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家园

  一艘漆黑的太空船悄悄离开海克特行星,绕过布卢瓦行星繁忙的航路径直向吉尔斯星系米德加斯共和国驶去。十余天过去了,当纳尔尼亚如黑色大海上一盏小小的明灯出现在众人眼前时,莱恩正独自躲在屋子里发呆。他不想同其他人一道去遥望那蓝色的星球。也许对于别人而言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圣地,但在他心里却始终无法真正爱上这个生他养他的故乡。唯一令他的心惦念的只是纳尔尼亚郊外母亲银白色的墓碑……

  莱恩的母亲温妮维尔·L·塞赫曼本姓朗斯洛,是朗斯洛家族族长雷吉诺德·朗斯洛的亲妹妹。20岁那年她嫁给了当时尚未成为族长的28岁的凯文·塞赫曼。两年后,就在凯文·塞赫曼接任族长之时,莱恩诞生了。温妮维尔产后身体一直很虚弱,可她还是坚持亲自哺育孩子。六年后医生们尽管用了所有的方法还是没能留住她年轻的生命。金色的长发,苍白的面庞,细弱的手臂,温暖的笑容和悦耳的声音是莱恩记忆中对母亲最强烈的印象。之后凯文·塞赫曼请他的弟弟汉诺威·塞赫曼为莱恩的老师,从此莱恩便与表哥乔·阿凯提斯一同开始了求学之路。

  莱恩始终认为他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的产物;他那柔弱、和顺的母亲无力抗拒加在她身上的命运,她短暂而美丽的生命为莱恩人生之初的画布上抹下一笔明亮的色彩。莱恩不清楚父亲对母亲的感情究竟如何,不过在母亲去世后,父亲虽有过几位情人但却没再结婚。

  莱恩一行人到达了纳尔尼亚。下船后,迎接他们的是托马斯·林。

  “欢迎您回到故乡,”林对沉默不语的莱恩说,“请您先回家休息一下,晚上还有一个宴会请您出席。”

  “走吧,莱恩。”乔·阿凯提斯陪同莱恩坐上车,留下托马斯·林站在原地。

  “目标已经进入视线范围。哼哼,这回有好戏看了!”托马斯·林半月型的嘴角再度浮现。

  莱恩的车并没有直接开到“三贤者”所住的庄园,而是首先驶往温妮维尔·L塞赫曼的墓地。它位于塞赫曼家族广大墓园的一角。长方形的墓前竖立着一个简朴的十字型汉白玉雕塑,四周环绕阴阴绿草丛丛花束。

  莱恩在墓前停留了十余分钟。在这里,他忆起六岁那年,母亲躺在病床上握住他小小的手,父亲则无语地站在一旁。

  她说:“莱恩,不要哭,妈妈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以后要听爸爸的话,要和爸爸一起快乐的生活哦!”

  莱恩强忍住眼中的泪水使劲点了点头。之后护士把他领出病房,父亲和母亲单独说了一会儿话。透过玻璃窗,莱恩看到他们分别时相拥的侧脸:母亲在微笑而父亲的脸上挂着一滴眼泪。

  对过去的回忆就此结束。他们离开墓园驱车前往弥尔顿庄园:那是“三贤者”三家族共用的由三部分组成的超大型庄园,这三部分又分别隶属三家族管理,其每一部分都相当于一个大型别墅区的规模,可以说它代表了“三贤者”在宇宙中无上的尊贵和权威。而塞赫曼家族所在的申布伦宫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黑色的地上车驶入弥尔顿庄园大门,经过雕刻有“三贤者”家徽和黄蓝红三色旗的三区分散处“加德门”,径直向前进入申布伦宫范围。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申布伦宫前的停车场。几个侍从已早早等候在此。他们引领莱恩和阿凯提斯来到位于宫内二楼的“青空之室”,凯文·塞赫曼和他的助手塞得里克·艾德诺正坐在沙发上等待他们到来。

  “爸爸,我回来了!”莱恩上前同父亲拥抱。父亲似乎比过去瘦弱了些,铁灰色的头发中也搀杂了不少白发。

  “四年不见,你长高了,莱恩!”他拉着莱恩坐下,然后转向阿凯提斯说:“阿凯提斯,你去看一下今晚宴会准备的怎样了。”

  阿凯提斯鞠躬后离开“青空之室”。凯文·塞赫曼问了莱恩一些在大学的情况,又向他介绍了坐在旁边的塞得里克·艾德诺。

  “莱恩,这位是塞得里克·艾德诺,我的助手兼参谋。”

  “你好,艾德诺先生。”莱恩与他握手,同时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他四十上下,可黑发已经花白;苍白而严肃端正的脸说明他很少运动,瘦长的身体中蕴涵着果敢的行动力。

  “艾德诺也是你叔叔汉诺威·塞赫曼的大学同学及好友。有时间你要向他多请教。好了,你先回屋休息吧,晚上还有宴会。不过在那之前记得先吃点东西:今晚你会很忙碌的。”凯文·塞赫曼说。

  回到那个熟悉的屋子,一切都还同几年前一样,丝毫未变。莱恩坐在曾经最喜欢的椅子上,思索着最近这一连串发生得太突然的事件。

  “首先是父亲这么着急地把我叫回纳尔尼亚,可我回来后又好象没什么要紧事。其次,今天父亲的态度与平常不太一样。对于那些小事他向来是不关心的。可是今天我觉得他……有些体贴?!”

  莱恩摇摇头,似乎要驱除某些不好的念头。

  “最后是那位塞得里克·艾德诺。他的名字我听说过,好象是‘三贤者’干部中重要的人物。不过父亲把他介绍给我是什么用意?”

  还有一大堆的问题困扰着莱恩,但这不是他一朝一夕能解答的了的,所以他干脆放下心中的疑问在久违的个人空间里放松疲惫的身心。

  不久,夜幕降临,弥尔顿庄园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三贤者”的重要人物都聚集在申布伦宫的金色大厅,参加凯文·塞赫曼举办的盛大晚宴。朗斯洛家族族长雷吉诺德·朗斯洛是莱恩的舅舅,他正与凯文·塞赫曼交谈着。布里吉特家族族长杰佛瑞·布里吉特则在女伴蒂芙妮·希尔斯的陪同下穿过大厅同见到的每个人点头致意。

  莱恩本想早早离开,却总是有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来到身边嘘寒问暖,大献殷勤。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脱身机会他忙逃到露台的僻静处尽情呼吸夜晚凉爽的空气。屋内人潮的热气使人无法冷静地思考,在这里,莱恩不禁怀念起他在“比波普”号上无忧无虑的日子。

  眺望星空,一道银光划过。那是流星亦或是航船不得而知。正在思索之际,屋中又有人呼唤他的名字。莱恩无奈地转过身背对苍穹。但那青空上的一瞬自由已永远印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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