竹隔纱却若天涯；看一场他浴血城下，城下那六军如鸦，月色如沙，梦中赤泪洒，荼蘼花开过他不知真假……（旋律——《华胥引》）”
一声琴弦绷断的声音，一切戛然而止，紫惑猛地回头，闵已经消失不见。一把断了弦的古琴落在地上，古琴边上，靠着一朵酴醾花。紫惑的瞳孔猛然恢复清醒，握紧了拳头：“你们，终究是不愿意放过我吗？”
他捡起地上的荼蘼花，握在手心：“到底是选择你们，还是选择我们曾经一起奋斗过的这个世界。好想再见你们一面啊，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我知道了。”紫惑看到面前飘来的一个蓝色的陨石，将它收好“我会去做的，感谢你的一片苦心，是时候，回归了。”
再见，再见。我的朋友们，我来找你们了。紫惑一脚踏出天路的门，天路在他身后轰然倒塌。天空中，一个赤色的巨人，正在扒开裂缝想要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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