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见不得人
李大郎愣了一下，有些踌躇。
宋海棠也是奇怪，她说：“你们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合适吗？”
“海棠！”李大郎瞪了宋海棠一眼，转头看着陈娘子，“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不过，也是个理儿啊。”
陈娘子没有吭声，她盯着宋海棠在心里盘算了片刻，复又笑道：“我这不也是怕小丫头听着无趣么？若你想在这儿留着便留着吧。”转头，陈娘子对着李大郎行了个礼，说：“你们家小妹还没说人家吧？”
李大郎愣了一下旋即点头：“是呢。”
“今年多大了？”陈娘子问完接着补上了一句，“大兄弟你可千万别觉得我越了规矩，这不也就是赶巧了顺嘴这么一问，小妹这丫头我也见过几次，我是打心底里喜欢她的。可巧我家那小子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你看……”
李大郎和宋海棠都没料到陈娘子会这么直接的说这件事儿，按理说，婚嫁之事一向都是有媒人上门来说。虽说像陈娘子这样直接找到女方家属提议的事情也有，可毕竟在乡下都不常见，怎么镇上还流行起来了？
李大郎一时之间没有接话，那陈娘子脸上便有些按捺不住的焦急，她想了想，竟直接抱了两匹名贵布料递了过来：“李家兄弟这料子我瞧着忒衬小妹的肤色，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大郎皱眉摆手拒了那料子这才将宋海棠拽到自己身边来低着头没有去看陈娘子，“不瞒您说，我们这次来镇上也的确存了给小妹寻摸一门好亲事的心思，可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我家小妹的心思我们总是要顾一顾的，再说了你们家这么好的买卖还愁没有好姑娘吗？何必这样着急？”
李大郎不过随口一说，陈娘子的脸色却猛地白了几分，她猛地转身将手里的布料放下，声音闷闷的传来：“是我唐突了，不知道李家兄弟是怎么想的？若是有意，我就遣媒人去你们李家庄如何？”
宋海棠皱眉，扯了扯李大郎的衣裳对着李大郎微微摇了摇头。
李大郎心里也是有些嘀咕，对于陈娘子这样着急的行为觉得难以理解。当下也没有应承，只说不着急，小妹还没有及笄，李冯氏心疼小妹，想着多留一段时日。
陈娘子听了便叹了口气：“唉，小妹转眼不就及笄了？我是真心喜欢小妹这孩子，不如咱们就先定下？过段时间在成亲也成的。”
“您太着急了吧？”宋海棠到底没忍住开了口。
陈娘子手里的帕子翻来覆去都要被她绞断了似的她也不顾，只低着头没有做声。
李大郎看着陈娘子这幅模样，便告辞领着宋海棠离开了他们家的成衣店。
出来后李大郎就叹了口气，道：“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该不会他们家儿子有什么毛病吧？”宋海棠话一出口就看到李大郎猛地扫了过来，她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有一次去冯娘子那里的时候看着他们镇上的人好像挺瞧不起咱们乡下的人往镇上求嫁娶的。这陈娘子却是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仿佛抓不住咱们家就没有别家了似的。舅舅，咱们要不要打听打听？”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啊，可咱们在镇上也不熟悉能去哪儿打听？”李大郎叹了口气，拍了拍宋海棠，“咱们先家去，拖着这么一车粮食也不好打听，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宋海棠点头跳上牛车由李大郎赶着回李家庄去了。
回到家中李大郎将一袋米倒进灶房的米缸中，剩下的尽数放到了地窖里。宋海棠还是头一次看到李家的地窖，当下极为好奇想要跟着一道下去看看，却被李小妹拦住。
李小妹将宋海棠拽到屋子里去问：“怎么样？”
“一条帕子给你卖了十三文呢。”宋海棠抿嘴笑了笑十分得意地将六十五文钱递了过去。
李小妹愣了愣，才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这个。”
不过宋海棠既然把钱递了过来，李小妹便收了，数了一遍后便数出三文钱塞到了宋海棠的手里，说是跑路费。
宋海棠也没跟李小妹客气，接过五文钱就带到了荷包里。她低头想了想问李小妹：“小姨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李小妹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她看着宋海棠嗫喏半天才嗔了一句：“小小孩子满脑子想什么呢。”
“不是小姨想要问的吗？”宋海棠眨了眨眼睛凑了过去，“今天我跟舅舅去找过冯娘子了，那冯娘子说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啊正巧是陈家成衣店的儿子，小姨见过那什么陈大郎吗？”
李小妹挑眉：“陈大郎？”
“是啊。”宋海棠一直小心地看着李小妹的神色，此时忍不住疑惑地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小妹没有回答，只是她沉思了片刻，便打起帘子进了李冯氏的屋子。
屋子里李冯氏正盘腿坐在床上听着李大郎讲在颜神镇的事情，一抬头看到李小妹和宋海棠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便冲着李大郎使了个眼色。
李大郎扭头看到李小妹冲着她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大哥你怎么不继续说了？”李小妹瞪了李大郎一眼，凑到李冯氏的身边坐下，看着李大郎问，“那陈家是怎么回事儿？”
“海棠跟你说了？”李大郎问了一句，旋即点了点头，“也是，你跟海棠一向是要好。说起来你是怎么跟陈娘子相熟的？”
“我什么时候跟陈娘子相熟了？我不过就是去卖过几次帕子，上一次还是两年前的事儿了。我怎么就跟她相熟了？这次托海棠去卖帕子倒是比我往日自己卖多得了几个钱罢了，若说熟可是万万没有的。”李小妹皱眉，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李大郎和宋海棠对看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再联想到陈娘子急切的态度，李大郎忍不住问了一句：“那陈大郎不会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不过陈家嫁不得。”李小妹皱着眉头说出这句话后便送了一口气，仿佛这句话说出了口，剩下的那些就简单了许多似的。
她说以前忙完了农活她在家中无事也会绣些帕子来给自己攒嫁妆，因为陈家的成衣店给出的价格稍微高一些，李小妹这才选择了在陈家的成衣店卖自己的帕子。不过一来李家也没有那么多的帕子给李小妹绣，二来李小妹也不长到镇上来，即便是绣了帕子也没有卖过多少。只是凑巧有次小妹去卖帕子看到成衣店敞着门里头却是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应，听隔壁铺子的人说是他家儿子出了点事儿，急着去找大夫去了。
李小妹觉得，那陈大郎年纪也不大，家里也不是缺钱的主儿，怎么就那么着急说媳妇呢？怎么就突然看上自己了呢？只怕那陈大郎的病是个凶险的，这是打算找人冲喜呢。
宋海棠听完李小妹说的撇撇嘴：“兴许是个麻子也说不准呢。”
“麻子脸不麻子脸我不知道，只是这陈大郎定是有什么问题的。”李小妹一副十分肯定的模样，扯着李冯氏的手想了很久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娘我也不是想着非要嫁到镇上去，我也不是嫌弃咱们村中小地方的人……”
“当娘的哪个不想着自己的闺女嫁的好一点呢？唉，陈大郎若是不行，咱们还可以看看别家，也不着急啊。”李冯氏叹了口气。
宋海棠却忍不住又多嘴说了一句：“冯娘子不是还说了一个教书先生吗？”
李大郎脸色一沉：“咱们家不找那读过书的。”
“……”宋海棠嘴角一抽没有吭声。
李冯氏也是一愣，问道：“你先前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个教书先生？这个教书先生是哪里人士？家里几口人？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里？今年多大岁数？”
宋海棠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冯氏，心里有些想笑，有些感动。原来李冯氏关心李小妹的时候也会问一些这样的问题，虽然俗气，却每一个问题都是他们想知道的。不过可惜，李冯氏问的这些，他们一个都不知道。
在冯娘子说起那个教书先生的时候李大郎便心有抵触，故而，他们只了解了一些陈大郎的事情，却没想到那陈大郎居然还有那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李冯氏听了他们这么说，便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李大郎问：“你为什么不听听那个教书先生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就是不喜欢读书人。”李大郎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
李冯氏瞪他：“读书人有什么不好？柱子也去读书了，以后也是个读书人，可以光宗耀祖这有什么不好？”
“不是所有念过几天书的人都是好东西，娘，咱们不求大富大贵，能让小妹安稳度日才是好的。”李大郎一再坚持。
李小妹也有些奇怪，她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也没有想过要嫁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大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大郎仿若无意的瞥了宋海棠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
电光火石之间，宋海棠陡然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