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人

  李如梦跑进后台，革委会干事刘闯正在指挥人员布置会场的东西。一回头看见李如梦，“如梦，来得正好，去锅炉房帮李虎他们把人押来，这几天你们几个就负责看人，去吧！好好干。”

  应了一声，李如梦转身下去，顺后门来到锅炉房，推门进去，收购站的李虎正和几个中年人坐在桌前，向一个被绑着的女子问话，听见门声，屋里的人齐齐噤口，都向门口看来，那女子也慌乱地瞥过一眼，此女四十五六岁，憔悴不堪但难掩天生秀美。李如梦一怔，难道这就是要批斗的对象吗？不可能啊，自己可是因为会武术才被选来看押这些人的，他还以为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家伙呢，不想却是这样一个秀气柔弱的女人。

  见是李如梦，李虎等人点了点头，最近文攻武卫不断，象李如梦这样一个会武术的学生，自然是远近闻名，大家都朝过面，彼此也合作过几回，都非常熟悉。略问几句，便回头继续盯着桌前那个微微颤抖的女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在这几人的注视下，那女子越来越不自然，手足无措，李如梦暗暗敬佩到底是革命老将，目光竟能如许强大。私底下将几人的表情目光学了几遍，咳嗽一声，也向那女子望去，那女子闻声望来，猛地愣住，苍白的脸畔升起淡淡的红晕。李如梦大感得意，自己这么快就能具有如此强大的革命威严，真是很感满意。殊不知那女子垂头思量：怎地这身材健壮看上去肯定岁数不大的大男孩，也如其他人那般色迷迷的，不禁心里更加悲凉，不知做何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

  “郭月儿”

  “犯了什么反革命罪行？”

  学着大人的腔调，有些纳闷的李如梦问那女子.他觉得问李虎他们实在是不如问这个女子，一来显得自己成熟，二来他也实在想知道这俏丽的女子到底是哪类坏人，无论怎么看她都不象黑五类啊。

  “我，我，我……”

  郭月自被关押起来一直有问必答，不敢稍逆审问者的意，可轮到面前这年轻的男孩子问这个问题，不自禁地犹豫起来，那被逼承认的丑事虽然说了不知多少遍，被取笑得已经近乎麻木，可现在说出来，还是羞得她红到脖子，这一瞬，李如梦也被她的美惊呆了，“你，你，你”再也问不下去。如果说练武时听说过中镖，那么现在自己肯定是中人了。

  “啊，老李，主任让把犯人押上如去。”过了一会李如梦才想起来干什么。

  “那好，去后屋把所有人都押出来。”李虎召呼着其他人一阵忙乱，将七名坏分子带到前场主席台上一溜排开。早有其他人上来每人脖子上挂一个大木牌，上面用毛笔写着各自的罪行。

  李如梦比较留意郭月儿，一看她那写的是妓女。不由一怔，心里不由鄙视起这个外表秀美的女人来。

  偏巧轮到他站在郭月儿身后负责看管。批斗会一开始，看到这女人秀长白嫩的脖颈被铁丝勒出的血印，伸手将铁丝拎起来，将她衣领向前抻抻，垫在铁丝下。郭月儿浑身一颤，略转头一扫，便回过头去，这一瞥间，李如梦被她那迷离的目光激得一阵恍惚。再看那女人，柔弱的身子微微抖个不休……

  随着批斗的进行，李如梦听了个大概，原来这女人前夫是个国民党军官，有一个女儿。她本来在图书馆工作，却不断勾引新来的馆长，而那个馆长是有妇之夫。于是，被馆长送到革委会定为妓女批斗。看着眼前的女人，李如梦不相信这么清秀柔弱的她会是妓女，经过这几个月的革命生涯，他已经知道有许多不该批斗的人被批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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