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部分 奇缘记》18

  18尘埃一样的事

  这天下午，高觉接到会务科的电话，说是有个活动，隔日早晨各单位正职到广场集合去邻县的监狱去进行警钟长鸣教育。他只是答应着，心下想，明明病原体在他们身上，却要别人吃药，把没病的人都吃糊涂了，他们就高兴了，这通知活动的小张，他父亲和岳父都在人财物资源那些重要单位，像他们这一类人真应该去监狱生活上两天，让别人去看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和这些小年轻人说什么，因为他自己是不会去参加这样的活动的，虽然他也是正职，但人财物事资源样样不沾边，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他们也不会让他到一个实权单位的，也不会提拔他的，别说他没有腐败的心念，就是有，他哪有机会腐败呢，且不说他因为单位变成股级这件事还没有个结论呢，再说，去那些发达的好地方怎么就想不到他呢，伦敦、巴黎、柏林、纽约、丹麦那些地方参观一下也无妨嘛。

  第二天，张胜和李侠都过来闲坐，说起这回事，高觉便说，“像他们那些掌握着各种权力的人，应该在监狱里住上一个礼拜半个月的，体验体验生活，真正接受一番教育，而不是参观一下了事。南方有些地方不是把监狱盖得比游览区还要舒适惬意嘛，他们要干什么？那些落马的官员难道没有视察过监狱吗？搞什么形式主义。”于是李侠说他准备了一些资料，要写一篇“假如中国也有一个华盛顿”的文章，高觉便觉得他还是有点幼稚，且不说写得如何，就现在整个国民素质这样的状况，写出来又怎么样呢。不过，高觉也只是心里如此想一想，嘴上还是附和着他的话。

  第三天一早起来，高觉便关了手机，心想，省得通知会议的小张的电话来了，多说。他已经懒得和他们说什么了。

  又一天，高觉还在打坐，电话就响起来。他没有去接，心里怀疑是办公室的电话，也就自顾继续着打坐，直到下坐，拿起电话，原来是老李来的。

  高觉犹豫了许久，想着要不要回个电话过去，毕竟一起共了一段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这样想着，他给他回过去，那边电话占线，及至老李又把电话打来，说是还是希望他先把方案写下来，也好对领导说。

  高觉的善良还是让他答应了老李，他知道老李自己写不了方案，他前边写的那个方案就很是奇葩，不知所云，而他手下的小常自然也写不了，要不然也不会整天遭到老李喋喋不休的批评。他决定最后帮他一次，就让他最后算计他一次吧，他想。

  高觉以最快的速度，下午四点就把研讨会的方案写就，但他还是耍了心计，直到晚上八点才把方案给老李传过去，并告诉他：“研讨会方案已写好，附在后边。你可以根据实际需要，略加修改即可变通使用。另外，关于上次说的薪酬的事情，你根据实际情况确定，不要为难，也就是一说而已。再，关于前边的安全文化手册，通过这段时间的沉淀，我觉得应该还有修改的空间，你自己斟酌吧。”

  老李给他回了个信息，说是看过后考虑。

  第二天是周六，高觉陪着家人转街，不料老李又把电话打来，说了二十多分钟，自然又是给高觉派了一些任务，不仅如此，还说方案还需要做些专业修改，这让高觉很不舒服，他知道老李是在间接拒绝他前边说的事情。可老李又离不开他，还要他准备前边那本手册的修改计划。他没有马上拒绝，但心里已经下了不再帮他干活的决心。“总是反复说一些废话，实质的话一句没有，把别人当傻瓜，好像在家里干活就不算干活，那些账谁也不会算似的，就你能吧。”高觉这样想时，决定再也不理会他了。

  不料，次日中午，老李又打来电话，高觉见是他的电话，就没有接，直到晚上打开电脑，见邮箱里有老李寄来的一个邮件，是关于专家如何推荐自己的说教。高觉看了一下邮件的时间和老李中午来电话的时间，便感觉老李的良苦用心，也就回复到，说自己回老家刚回来，见到邮件，看过文章，“有一定的道理吧，”他这样写到。

  不过，高觉对老李的总体印象总是不佳，他觉得老李就像是一块甩不脱的狗皮膏药，黏糊劲超大。又隔一周，老李要高觉准备参加一个研讨会，并把详细情况通过邮箱传给高觉。隔天，老李又让高觉顺便给他们的共同的朋友老陈也说一下，高觉本想这是一件不伤大雅的事情，便巧妙地转达了他的意思给老陈。但让高觉想不到的是，事情过去了十多天，研讨会还未举行，老李却又从他的老家打来电话，说是想和老陈见个面，次日就过来。这让高觉很是不爽，不转达他的信息，觉得不妥，转达也觉得不妥，一则是老李自己不直接打电话给老陈，一则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了，高觉不想让老陈觉得不痛快，虽然老李是他介绍给高觉的。高觉甚至不打算告诉老陈，自己接待算了，后来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是什么样的，别他们真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也不好，犹豫再三，还是给老陈说了一声。不过，给老陈说过之后，高觉在心里做了个决断，他想，像老李总是让自己告知老陈这样的事情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他不会让它再发生了，他觉得老李拿他当他的秘书了，心里有点不舒服。再说，老李不直接给老陈说自己要过来，让他在中间告知，好像他老李是多大的官似的，老陈会怎么想呢？

  老李路过高觉他们那儿时，正是端午节，高觉也就借口不在本地，没有和老李见面，第二天才到老陈那儿聊了一会儿，说了说有关老李的情况。老陈告诉高觉，老李是在车站见的面，又说了一些如何搞项目怎么发展的话，不过都是些宏观上的话，没多大用处，“他对你倒是很赞赏，说你的文章写得很棒，亏就亏在工作在一个县级市，要不然……”老陈说道着这些，让高觉感到老李还算是一个人品不错的人，只是工作方法上有问题，随后又聊些别的。最后，老陈留他一起出去吃午饭，高觉笑笑，说自己在外面吃饭，实在是受罪，还是免了吧，便各自散去。

  大约又过了一个礼拜，一天早上，高觉打算去老家一趟，不料刚到车站，就接到一个C市来的电话。高觉先是没接，疑惑了一下，忽又想起可能是老李，打算接时，电话已经挂断。高觉估计有什么事，比如研讨会的事或者手册的事，也就掉头返回。

  回到家，高觉查看了一下老李的所有电话号码，心里竟吃了一惊。原来，老李在工作的省城有两个手机号，两个座机号，在C市也有两个手机号。“他一个人就占了这么多信息资源……”高觉在查完他的电话信息后，心里有点莫名的感觉，“他这人，神神秘秘的……”他想起老陈前几次在谈到老李时曾给他说过的这句话，心里便很不自在。

  然而，高觉觉得做人还是不要太绝，毕竟老李也有他的优点，就给老李回了个短信，说明自己没有接上电话。老李回话说，稍后再说。

  老李的稍后，一下子就是一个礼拜，并且又是一个晚上十一点，他打过来电话。不过，高觉还是没有接他的电话，总是夜里来电话，这让高觉不自在。

  次日，老李再次给高觉打过来电话，高觉接上后，他本想多说几句，但听到高觉声音显得低沉冷淡，只是好好好的应付着，也觉得无趣，就只说要高觉找一张他们那个管辖地市的一张日报，那上面有一首自己的小诗，之后又补说了一句合作的机会还多哩，也就挂了电话。

  那时，高觉正在打坐，他看了一下时间，五分钟，心想老李这次的电话倒是比平常少用了很多很多时间，接着就继续打坐。下坐后，他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把老李的所有电话全部设置了拒绝。

  然而，高觉并没有因为设置了电话拒绝而平静下来，他忽然想到了婉岭，内心一阵莫名的酸楚，觉得她倒是一个决绝果断的女子。于是，他决定到飞云寺走一圈去，并且即刻收拾起行李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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