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楚暮颜觉得现在的情形有些尴尬，本来空荡无人的病房内，一下子涌进了各形各色的人。而这里面只有她只认识少部分的人，刘姨，岑嘉，还有沈家的一家大小。噢，对了，似乎那个警察局局长也在其中。而其他的人，真的是无心也无力。
人心薄凉，这场景让她只想起这四个字。人在茶必不凉，总有热闹的时候。
可这并不是光彩的事，而这些人却什么也不顾，就像约定好的样，不请自来。生意场上的事她不懂，沈家对外宣称沈母是生病做了场大手术而住的院。可这些人反倒是知道实情，并且是不怀好意的拜访探病。也许，是看着沈家的大当家回来了，这些人便借着探病，来顺机展露脸庞，好歹也能混个眼熟。也许，有的是前来以探虚实，这沈家夫人是不是真的自杀，来看笑话来了。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何，她不明白沈家的一家之主却没有出面说，拒绝访客。似乎所有人的来访都照单全收。她不知，沈父到底是看重了什么，在乎的是什么。
楚暮颜默默的拉着岑嘉从病房里退了出来，说起来，岑嘉还真是帮了她的忙。
早晨连连风波，根本让她无暇顾及刘姨在车站的事，又想起岑嘉电话里的话，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好让他帮着把刘姨接到医院。而这也是岑嘉为什么在病房的原因。
“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你今天没有课吧，再耽误你的课，那我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楚暮颜面露难色，感激中带着些许的愧意。
“又不是什么大事，客气什么啊，哎，说起来也巧，今天上午我们班的课调到下星期了。所以，我今天一天都没事，你要是还有什么事尽管来麻烦我，我不介意的。”
岑嘉眼中含笑，其实他撒了谎，今天他逃了一上午的课。接到楚暮颜的电话，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火车站。不过眼下看来，他倒觉得这课逃的收获颇丰。心情也不由得随之明朗起来。
楚暮颜也笑笑，“还是得谢谢你，不过，我这真的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学校吧，等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饭。”
昨日才相识之人，能这样的帮于她，楚暮颜心底不免对这个男孩的印象更加的好了。
送走了岑嘉后，病房里又忽然就清冷了下来，方才还热闹如集市，人们一哄而散，此刻里面只剩刘姨王婶在忙乎，寂静的让人感觉刚才那场景如场开播电影，演完曲终人散。
而那个少年一直坐在沙发的角落，呆愣如透明，始终不发一语。
楚暮颜缓缓走至少年身边，低头俯视良久，那孩子才抬眼望她，又不吭一声低下头去。
“明天去上课去吧，你这样反倒帮不上什么忙。”
她耐心温柔劝解。
“黎黎啊，妈妈在这儿挺好的，没有多大的事，你爸也回来了。你表姐说的对，是该上学去了。”
病床上的沈母气色终于好了点，不过气息还是很虚弱。
沈黎忽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我明天就去上学。”
“我回家拿点东西过来，明天直接去学校。”
话音刚落，沈黎就走慢悠悠毫无生气的走了出去，楚暮颜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沈黎那时的模样特顿然让她想起，行尸走肉。
楚暮颜心中发毛，心里哆嗦没敢在遐想。
而沈母这边，幸得刘姨过来相陪左右，二人也总算是说的开些了，刘姨心疼责怪，可有顾忌沈母的状况，也不敢多言。
明眼人都疑虑困惑，堂堂沈家夫人，那个刚硬的女子又怎会那想不开，真的是因为自家孩子淘气任性，抑郁寡欢而自杀。这理由太勉强了些。
而就当所有人想不通的时候，楚暮颜倒是无心插柳，知道了内情。
而真相的来源却是那个默默无闻一直尽心尽力的王婶。
沈黎走后，楚暮颜也准备回学校一趟。正是这时，王婶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小姐，请问现在你有时间吗？”
王婶总是这样，言辞谨慎，即使楚暮颜不止一两次提过，不要喊她“楚小姐”，可是王婶还是照旧，绝不乱了身份。
“王婶？”
“我现在要去学校一趟，你有什么急事吗？”
楚暮颜望着这个为沈家费劲心力之人，心里还是难有疑惑。
“对，楚小姐，我有急事。非常急的事情。”王婶面色沉重。
楚暮颜更是满头雾水，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最近发生的事情，所有看似毫不相干的人都跟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咖啡厅内，王婶看起来很是焦急局促，这家咖啡厅是医院附近的，而这来一路上，王婶左顾右盼，生怕别人认出她似得。
王婶喝了口咖啡，又谨慎的环顾四周，似是下定决心般，“楚小姐，下面我说的话，我希望您可以替我保密。”
楚暮颜望着她，迟疑的点了点头，“好，您说，我答应您。”
“我觉得夫人这次出事是和先生有关。”
“你是说姑父？”
楚暮颜眼神难掩震惊，若有所思。
“是，我觉得先生出轨了。”
“什么”
楚暮颜脑海里想起种种，那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怎么可能？就在今天早晨，他还打了沈黎，以为他是心系妻子一时怒气冲昏了头，若是真与那个姑父有关，这事情似乎恐怕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无论如何，今早的那巴掌他又是如何下去的手？
“楚小姐，我本来真没打算说这件事的，夫人现在这个样子我心里也难受，可是，早晨我看见小少爷委屈成那样，我心里真的是过不去这关啊，明明是先生做错了事，却让小少爷背黑锅啊。”
王婶顿了顿，眼圈已经开始泛红。“小少爷人其实很善良，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他还是太小了，是不懂事，可绝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来。”
“那又是怎么知道姑父，他…？”
尽管难以开口追问，可眼前还是要慎重，她紧盯着眼前的妇人问道。
王婶眼眸里含着愁闷，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哀叹一声，还是缓缓道来。
早在几个月前原来沈母一直在暗中调查沈父，而出事的那天下午，沈母收到匿名的信件，里面有张信，还有几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就是沈父和一个陌生女子，举止亲密。沈母慌了神，即便是这样，也只有一个念头这事情绝不能让第二人知道。可却在这时，出了差错。沈母遗漏了一张掉在床边与桌间缝隙的照片，而恰巧王婶打扫房间时，发现了。
王婶震惊不已，又暗暗不安，便将那张照片毁尸灭迹。看着照片燃为灰烬心中却哀叹四起，她跟了沈家近十年的光景，这个家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看在眼里，沈母那么强势的人，为了家，果断放弃事业，一心在家相夫教子。沈先生的工作是很繁忙劳碌，常年在外，近几个月回家的次数也是越来越少。夫人为这个家是倾尽全部的心力，终归还是心灰意败，落成现在的光景。
这沈家虽是富室大家，论它财大势大，家家还是有本难念的经。
暮颜抬眼看着面容担忧的老妇人，又想起此刻在病床的沈母，沉默不语，心里不免对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暗生怜意。这沈家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又想起曾经和刘姨无意谈起沈母对于家庭的经营是煞费苦心，夫妻二人为事业大拼的时候，沈母不仅管理公司井井有条，就是与一些大老爷们打交道也是游刃有余。这样的女人的确不可多得，可最后还是，慢慢淡入了商场，一心只愿意做个家庭主妇。彼时间对于沈母的传言也是应有尽有。
而沈母自杀，可不可以就是这样的原因，丈夫出轨，孩子恨母如敌。自己本是一个可以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可回归家庭却满盘皆输。
谁没有疲倦的时候，纵是沈母这样的女人，内心也必定也失望的时候，而一时的心灰意冷却造就一时的冲动。
“王婶，这事情还有其它人知道吗？”良久，楚暮颜才沉吟开口。
王婶摇了摇头，“没有，楚小姐，我把这件事告诉您也是实在是没了办法，您虽然与沈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可是，我觉得夫人还是挺喜欢您的，还有，出事之后，小少爷第一个找的是就您，我想，小少爷还是愿意听听你的话，我一个老太婆，真的帮不上什么忙，一个下人，和他们也说不上话。”。
“奥，对了，这事不能告诉小少爷。”
楚暮颜微微点了点头，沈家因为沈母的事已经鸡飞狗跳，如果这件事在走漏风声，怕是真的要闹得天翻地覆了。
“楚小姐，如果可以，您一定要帮帮夫人和小少爷。”
王婶字字肯切，真诚无比。
“可是王婶，你要明白，我们都不能的铲除病根，真正源头在哪，你比我都清楚。”
楚暮颜说的并无道理，这是属于家事，而他们只能是这家事中的一道缓冲剂。
“是，我知道，可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夫人和小少爷的心理状况，如果夫人和小少爷关系缓和了，那夫人就一定不会在想不开了。我只是想……”
“想让去劝劝他们，是吗？”
“对。”
“这是自然，王婶今天的事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了。”
“是，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