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刀随心 心胜招
十八刀随心心胜招
那少年回头，问道：“你是在叫俺吗？说了俺是阿宝，叫俺阿宝。”侯渐青一怔，硬着头皮说道：“阿……阿宝大侠，我有一事相求，我中了殷正的毒烟，一发功就会筋脉断裂，能否恳求阿……宝大侠出手相救？”少年阿宝笑道：“你中了什么毒啊，能说话能动，没甚要紧。”侯渐青急道：“他那个毒是这样的……”阿宝急道：“俺说了你没中毒，你尽管运功好了。”
“这……”侯渐青犹豫了。阿宝好像有点生气了，说道：“你不相信是吧，那俺走了，俺还要去砍柴。号称江湖豪杰，这点勇气都没有。”侯渐青脸红了，心想自己自幼随父习武闯荡江湖，这要是怕了岂不是让他瞧扁了？不管了不管了，就算死了也不能丢了这个气节！于是他尝试着运功，因为心里还是有顾忌，只是小心翼翼地运转气息，便觉筋络连接处还是隐隐酸痛，心中有些惶恐，但转念一想，死便死了，总不能在这个少年小子面前丢脸，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全身真气运转起来，顿觉周身舒畅，丝毫没有异样，更别说筋脉断裂了。
侯渐青大喜，连忙谢道：“多谢阿宝大侠救命之恩！”阿宝笑笑：“俺哪里救你了，你本来就没中毒。”侯渐青惊异：“啊？可是我最开始运功的时候明明有酸痛之感。”阿宝盯着侯渐青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烟本来没有毒，只是他的话让你的心中了毒。”
这……侯渐青突然明白了，他是被所谓的江湖传言唬住了，其实殷正根本是骗人的把戏，只是自己真的当真了，烟并没有毒，只是心毒。想到此处，侯渐青惭愧地低下了头，自己妄称江湖豪杰，却如此贪生怕死，竟被对方言语吓得不敢出招。
侯渐青突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武功上的高手，更是武学上的高手，如果让他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此处，侯渐青当即跪下，叩拜道：“在下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今日才遇到高人，请大侠收我为徒！”
阿宝似乎一愣，说道：“俺只会砍柴，你要跟我学砍柴吗？”侯渐青依旧哀求道：“在下心意已决，请大侠务必收下我，否则我就长跪不起。”阿宝无奈道：“你这个堂堂男子汉，怎么就知道跪呢？好好好，一定要俺教你，俺就教你砍柴吧。”说着，阿宝上前伸手去扶侯渐青，两只手还未碰到，侯渐青就感觉一股热流自下而上涌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侯渐青更加坚定了拜师学艺的决心。
阿宝说道：“好，你非要学，俺先教你砍柴，把你的砍柴刀拿出来。”侯渐青又怔住了，砍柴刀？阿宝急道：“你腰上别着那把不就是吗？”侯渐青傻了，看着腰间的宝剑，这把剑叫做“清风剑”，青铁砺成，剑身狭长，宛如清风，虽然名气比不上姐姐的“血影剑”，但也在江湖上喋血多年，从来没有人敢说这是砍柴刀！阿宝见侯渐青不解，又说道：“快点拿出来，刀是刀，剑也是刀，心中有刀，草木皆刀。”
侯渐青这下知道眼前这位少年是真要教他深奥的武学了，当下不敢扭捏，连忙拔出“清风剑”。阿宝也从背后拔出砍柴刀，那是一把真正的砍柴刀，普普通通，刀柄磨得发亮，刀背有些许锈斑，实在看不出不同之处。
阿宝把侯渐青带到旁边一课树旁，对他说道：“来，砍断它。”侯渐青见那数也不过碗口粗，要砍断轻而易举，随手一挥，剑起树断，没有丝毫停滞。侯渐青得意地看着阿宝，阿宝没有多说话，又领他到另一颗树旁，对他说：“你把这个树的茂盛多余的树枝砍下来，不能砍光，不能伤到树干。砍下来的树枝需要整齐，方便捆绑。”侯渐青又傻了，这不是砍柴吗，还真教砍柴？一个江湖豪杰，做砍柴这么简单的事情？
阿宝见侯渐青露出轻蔑的表情，说道：“你要能做的好，我拜你为师！”侯渐青不服，拿起“清风剑”，瞄准一根有些干瘪的树枝，一剑砍下去。阿宝随即叫道：“砍少了，低端这么厚实，是烧柴的好材料，不砍浪费。”侯渐青又瞄准另外一根，这回瞄准低端砍了，但是阿宝又说了：“你砍伤树干了，树皮看得多了，这棵树就要死了。”
侯渐青无奈道：“我用剑砍不好，你的柴刀借我。”他拿过柴刀，却发现怎么都下不去手，握着刀柄，是那么不趁手，急急挥下去，砍乱了一大片。阿宝说道：“来，给我你的剑。”阿宝拿过剑，只见他握法如握刀，左手拨着树枝，轻描淡写削下去，树枝随即断开，口子平如明镜，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阿宝笑笑对侯渐青说：“第一点，除了刀，你还有你的手，刀法不是单纯用刀，而是配合身体的各个部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姿势，达到精准致命一击。”
阿宝又拿回自己的柴刀，开始砍起来，姿势手法和普通的樵夫没有任何区别，侯渐青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看着看着，侯渐青惊呆了，那慢悠悠的手法，那勤恳的姿势，看着看着竟如舞蹈一般优美，如名家笔下的绝美山水画。而每一刀下去，恰到好处，一刀一根树枝，刀刀恰到好处。阿宝收刀，又说道：“第二点，使刀要专注，专注自己的每一处筋络，刀便是人，人便是刀，刀是你的肢体，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阿宝又将砍下来的树枝用藤蔓捆在一起，说道：“最重要的一点，刀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活人，就像这些柴火，可以烧米饭，可以养活人。”
侯渐青听着，若有所悟。阿宝又说：“来，拿起你的刀，我教你三招砍柴刀法。”侯渐青拿起手中被称作“刀”的剑，有点哭笑不得，武艺，也能这样学。
阿宝兀自摆开姿势，嘴里说道：“第一招，砍柴咯。”侯渐青差点笑出来，这是什么招式名称！只见阿宝站在一根树枝前，随随便便将刀往肩膀上一背，又说道：“第一招结束。”侯渐青傻眼了，哪里来的招数？就是把柴刀往肩膀上一背而已啊，而且是刀背朝上，挥到肩膀上。但是，却见阿宝前面那根树枝轻轻飘落下来，是飘落下来，而不是断落下来。阿宝说道：“砍柴是生活的一部分，刀也是，这也是招，关键是如何挥，如何运气。”阿宝又使出第二招：“第二招，上好的柴火。”这一招却如风起云涌，星云凌乱，花式无比。侯渐青根本看不出精要之处，只见眼前都是花。阿宝补充道：“第一招以静制动，第二招以快带动，且看第三招，一文钱一斤。”说完，只见一把柴刀在手上飞速旋转，在周身耍成了一个圆，密不透风，无缝可击，中间留出的空隙，便真如铜钱一般。
阿宝耍完，跟侯渐青说道：“这是我五年前用的刀法，是最粗浅的，足够你打遍天下了，来，我一招一招再仔细讲解给你听。”这时的侯渐青无比认真，两人一教一学，练了一个时辰。
看侯渐青练得娴熟了，阿宝说道:“好了，我要回家了，我只是教你砍柴，不是你师父，我希望你能用我的刀法让更多人活下去，而不是让更多人死去。记住，招数只是姿势，而刀法才是心法。”说完，阿宝头也不回走了。侯渐青冲着阿宝远去的背影，跪拜了三个响头。
侯渐青返回昨夜的树林中，把弟兄们的尸体排放好，盖上树枝树叶，叩拜了三下，便牵了两匹马，当下之急是赶回青城，向王首领复命。阿宝一边快马加鞭，一边在马上回味刚才的刀法，突然，他连忙勒马，因为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人，难道是他？他就是“刀王”？江湖上比大侠“红叶”还要神秘的刀王？那个让“红叶”弟子秦墨初出江湖便消失无踪的“刀王”？从未在江湖出现，但江湖中人连提都不敢提及的“刀王”？
想到此处，侯渐青顿时肃然起敬，下马朝“刀王”远去的方向，再次三叩首。
侯渐青终于在当日傍晚赶到了青城，问了守城将士，守城将士却告知王首领苦等他不到，已经率兵攻打彭山去了。这是，一个哨骑飞奔回来，看见侯渐青连忙行李道：“侯头领，你终于到了。王首领率兵攻打彭山已经三个时辰，久攻不下，命你速带五百兵士前去支援！”侯渐青惊道：“王首领带了多少兵马？小小一个彭山，守兵不足两千，为何久攻不下。”那哨骑叹道：“本来彭山百姓早就对县令齐元振不满，都在城中支持义军攻城，本该轻而易举拿下。但是那狗官有个弟弟叫齐元兴，外号‘火霹雳’，使一柄方天画戟，十分了得。首领身边没有武艺高强的大将，所以久攻不下，若再过几个时辰，恐怕会……会消耗而败。”
侯渐青急忙下令：“速点五百将士，随我立即去救援王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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