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再见
宋海棠不动声色地看了姜少城一眼，笑道：“姜公子说什么？”
“你别跟我装了，也不嫌累得慌。”姜少城撇撇嘴，“你其实也喜欢赚钱吧？”
“谁不喜欢？”宋海棠倒是奇怪了。
“呵，有的是不喜欢的呢。”姜少城微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在他们的眼里啊，读书考功名才是人上人，经商满手铜臭气不过是低贱的罢了。可谁比谁高贵？没有钱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觉得咱们低贱了？”
宋海棠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瞧了姜少城一会儿。这个少年身姿挺拔，眉目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了几分豪气。他说的那些话，在有些人眼里应当算得上是离经叛道了，只是不知他这番话为何会对着宋海棠说。莫不是真的憋得厉害了，所以随便拉个人发泄一番。可宋海棠怎么瞧都觉得这个想法不太现实，可自己的格格不入难道表现的那么明显？
“你在想什么？”姜少城忍不住戳了戳宋海棠。
宋海棠皱眉：“你一个少爷，怎么动手动脚的？”
“呵，你在意这个？”姜少城挑眉，围着宋海棠转了一圈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小丫头，跟我说实话，我教你赚钱，如何？”
宋海棠抿嘴，思考姜少城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意？
一路紧走慢走，也走下了山，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李家庄的村碑处。钟叔对着李大郎拱了拱手，说了一番感谢的话。最终转头看着宋海棠，说：“棠丫头有空记得来回春堂一趟。”
“哎。”宋海棠点了点头。
“小公子，咱们走吧。”钟叔冲着宋海棠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转向了姜少城。
姜少城慢悠悠地往前踱了几步，突然扭头看着宋海棠说：“小丫头，来镇上记得找我，我教你什么才是最赚钱的。”
“最赚钱的不一定是最适合我的，不过……”宋海棠抿了抿嘴，看了李大郎一眼，笑道，“愿闻其详。”
“等你来找我再说吧。”姜少城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大郎直感叹：“你说说这些人连个饭也不吃，这可怎么好哟。”
“舅舅留过他们？”宋海棠问。
李大郎点头：“可不留过，人家来咱们这儿杀了蛇，虽说是有目的的，可到底也是为了咱们除了害了。”李大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等着那些来帮忙的男人都走开了，才又压低了嗓音跟宋海棠嘀咕，“海棠啊，不是舅舅说你，咱们家现在也不缺吃穿，你就不要去分什么银钱了。左右不是咱们杀的蛇，也跟咱们没多大关系。”
宋海棠沉默片刻，觉得有些话还是应该跟李大郎说清楚，李大郎不能老实一辈子，连点荤腥都不沾。她看着李大郎，难得的严肃起来，她说：“舅舅他们是生意人，讲究的是信用。当初说好了来斩蛇与我们分一杯羹，如今咱们不要便是瞧不起他们。舅舅，现在你看着咱家是不缺什么，可是万一呢？人总得为以后多做打算。舅舅以后柱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小姨嫁人您不得给小姨添箱，让小姨风光体面些？还有春桃姐……”
“海棠，舅舅不是这个意思。舅舅是想着你以后不要总是想着钱，想着赚钱，舅舅养得起你。”李大郎也板起了脸，说出的话隐约带着几分哽咽。
宋海棠有些发愣。
李大郎拉起宋海棠的手就往家走，路上带着些无奈地语气同宋海棠一番推心置腹。
李大郎说的那些，宋海棠其实都懂。
李大郎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希望宋海棠能够随心所欲的生活，等到宋海棠出嫁的时候，李大郎一定不会委屈了海棠，一定让海棠跟春桃一般无二。
这些事情宋海棠相信李大郎可以做到，李大郎的真心诚意她明白。可她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中，依靠那些庄稼永远不可能过上真正随心所欲的生活。她既然来到了这里，既然这些都是无法改变的，那么她希望大家都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仅此而已。
她想要赚钱，尤其是在镇上粮价上涨的时候她更加确信，李家不是有钱，只是因为从来没有什么花钱的地方，所以才会觉得钱财不重要。
但凡李家家底厚些，便是真的遇上了灾年，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宋海棠看着李大郎的神情便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这个时候不说，以后也许更加没有合适的机会了。
宋海棠想了想又想，还是开口喊住了李大郎。她说：“舅舅，明天我就去趟镇上吧，咱们应得的为什么不拿回来？”没等李大郎开口，宋海棠便继续说，“未雨绸缪总是没错的，更何况咱们家里也没有多少余钱了不是吗？”
之前买粮食还是问李冯氏要了棺材本，李大郎现在还说什么不缺钱，只是不缺她宋海棠赚来的钱吧。宋海棠有些无奈，这种时候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
其实很多时候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他们认定了经商为末，毫无出息。他们就愿意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做一个庄稼汉。
有些话，宋海棠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才能明白，也只好说的简单一些，不过是自己的爱好罢了。
谁知道李大郎却突然起了追问的心思，他问：“你爹一个读书人怎么教的你这样？”
“读书人怎么就不能喜欢赚钱了？”宋海棠反问，“这个世上最死要面子的就是那些所谓的读书人了，如果没有那一飞冲天的本事为何要瞧不起那些生活的很好的人？舅舅可是也瞧不起这样的人？”
“我……”李大郎张了张嘴，叹了口气，道，“随你吧。”
第二天一早，宋海棠便揣上了几块饼子去村口等牛车了。可也不知为什么，宋海棠一直等到天边泛红也没等到牛车。宋海棠皱了皱眉，跑去赶牛的王大叔家打听才知道这王大叔病了，这几日都不能赶车了。
宋海棠琢磨了一番，决定徒步去镇上。往日都是坐牛车，其实也不过是省劲，若说速度上到也不会耽误太久。宋海棠暗自发誓，有了钱就买匹马，以后就坐马车又快又舒坦。要是能学会骑马，那就更快了。
宋海棠一路走一路看着四周的环境，李家庄通往颜神镇的这条路上自打开了春就好看了许多，姹紫嫣红一片花海，走在这儿也令人心旷神怡。宋海棠左右走得无聊，便随手攀了些枝条和花束一路走一路编花环。这本是宋海棠打发时间的东西，没想到到了镇上居然有年轻的小姐上来询价。
宋海棠十分诧异，当下将手里编好五个花环卖了两文钱。
走到回春堂的时候正是晌午，宋海棠累的不想吃饭，看着回春堂里也有人在忙活便直接走了进去。
回春堂里，宋海棠见过无数次的小伙计正在包着一堆草药，抬头看到宋海棠便扬声喊了一声：“钟叔！”
钟叔听到动静从角落里抬起头来，看到是宋海棠便笑了：“棠丫头这么快就来了？这大中午头的吃过饭没有？”
“我还不饿。”宋海棠歇了歇觉得有些力气了，便凑了过去问，“程掌柜不在？”
“被姜员外喊过去了，棠丫头得候一会儿了。”钟叔转头吩咐那小伙计，“将那几包药带给姜员外顺便告诉掌柜的棠丫头过来了。”
小伙计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来了怎么不去找我？”姜少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进门便冲着宋海棠走了过来。
宋海棠一看姜少城就想叹气，到底还是忍住了起身行了一礼：“姜公子。”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是来问程掌柜要钱的？今儿你来的可不巧，程掌柜跟我爹还有好一会儿才能谈完事情。再说，今儿便是程掌柜给你银子你也不能要。”姜少城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握在手里冲着宋海棠嚷嚷。
宋海棠有些奇怪，问了一句：“为何？”
“因为……”姜少城甫一开口就看到钟叔在一旁不住地给自己使眼色，姜少城轻笑一声，转而问道，“你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不饿……”
“别废话了，快走。”姜少城丝毫不给宋海棠拒绝的机会，拽起她来就出去了。
一出门，姜少城便低声说了一句：“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关于蛇胆的事儿，我得跟你说说。”
宋海棠还是觉得奇怪，却因为实在好奇便跟着姜少城一路去了一家饭馆。
饭馆的人显然是认识姜少城的，姜少城一进门就有人上前围着喊了一声：“姜小公子今儿怎么来了？楼上请，咱们店里可新来了不少好东西呢。”
姜少城点了点头，带着宋海棠去了二楼雅间，问了宋海棠没有什么忌口，便吩咐小二按照老样子上菜就好。
“喂，我说你不是没脑子？”姜少城看着四处乱看的宋海棠忍不住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