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调离
这场震动大隋朝廷的战役，偌大的陈国军队只有两个人没有得到提升，一个是周罗喉，一个就是我。周罗喉早已位极大将军，头上爵位已经不少，封无可封。所以说真正一无所获的是我。我在镇江养了大半个月的伤。至于广陵、吴州，朝廷自会派人镇守，与我这个小小的散骑常侍无关。少爷兵们纷纷履新，无人来向我告别。也许告别起来很尴尬，他们的位置早就高出我数倍。羊翔没有说错，他们只不过找个借口等着封爵，何况广陵战役不算借口，算是搏命搏出来的功名了。老杜也和我等职了，他三天两头会来看看我，他对我的称呼又恢复成“小胡人”。
这天谢大管家却出现在军营，他胖乎乎的脸上满是喜悦，大手几乎把我受伤的肩膀揉碎：“哈哈，我早就说过，三少爷托付给罗将军没错！这孩子算给谢家长了脸。”
我懒得理睬他。老杜已经打着哈哈来招呼他。谢大管家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儿还有一封信道：“仲安少爷特特的命我给罗将军送来御赐的疗伤圣药，他还给您写了封信。”
我接过信函，撕开一看，里面满纸“之、乎、者、也”，顿时头大了三百倍，随手将信函扔到桌上：“我看看这药。”
小瓶子晶莹剔透，最巧妙的还装饰着两个小小的镶金把儿，象两只小耳朵。一个小耳朵上挂了只小勺子，正好用来舀药。我嗤之以鼻：“大男人，玩这种娘们的玩意儿。”
谢大管家严肃的道：“罗将军可不要小看这瓶子，这是皇上赏赐给仲安少爷的。因为是御赐圣物，才让我专程送到镇江。”他看我神情懒散，又劝慰道：“将军千万不要为前程担忧，少爷说已经为您筹划，信里都写着呢。”
我拾起信函，粗粗扫了一遍，没看明白周仲安想说什么。就见到结尾一行字：贤弟决非池中之物，吾已转致父亲大人，为弟绸缪前程，请弟宽心。”
我冷笑，心道你爹都没办法，你能想出什么狗屁主意。不过周仲安送来的伤药的确不错，不过三日，久拖不愈的创口已经好了一大半。又过了三天，我的伤基本养好，周罗喉召见我。
周罗喉神情肃然，他看着我，慢慢道：“你心里是不是很不服气？觉得这次浴血拿下广陵和吴州，升职的应该是你！”
我闷闷的道：“都是大将军的功劳，与末将何干？”
周罗喉轻笑一声：“小胡人也学会说漂亮话拉。”他哈哈笑完，还是叹了口气：“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心头的石头，终究不肯提拔我推荐的将领。”
我想问“他”是谁，但知道周罗喉不喜人多嘴，便没吭声。周罗喉看着我，看了好一会，看得我心中有点发毛。他终于开口说话：“罗艺，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
“末将不知，请大将军明示。”
“打仗那股狠劲！打仗不狠，这辈子都成不了一个真正的名将。这股狠劲，我在大陈诸将身上都找不到，这也是我着力提拔你的原因。”周罗喉微微一笑：“仲安说得不错，我的确不能太自私，把你留在镇江。他已经给你说了吧？”
“说了什么？”我有些奇怪。周罗喉递给我一封周仲安的书信，写得满满的纸上有几行被朱笔勾出：“艺若困于镇江，犹如蛟龙在池，飞鹰在笼，不出三载，必失其锐。不肖子以为，大人爱之死之，离之生之。不若放龙入海，归鹰于天，则大人不失爱将，大陈终获栋梁。”
我暗暗琢磨，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却听周罗喉道：“我准备把你调拨到萧摩诃将军麾下。”
我大吃一惊，当即单腿跪下：“大将军？！末将做错了什么？您要把末将赶走！”
周罗喉笑笑：“你放心。我和萧大将军已经谈好，只是名义上调拨到他那里。”他又叹了口气，“你如果摆脱不了周罗喉亲信这个名头，就永远得不到提拔的机会。何况，”他又道：“萧大将军也是我大陈第一勇士，你跟着他，应该更有前途。”
我心里难受得要命，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眼泪都滚了出来：“大将军，末将宁愿，宁愿不要那劳什子前途。”
“你这个傻胡人。”周罗喉还是笑，他的笑容似乎一张面具，牢牢的贴在脸上，让人永远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明天就随我去见萧大将军，他已经到镇江了。”
萧摩诃是个传说中的神人，年轻时候还在梁国就是一员猛将，号称在世关羽。听老杜说，当年梁军与北齐军决战于吕梁。北齐军中有个突厥人，擅长骑射，武艺高强。当时两军对垒，这突厥人杀人如麻，梁军见之就心生畏惧。梁军主帅吴明彻对年轻的萧摩诃道：你要是能杀了这个突厥人。敌心就会大乱。听说你是在世关羽，为什么不宰了这个“颜良“扬名天下呢？萧摩诃当时就冒着乱箭之危，驰马冲向北齐军。那个突厥人刚出阵十来步，萧摩诃将短矛掷出，正中那突厥人的脑门心。这样趁乱又斩杀了几十个人，梁国军队趁机进攻，大胜而归。
南方朝代更替，每一朝君王都笼络萧摩诃，他的地位越来越尊崇。甚至有种传闻道：萧摩诃是楚霸王转世，可力举千斤鼎，今世无人能敌。
上次军总选拔没有见到这个大人物，这回第一次见面，周大将军已经要把我转到他的麾下。我心中忐忑不安，更觉前途渺茫。
萧摩诃住在镇江周罗喉的别墅，我跟着周罗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院子门口的两尊石狮，左边一尊位置有点偏移。我有些奇怪，便问：“将军，这石狮子没放正呢。”
周罗喉淡然一笑：“这是大将军闲来的游戏。”他大步跨进房间，老远就听见里面一阵洪亮的笑声：“哈哈哈，小周，你总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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