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天生丽质难自弃 中

  如梦等人下山前往水灵寺,一路上因有月晦所带随行在旁,众女皆对如梦面露歉意,晚上关门闭户,再也不敢招引他了。只有公孙雨与他言笑无忌。

  车中公孙雨等照例向如梦询问有何景致,如梦将以前所知与当今对照,侃侃而谈。

  水灵寺在岐山东南凤鸣山上,相传古有凤凰西来,落于此山仰首鸣叫,引得四野异兽毕现,北面有地名麟游即是由此而来。月晦听他说得若合符节,微微点头。得月晦肯定,如梦心中一定,知所说不差,接下去便添油加醋,更是娓娓动听:那凤凰东来之时途径西面凤翔山,有百姓亲见五色祥云掠空而过,故此山名凤翔。说到此处,如梦问月晦:“晴柔姊姊,你能与众位姐妹走到一起,实在是你的师父们颇具先见之明,你便是再做十几年尼姑,还是要还俗的,这姻缘是注定逃不脱的。”公孙雨打断他道:“梦哥哥是不是又有诗为证了?”如梦笑道:“恐怕老天眼前坐着你们这样的美人也是无诗可吟了。不过有句诗倒是挺适合柔姐的。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言罢扬扬自得。众女皆失声而笑,唯有晴柔脸上阴晴不定,看来是别有心事。杨玉清与她年龄仿佛,兼之育女多年,经验最是丰富,手拉晴柔的手,轻声问她:“晴柔妹妹,我们姐妹今后便厮守在一起,贵在知心,有什么事不妨直言,咱们没有嫌隙,梦郎才会开心。”

  晴柔银牙轻咬,眼望玉清,开言道:“清姐不必多虑,妹妹只是偶有感伤,不碍事的。”杨玉清追问:“即是无妨,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感伤谁人都有,听过了以后也免得胡思乱想。”众人附和,晴柔却不过,只得说道:“家师曾给晴柔看过相,说我生具克父克夫之相,所以才让我随师出家,适才突然想到幼年父母俱亡,是以心中难过。”

  如梦听她说得伤感,眼望她俏丽的脸庞上双目中泪光盈盈,怜惜不胜,挪到她身旁,也不怕众女笑他,搂住晴柔温言劝慰:“柔儿,我知你定是因我所言而感伤,我也不问你因何感伤,只想跟你说:你我既已结为夫妻,就不存在谁克谁。天下之大,美女所在多有,最不济我拿了银两去青楼楚馆,女色亡身之害怕比你要甚,自古风liu嫖客,未见有几人因此早亡。可我思念你却是刻骨铭心,你如离开我,却是会害我更甚。”见晴柔面色微霁,续道:“如柔儿因我所吟之诗有所感触,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柔儿自是天生丽质,否则怎会堂堂监寺现在还要坐车!如梦得诸美相伴一生,不是君王胜似君王,可我虽一介书生,倒是最鄙弃这背信马巍坡之人。大丈夫处世,待友以义,更何况枕席之友。”

  一席话说得晴柔珠泪扑簌簌落下,伏在他肩头抽泣着道:“相公所言正是柔儿先前所虑,妾身本来许下心愿,以我来生做牛做马换今生与相公白头到老,实是不忍与相公分离,所以才心生感伤。”

  如梦将她搂躺在怀中,轻轻吻去泪痕,待她平复下来,笑道:“可惜我空自怜香惜玉,倒教美人心生疑窦,既如此,今晚可不许某人再以身体未好加以推托。如梦心中的好她可以用嘴说不知道,如梦对她身子的好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否认。”

  晴柔闻言想起前事,登时面红耳赤,身软如酥,身子微颤,羞道:“妾身今后再不敢乱想,还望相公放过柔儿几日,柔儿心内也是切盼与相公相聚,怎奈确实蒲柳之质,不堪征伐。”众女听罢笑得捶胸顿足。晴柔也自觉失言,埋首怀中,粉拳不住轻捶如梦,娇嗔道:“都怪你,说典故说得头头是道,偏偏又要说什么我师父有先见之明,害得人家伤心。”

  如梦笑道:“原来竟是这句话引起的,这可是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我本意是说你们水灵寺建寺之人本应建寺于宝鸡山。将佛寺建在道教地盘,岂不是难以清修,注定你要与我有些尘缘。”见诸女止笑望着自己,如梦接着道:“西南有山名宝鸡山,乃后人附会凤翔、凤鸣两山而起。起名之时,正值佛教大兴,佛教神鸟乃孔雀,凤凰乃中土神物,故此教徒称于此见神鸟,唤作宝鸡,实可笑也。所以若你水灵寺建于宝鸡,自是宝相庄严,而今建于凤鸣,注定被我金屋藏娇。”一席话说得众女津津有味,晴柔也是疑虑尽释,爱意入骨,更对如梦广知博闻暗自钦抑。水灵寺藏书丰富,但地理知识却怎可和如梦相比。

  如梦谈兴渐浓,思索着道:“此地周遭三百余里以凤凰名之者竟有三四处之多,当非偶然,上古或有凤凰也未可知。不过凤凰毕竟是传闻之物,我想定是另有缘由。”心中暗想此地已近长安,迷信虽存于民间但影响必不深远,否则官府必加严究。而凤凰之说竟延展三四百里,必有其原因,水灵寺自处其间,寺中藏书众多,如能借机一观,定可有所收获。

  晴柔果然应道:“相公所言必是在理,水灵寺藏书甚多,不知相公是否有兴一观?”

  如梦大喜过望,对其他诸女建议:“柔儿交接寺内事务需要时日,我欲在寺内读书耽搁几日,几位姐妹意下如何?”诸女唯他马首是瞻,岂有不应和之理。

  到了水灵寺,晴柔将诸人安排住下,着干净小尼细心侍候,自己自去忙着处理寺务。如梦漱洗已毕,便着小尼领去藏书阁,遍看佛经典籍、山水日记。其余诸女连日车马劳顿,晴柔刻意安排厨下烧好热水,诸女沐浴清爽,坐于房中闲谈,说说笑笑,已是情同姐妹。更难得的是如意与杨玉清都已放下心结,已能拿如梦互相开起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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