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9 章 僵尸散

  张胜忙不迭摇头道：“没有，没有。小的绝不敢有异心。只因这百日无味散乃是慢性毒药，五行属火，火性炎上，是以发作之时掌柜才会觉得口渴，需要大量饮水方能减轻。</p>

  “可是水火相克，水性又重浊下沉，虽然能暂时缓解症状，日久反将毒逼至头顶，不可用常法清除。</p>

  “而火生土，只有将掌柜的埋入土中，让那淤毒受地气引导，方能由头部下沉，再透体而出，消散于泥土之中，永绝祸患。是以……小的，小的该死，只有委屈掌柜的了。”</p>

  司徒不悔狐疑之色稍减，当下颇为怨毒的看了张胜一眼，没有言语，宽衣解带，赤身裸体的就跳入了深坑。</p>

  张胜则跪在坑边，恭谨的将一捧捧冰冷的泥土，轻轻洒在他身上，很快的就填满了深坑，只留有他的一个脑袋在外。……</p>

  “掌柜的，感觉如何？”少顷，张胜颇为关切的问道。</p>

  “还不错！”司徒不悔点了点头，只觉一股热气自头顶下流，缓缓的扩散到了全身，“最近一直感觉头重如裹，昏昏沉沉的，现在这种感觉似乎减轻了些。”他说。</p>

  张胜颇为忐忑的恭喜了几句，忐忑道：“掌柜的，你……你不会反悔吧？你真的能原谅我的过错，还将小麻雀许配给我为妻？”</p>

  “我要你的脑袋有个屁用，何况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总有些感情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将我身上的剧毒解除，我再不会追究你的！”</p>

  见张胜那任人发落，怕死得不得了的样子，司徒不悔心中大定，料想他玩不出什么花样，可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没有立刻翻脸。</p>

  “是，是。谢掌柜的……”张胜连连叩头。</p>

  “张胜啊！”感觉着脑袋越来越轻，颇有些神清气爽的意思。司徒不悔疑心尽去。悠悠道：“你跟着我近十年了吧？说真的我已经将你看做半个儿子了，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可是……唉！”</p>

  他说着叹了口气，“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用药的？”</p>

  张胜满面羞愧，道：“三年前！”</p>

  “什么？三……三年前？”虽然料到自己中毒时间必定不短，可是闻听此言，司徒不悔还是难以接受。当即叫了出来。万没料到张胜背叛他会如此的早，而他却一直未有察觉。</p>

  “你的药是怎么来的？”尽管有意克制，司徒不悔的声音还是不可遏制的冰冷愤怒。</p>

  </p>

  “是，是……”张胜犹豫了一阵说道，“是制作假地图的那位老爷子给的！”</p>

  “什么？”司徒不悔又是一惊，“是那个制作假图。叫什么……什么毛自在的矮胖老头？”</p>

  李作乐吃了一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p>

  “是的！店小二张胜说道。</p>

  “妈的！这操蛋的狗杂碎究竟想干什么？”司徒不悔不觉骂了起来，继而面目狰狞的向张胜吼道，“还有你！你个狗娘养的东西！”</p>

  张胜闭口不言，只是羞愧的跪在司徒不悔跟前。</p>

  “去！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司徒不悔冷厉道：“想要活命的话就提小麻雀那贱人的脑袋来见我！”</p>

  “掌柜的？”张胜一下愣住了，“你，你……你先前不是说……”</p>

  “说个屁！”司徒不悔骂道，“你有见过说话算话的强盗吗？”</p>

  “可是你……你……”张胜身子瑟瑟抖起来。显得害怕之极。愤怒之极。</p>

  “老子给你吃给你穿收留你，你不思报答。竟然暗中对我下毒，若非今日出了这小贱人之事，逼你提前现形，老子就是偷偷给你害死了都不知道，你真以为老子能放过你？”司徒不悔怒不可遏。</p>

  催促道：“快点！老子会在后面跟着你，快去将那小贱人的头砍了，看你……”</p>

  一句话未说完，他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惨白。</p>

  “看我什么？”店小二张胜却陡然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的望着司徒不悔说道：“看我是否会杀了小麻雀？”</p>

  他叹息道：“不会，当然不会。我说过……我只喜欢小麻雀，当然不会杀她。就是你？掌柜的……我也不会杀你的！”</p>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司徒不悔愤怒的声音低低的咆哮而出，像一只愤怒的公牛。</p>

  “我的四肢、我的身体，怎么……怎么都失去知觉了？”</p>

  他的声音因愤怒恐惧而变得有些尖锐。</p>

  “别担心掌柜的！”张胜柔声道，“你只是中了僵尸散，一身筋骨肌肉变得僵硬无觉，如同死尸一般。可是你的头脑却依然灵活，不会死的。”</p>

  司徒不悔不语，因为僵硬的感觉蔓延，他连震动声带说话都已做不到，只能狠狠注视着张胜，心里谩骂着世间最恶毒的言语。</p>

  “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张胜叹息道。</p>

  “百日无味散这个名字实际上是我随口编的，其实这种剧毒的名字叫僵尸散。而我先前告诉你关于此毒的特性却是真的，这种毒确实是慢性的、五行属火，被地气引导后确实可以化解，但是……我却说漏了一点。那就是——</p>

  “得看土壤的温度！</p>

  “若是土壤的温度较高，则受地气引导下沉的淤毒，可通过肌肤腠理散入土壤，剧毒自解。若是土壤温度较低，湿气又较重的话，淤毒扩散至肌肤腠理会被寒气挡回，沉积于四肢百骸。那么——</p>

  “躯体就会硬化，变作僵尸一般的东西，再也动不了。</p>

  “此处靠近水源，又正值后半夜，是一天最冷的时候。所以掌柜的，你就安心的做僵尸吧！”</p>

  司徒不悔不语，因为不能语。而暗中窥探的李作乐与漆雕月却颇为震撼。先是看似平凡的客栈掌柜与店小二祸心包藏，再是弦晶宝图的出处，接着又是这二人的诡异争斗……</p>

  真的是看得两人大跌眼镜。</p>

  “我知道，你先前说当我是半个儿子那样的话，是假话！可是我说将你当恩人那样的话，却是真话。”张胜缓缓道：</p>

  “所以我绝对不会杀你，虽然你做的事情千刀万剐也不足惜，但是你总算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容过我。算算时间，你也是活了几百年的人了,想来大限就在这最近的十余年了。你放心，我无父无母，余下的时光会好好孝顺你的，我相信小麻雀也会！……”</p>

  月光下，他低低诉说着，语气无奈、温柔，显得颇为的伤感、惆怅……</p>

  看着他用手，一点点将司徒不悔僵硬的身子掏出，又念叨着扛到肩头，慢慢消失在破落的长街尽头。</p>

  李作乐与漆雕月叹息一声，自阴影里走了出来。</p>

  “怎么办？”李作乐问。</p>

  “事不关己，己不关心。看看就算了，还能怎么办！”漆雕月说。</p>

  李作乐点点头道：“说得也是，反正那什么‘地药’的又没投进水源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那小二哥貌似也不是很坏。”</p>

  “嗯！”漆雕月点点头，“坏到是不坏，就是他的手段似乎……”</p>

  李作乐笑道：“他又不像猛男兄你这般厉害，不用这种手段怎么可以保护自己和自己的爱人？就算不够光明也是情有可言的。</p>

  “总之，只要心是好的，用什么手段都不打紧。</p>

  “世间恶人千千万万，一个个又那么的阴险毒辣，若都以寻常手段处之，讲求光明正大，恐怕早被害死千次万次了。</p>

  “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为了多做好事、活久一点，用一些非常手段也是必须的。好人不等于白痴，更不等于傻乎乎被人利用、遭人暗算。相反——</p>

  “做好人更需要勇气、智慧。在这个纷繁杂乱的世界，光有好心是不够的，还需要智慧。很多的智慧。越是像这小二哥这样普通平凡的人，越是如此。</p>

  “当然，一力降十会。若遇上猛男兄你这种强悍的存在，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大刀一挥，世界清净。简单快捷。”</p>

  “啊哈！算你小子会说话。走了，睡觉去。”听到最后一句，漆雕月终于笑了，小脑袋扬起，哒哒哒走了。</p>

  ……</p>

  一夜无话。</p>

  次日清晨用罢早餐，金如山与金婉儿走了上来，与李作乐商量了一下三百余张狼皮的问题，随后带着金大班一干人，告辞而去。他们是靠卖唱为生的，既然此处无人无观众，自然尽早离去为妙。</p>

  送走金大班等人，谷内太阳升起，雾气已经散了。看着破落的镇子渐渐有了人声，想起昨晚司徒不悔的计划，李作乐犹在梦中。若非当时张胜临阵倒戈，此刻这个小镇恐怕已经没有几个活人了。</p>

  “他妈的，大爷抓个小娘们关你屁事！”</p>

  正在这时，一个暴戾粗狂的咒骂声响起，接着李作乐身前的豪杰客栈内跌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竟是张胜！</p>

  “胜哥，胜哥，你没事吧胜哥……”</p>

  接着屋内跌跌撞撞奔出一个容貌还算秀丽，但是鼻尖却有淡淡雀斑的年轻女子，这女子急切奔出门，正想上前扶张胜，一个腰圆膀粗的凶恶汉子就跟了出来，从后一把，拦腰抱住了她。(未完待续。)（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