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魔头

  催眠大师通过催眠进入人的潜意识，激发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在大脑没有受到严重物质损伤的前提下，除了婴儿时期的记忆，其他被尘封的记忆都有被唤醒的可能。只要这位催眠大师足够高明。

  周凯提过催眠法，现在楚子璎也提到了催眠，那贺小夭就很愿意试一试，说不定能比光照法更快见效。

  楚子璎说他认识的那位大师级的催眠师在他的老家余州，等先锋营学习结束可以带贺小夭去余州见这位催眠大师。

  贺小夭皱了眉，“二伯伯不让我出门的，而且三个月也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楚子璎说：“可以请大师到山庄来。”

  贺小夭又摇头，“这件事要瞒着我二伯伯呢，我就担心大师刚到门口就被二伯伯知道了。”

  眼珠子转了转，贺小夭有了个主意，“能不能远程给我催眠？”

  “催眠是个复杂的过程，会有一些不可控因素，一般情况下必须面对面实施。据我所知只有在极个别非常特殊的情况下，不得已才会使用远程。”

  贺小夭立刻说：“我就是不得已的特殊情况。”

  楚子璎看看她，在她天真如孩童般的目光的注视下，答应跟大师联络说明情况。然后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贺小夭，一杯自己端起来喝了。

  喝完茶却见贺小夭依旧眼巴巴望着他，是个立等可取要他马上联系的意思。

  楚子璎被贺小夭小动物一样的眼神盯得心软，于是当场给催眠大师打电话。但催眠大师正在工作，于是楚子璎留言给他的助理，等大师结束工作后回复电话。

  既然要等回电，贺小夭就更没有理由走了。

  “楚子璎，我们可以聊聊天吗？我每天都是一个人，没人跟我玩，最多跟洪姨，还有园丁老伯说说话，或者就跟机器人聊天，好想和真的人聊天呢，很想听你说说外面有趣的事情。”

  这两天先锋营还没有正式开课，但楚子璎自己也有很多安排。

  他的兴趣爱好很多，所以十分珍惜有限的时间，每一分都要用在有价值的地方，这样坐着闲聊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但面对贺小夭，他突然就想破个例了。

  “博士不跟你说话？”他问。

  贺小夭摇头，“我几天都见不到他一面，见到他也就说‘身体好吗’，‘听洪姨的话’这种。”

  楚子璎倒不觉意外，以博士那出了名的古怪孤僻性格，做得出这种同在屋檐下却好像陌生人的事。博士自己单身独居，在此之前他们从未听说博士还有一个侄女。

  “昨天在四方藤，大家后来都不说了，我还想听呢！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张寒水，她真的是女魔头吗？”

  楚子璎微微垂下眼帘，贺小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灰色的地砖每隔几块就有一块是雕着花纹的。不知是荷花花纹吸引了楚子璎的视线，还是他正在回忆关于那个女魔头的种种过往。

  “她比我大六岁，是个天才科学家，余州大学的骄傲，在余州大学有独立实验室，我20岁的时候在她的实验室申请到一份工作。”

  “她喜欢小动物，看到野猫就会投喂食物给它们。有两只狐狸也会来讨食物，有一次三天都没来，她很惦记，下着雨还在外面等。后来在雨中找到一只受伤的狐狸，把它带回来给它治伤，结果因为淋了雨她自己倒生病发烧了。”

  贺小夭听得出神，喃喃地说：“那她也不像女魔头啊。”

  楚子璎说：“她不是女魔头。”

  “那，她长得好看吗？”

  女生的天性，打听另一个女生的时候总是会关心她长得好不好看。

  “好看。”

  贺小夭对楚子璎的回答很不满意，太简单了，“不是女魔头”，“好看”，这算什么回答。只有刚才那个投喂猫咪和狐狸的叙述还能在脑海中形成一个生动一点的画面。

  她想让他再多说一些具体的事情，但目光扫到墙边立着的滑板上，她的注意力又被滑板给吸引了过去。

  滑板有轮子的一面朝外，可以看清楚底面上印着的画，一只小狮子在扑一只花蝴蝶。贺小夭不由自主站起来朝滑板走去。

  “哇，好漂亮，好可爱啊！蝴蝶！”

  贺小夭手指着蝴蝶，又回头用晶晶亮的眼睛望着楚子璎，再抬手指指自己的脖子说：“我也有蝴蝶！”

  楚子璎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她脖子上的蝴蝶吊坠，待要细看，她已经又转过去了。

  贺小夭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俯身继续欣赏滑板上的印画。

  “小狮子好可爱啊，毛绒绒的，我想摸一摸它的脑袋。”

  酷酷的男孩的酷酷的滑板上，却印着这么可爱幼稚的画，和他冰冷严肃的外表很不相称。

  此刻楚子璎的脸色柔和起来，他走过去站在贺小夭的身后俯视着她的后脑勺，说：“是我自己画的。”

  “画的真好，有点像你哎！”

  贺小夭回头看一眼楚子璎，再转回来看一眼小狮子，“真的，你们真像！”

  楚子璎不语。

  催眠大师的电话回过来了，贺小夭跟催眠大师进行了视频对话，热切地要求催眠大师现在立刻马上就给自己催眠。

  大师是个瘦削精干的男人，头发梳理得极为整齐，纹丝不乱。他略作犹豫，看了看时间说：“倒是有一个小时的空档，不过时间仓促了些。”

  贺小夭急切地说：“不仓促不仓促，一个小时够了，能催到哪就催到哪，我都可以！”

  大师忍住笑，饶有兴味地看着贺小夭。

  楚子璎侧头看了一眼贺小夭，再看一眼，心道她果然是缺根筋，万事都可随便。

  催眠有风险，特别是远程催眠，不是开玩笑的。不过最后还是让贺小夭如了愿，大师答应了。

  楚子璎有一个从家里带过来一直照顾他起居饮食的阿姨，他交代阿姨任何事都不要来打扰他们，然后带着贺小夭上了二楼。

  把贺小夭带进自己的工作室，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将一张长沙发拖到屋子中间，让贺小夭在上面躺下。

  按照催眠大师的要求，楚子璎要全程守在旁边。因为大师是远程催眠，如有紧急情况鞭长莫及，需要现场有一个人能协助他及时终止催眠。

  这是个机器人的世界，万物互联，万物智能。

  衣食住行，从厨房的冰箱到到室内的家具，再到各种交通工具，全都装有一个智能芯片，一键控制。而万物的控制器合成于一个掌上机器人中。

  楚子璎的掌上机器人是一个巴掌大的麒麟兽。他家的招牌万能传感器就命名为麒麟，提到麒麟，都会想到是他家。

  他命令麒麟兽再次接通大师的电话，一个1:1虚拟空间和他们现在的真实空间叠加。离贺小夭的沙发一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张沙发椅，沙发椅上坐着催眠大师，旁边茶几上还放着热气腾腾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