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敲竹杠

  贺小夭本来也没想去瓦松苑,但是快到瓦松苑的时候突然喉咙发痒,咳嗽了起来。她有时候会突然这样,是喉咙敏感的缘故,喝点水就好了。但她没有随身带着水,抬头看瓦松苑近在眼前,就想先去瓦松苑找点水喝。

  瓦松苑的门虚掩着,贺小夭推门进去,熟门熟路的找到厨房,嘴巴对着饮水口喝水。两口水下去喉咙就舒服了,再喝两口,她直起身子擦了擦嘴。

  她站的位置正好对着厨房窗户,能看到窗户外从后院通到大门口的小路。小路上突然出现两个人,前面是马小高,后面是贺连山。

  贺小夭愣住,大脑宕机,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二伯伯不是说他在广白楼吗?

  前面的马小高小步疾走,边走还边回头看,看起来怎么有点像惊慌逃跑的样子。贺连山则背着手在后面慢悠悠的,跟马小高拉开四五米远的距离。

  马小高跌跌撞撞走到大门边,用力拉门,门才拉开一道缝,他就迫不及待的从门缝里挤出去了。

  贺连山背着手在小路中间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后面厨房这边看了一眼,贺小夭迅速往墙后躲了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二伯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啥也不知道,身体却先行反应了。

  她的二伯伯在院子里大概站了一分钟,然后抬步往前走,拉开门出去了。

  贺小夭又怔愣了好一会儿,大脑才恢复运转。恢复运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马小高看到的那个蒙面人就是二伯伯。

  她的大脑没有分析,只有结论。这个结论自动的跳进脑子里,曾经的几个画面也同时在脑海中闪现,并串联起来。

  那天和二伯伯吃早餐时,二伯伯告诉她大概还能最后见一次斯宁时的那个神情和语气,当时她并没有多想,现在想来却有深意。

  她的心往下沉,那是一种很可怕的感觉。也许有一些念头在脑海深处已经很久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有一天突然的一个导火索就一下子烧成了一串。

  她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瓦松苑,手里紧紧攥着那把折叠伞,却忘了要带给贺连山的包子,那个食盒被她落在厨房的桌子上了。

  联合公会的人晚上住在云鹤,贺小夭调转方向去他们入住的院子找马小高。找到马小高后,她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了,你找那个蒙面人敲竹杠去了,我知道你看到的人是谁了。”

  马小高看起来有些紧张,他敲诈王梦婕的时候可一点都没紧张,对着楚天鸿大叫你会后悔的时候也毫无畏惧,但现在……

  马小高不得不承认他很怕贺连山。在王家的时候看到贺连山就落荒而逃,他以为是因为自己理不直气不壮。有了联合公会这个牌子,他以为再见贺连山不会怕他了,可还是吓得落荒而逃。

  “你,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了还问我干嘛!”马小高磕磕绊绊地说。

  贺小夭板着脸说:“我要听你亲口说。”

  马小高死性不改,胆子又来了,“你给多少钱?给钱我就说。”

  贺小夭冷冷地说:“没有钱,你最好老实说。”

  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马小高,眼睛里透着坚定而冰冷的光,和平时那个傻乎乎有点神经质的姑娘判若两人。

  到底是有血缘关系,马小高今天有点不敢轻视她,不由自主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劲。“贺小姐,你今天看起来挺吓人的。”

  贺小夭一动不动,也不说话,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继续盯着马小高。

  马小高被她盯得发憷,用手抓了抓自己脑袋上的头发说:“你不如去问问你伯伯。”

  贺小夭说:“我就问你,那个蒙面人是谁?从斯教授那偷走张寒水笔记本的蒙面人是谁?”

  马小高说:“你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我什么意思,不就是你叔叔,那位大博士贺连山。”

  贺小夭的脑袋一阵晕眩,她闭了闭眼睛,然后再睁开。

  “你确定?”

  “当然,我马小高别的不行,认人是一流的,如果是我感兴趣的人,哪怕只见过一次面,我都能记住他。我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马小高强调着自己的吃饭本事,又心有余悸地往四周看看,好像贺连山的眼睛在盯着他看。他脸皮厚胆子大,少有害怕的人,在大人物面前点头哈腰做小伏低不是因为敬畏他们,而是想骗钱捞好处,但贺连山是让他真正从心里惧怕的人。

  那天晚上蒙面人的一双眼睛让他此生难忘,在东洲王家他看到贺连山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当时马小高不敢相信,因为贺连山是个有名望的大人物,是连王同林、楚天鸿这样的大人物都要对他逢迎的人中之人,怎么会干偷窃这种事。

  而如果真是贺连山,那他马小高就可以狠狠地敲一笔了。心里既胆怯又兴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可以发大财。

  存了念头马小高就开始千方百计钻营,他一直潜伏在城堡没有离去,正好就让他撞上了,第二天贺连山他们刚离去,联合公会的人就来了,于是他跟联合公会的两人搭上了,顺利的跟着他们来到云鹤。

  刚才他找机会跟贺连山说上了话,贺连山在瓦松苑单独会见了他,并答应了他所有要求,他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危险袭来。最后他着急忙慌地离开,明明是谈成交易,却好像是落荒而逃。

  这是他谈得最容易的一次交易,也是价码最高的一笔生意,第一次谈成这么大的买卖理应高兴,他却感到害怕。

  “我明天就走了。”

  马小高这句与其说是对贺小夭说,不如说是对自己说的,他准备明天拿到钱后就立刻走人。

  贺小夭问他,“你对斯教授了解多少?他是那种喜欢泡酒吧喝醉酒狂欢的人吗?”

  马小高说:“我对他都研究透了,斯教授是个穷酸,实验室是花钱大没地方挣钱,所以他没有花钱的爱好,有的都是不花钱的。他虽然酒量大,但并不爱好喝酒,也不去酒吧,除非有人请客。”

  贺小夭说:“但他出事的这次是他请客,主动提出请大家去酒吧狂欢。”

  “对,这就很反常,不符合他的办事风格,按他的风格即使有钱了也不会这么花。大家都说是他请客,但可能并不是,请客的是另外的人。”

  “另外的人?”

  “我听酒吧的伙计说的,说那晚有另外人请客,是一位神秘客人邀请斯宁去酒吧的。”

  “什么神秘客人?”贺小夭追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骗你,我要知道肯定告诉你,当然,你得付钱。”

  贺小夭相信马小高确实不知道。

  离开客居的院子,贺小夭茫然的往前走。

  走着走着突然一阵晕旋,她扶着路边的树站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以前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现在感觉脑袋里的东西也不是自己的。

  晕眩过去后,她继续朝前走,手上的戒指麻了她一下,然后她的随身机器人提醒她“二伯伯在找你。”随即贺连山的声音就进来了。

  “小夭,我在广白楼等你,你什么时候到?”

  贺小夭这才想起她应该去广白楼的,怎么却是回木莲居的方向,于是向后转朝广白楼走去。

  她走得很慢,在见到贺连山之前,她要把刚才的事情想想清楚。如果贺连山是闯入秋山县斯宁实验室的蒙面人,如果斯宁不是意外身亡,那这一切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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