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撺掇

  宋海棠被李大郎这么盯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程掌柜托付自己的事情来。只是先前自己只说了去粮店，这个时候若是守着这么多人再说自己去过药铺，只怕蒋氏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宋海棠一直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蒋氏怜惜她跑了一天才回来，便拉着李小妹进了灶房，告诉宋海棠只消洗了手等着吃就好了。

  宋海棠便趁机寻到了李大郎身边，问了一句：“舅舅西山的蛇能杀吗？”

  李大郎唬了一跳，看着宋海棠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只以为宋海棠是想着挣钱想疯了，只说了一句：“你发什么疯？这么大了还不如跟着你小姨学着绣花制衣裳，整日想着往山上跑做什么？你才多大就想着杀蛇？”

  “舅舅，不是我。是回春堂的程掌柜。”宋海棠连忙拉住李大郎解释起来。她将自己在回春堂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李大郎说了一通后，就看到李大郎的脸色有些奇怪。宋海棠连忙止住话头，问了一声，“舅舅怎么了？”

  “你这是吃大亏放长线？”李大郎皱眉。

  宋海棠点了点头：“听说城里头有为了一株灵芝一掷千金者，可我上次采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灵芝，又不是名贵紫芝，而且总要跟程掌柜打好关系嘛。再说了，咱们也没什么用处不是？卖了就卖了吧……”

  宋海棠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她看着李大郎的脸色慢慢地低下头去。

  李大郎叹了口气：“你爹念过书有学问，舅舅不如你，可是海棠有些事情你还是应该跟舅舅商量商量。你是为了以后行方便，却也不能吃这样的大亏啊。”

  “舅舅，吃亏是福。”宋海棠只好陪着笑脸，保证以后再遇上事情一定跟李大郎商量了再去做，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西山的蛇在李家庄的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要是真的当成神灵之类的供奉，那说服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李大郎得知宋海棠的担忧摇了摇头：“谁会去供奉那等长虫的？只是那蛇着实巨大，咱们都怕有个危险就不值当了。如果回春堂的掌柜真的愿意来除了去，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那赶明儿舅舅去镇上买粮带着我呗，咱们得赶紧跟程掌柜说了这事儿。既然是为民除害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别人抢了先。”

  李大郎看到蒋氏已经端着做好的饭出来了，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上前帮忙将地瓜粥端到了桌上。

  吃过饭后，宋海棠刚要洗碗，就被李大郎抓住带着往西山去了。

  蒋氏皱着眉头在后面问：“大晚上的你们去爬什么山？万一被蛇咬了怎么办？”

  李小妹从灶房洗完了碗出来便说：“没事儿，大哥肯定不会带着棠丫头去深山里头，估计就是在山底下拣点蘑菇就回来了。”

  蒋氏却依旧皱着眉头拉了李小妹一下，她往李冯氏的屋子里瞅了几眼，拽着李小妹的手进了屋子将门一关，压低了声音说：“小妹你觉不觉得咱们家自打海棠这丫头来了之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的啊？”李小妹笑了笑，“不就是多了个人吃饭吗，嫂子你可别是嫌弃家里多了个人吧？海棠这丫头也挺能干的，你吃不了多少亏的。”

  蒋氏瞪了李小妹一眼：“你这丫头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那嫂子你倒是说的清楚一些啊。”李小妹皱眉。

  “你大哥对海棠太上心了。就算是因为海棠她娘的原因，可……可这也差别太大了啊。小妹啊，你也是你哥哥的妹子，还是个在他眼前头的，他怎么就不多想着点你？”蒋氏叹了口气，看着李小妹推心置腹，“眼看着你就到了说亲的时候了，今年咱们家指定还得拿出点银钱来存点粮食，你的嫁妆……唉……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嫁妆的事情嫂子你操心什么？娘自然会给我置办，再说了，我自己也能挣。”李小妹微微低下了头，对于蒋氏的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

  蒋氏沉默片刻，翻了翻自己的嫁妆盒子，摸出来一只银镯子，笑道：“你瞧这个还是我嫁进来的时候，咱娘给的。说是除了我你和海棠她娘人人都有的。海棠她娘去了，她娘的东西可不都成了海棠那丫头的？以后春桃也好海棠也罢，嫁人的事儿还不都是咱们家出力，你看……”

  蒋氏说了一半就不再往下说了，只拿了眼睛不住地往李小妹身上瞥。

  李小妹原本不想接话，却受不住蒋氏一个劲地打量自己，忍不住提高了几分声音，说道：“嫂子，你该知道我几乎是大姐看着长大的，我跟大姐之间的感情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离间的！”

  “哎哟哟瞧瞧你，嫂子这是说了什么了就让你这么着急啊。”蒋氏打着哈哈，看着李小妹似笑非笑，“你跟海棠她娘感情好咱们家上上下下都晓得，可海棠那丫头呢？她可不姓李啊！你没听你大哥说嘛？宋家的人是容不下她了，你大哥这才将她带了回来。说好听的那是叫接回外祖家，说不好听的那不就是让宋家给赶出来了吗？你说宋家怎么就容不下一个丫头了？何况她爹还是个有学问的，指不定这里头有什么文章呢。”

  李小妹看着蒋氏，半晌丢下一句：“嫂子你怎么这样！”

  蒋氏看着李小妹夺门而去的身影，若有所思的叹了口气，起身忙活去了。

  而李小妹回到自己的屋里不久，就被李冯氏叫了过去。

  李冯氏盘着腿坐在床上打着络子，看到李小妹进来也没有吭声，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继续手上的活。

  李小妹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心里十分没底，只好喊了一声：“娘。”

  “嗯。”李冯氏应了一声，还是没有理李小妹。

  李小妹想了想，便过去挨着李冯氏坐下了，她盯着李冯氏手里的络子看了一会儿，突然冒出来一句：“要是我的绣件冯家娘子看不上怎么办？”

  “看不上就看不上，咱们也不是非得往镇上去不行。这不也是棠丫头提起来了吗？”李冯氏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李小妹刚从蒋氏屋里出来，这个时候听到李冯氏谈到宋海棠，心里便有些嘀咕。她一下子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便低下头绞着自己的衣摆，有些踌躇。

  李冯氏瞥了李小妹一眼，猛地扔了手上的络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