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雨夜

  “然后呢，瞎子爷爷？”那个小女孩问道。

  “之后的事的也不知道了，我只是记得，在我的车爆炸的一瞬间，我的面前白光一闪，我就再也不知道了。再醒来，我就来到了这里，而且我什么也看不见了。”瞎子凄然答道。

  “那么这个地方距离你说的太阳系大概有好几千光年呢，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啊？”小女孩再次问道。

  “孩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的，爷爷，如果你想着很痛苦，那么你就不要想了。”小女孩很懂事，并朝瞎子笑了笑。瞎子仿佛能看到小女孩的笑使得，轻轻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没什么有意思了，孩子们大部分都淅淅沥沥的走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每天傍晚有个瞎子老头去给他们讲一些很科幻的故事。嗯对，故事。

  最后，瞎子旁边只剩下小女孩一个人了。瞎子爷爷对小女孩说：“孩子，爷爷口渴了，你能帮爷爷拿一些水来吗？”

  小女孩点点头答应了：“好的爷爷，您在这等着我，我会尽快回来。”然后就飞快的跑了出去。跑了几步看了看天，天色有些阴暗，黑云正在天边集结，夏日的风会很快将他们吹向这里。他向瞎子喊道：“爷爷，快下雨了，要不您来我家吧，我爸爸会欢迎你的，他会跟你分享他最喜爱的达姆酒。”

  “谢了孩子，不过我老头子喜欢一个人生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说完再向孩子挥挥手，那个小女孩说：“今晚可能会下雨，我给你端一碗驱寒的热汤来。”说罢就快速跑开了。

  “多懂事的孩子啊。”瞎子用袖子擦了擦湿润的双眼。

  瞎子摸索着进入了一个破屋子，把头探出窗外，以方便小女孩能够及时看见他。

  小女孩回到家，跑到了厨房里拿了最大的一个碗盛了慢慢一碗肉粥，然后又偷偷的走到父亲的卧室，偷拿了一瓶上好的达姆酒，他将酒揣在怀里，双手端着那碗热乎乎的肉粥。

  一到了那小女孩就看见了瞎子爷爷，连忙将手中的肉粥递给他，瞎子颤抖着接过了肉粥，贪婪的闻了闻，然后一口一口的喝光了。“爷爷吃慢点，吃完了还有这个哦，哒啦啦啦啦，还有酒喝哦，这可是我偷的我老爸的，他可是最喜欢这个东西了。呐，给你”接过酒瞎子又是一阵激动，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瓶盖，闻了一下叫道：“唔，上好的达姆酒，我已经......我已经好久都没碰过酒了，呵呵，谢谢你丫头！”

  小女孩很开心的笑了：“开心吗爷爷？”

  “开心，爷爷非常开心。”瞎子激动地答道

  “不过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哦，”小女孩顿了顿“我爸爸以前就特别能喝，喝的最后都上医院了，还好科学技术发达，不然我爸爸可能会大病一场，甚至将肝部切除了。”

  “好的孩子，爷爷一定不会多喝，这么好的东西，爷爷才不舍得一下子都喝了呢，爷爷要留着慢慢喝。”

  “那好爷爷，我先走了哦，不然回家太晚会被妈妈骂的，还有，今天晚上会下雨，用不用我再给您送衣服毛毯来？”

  “不用了不用了，”瞎子连忙摆手“爷爷我风风雨雨这么多年，一点小雨算不得什么。”

  “那爷爷再见.”说完小女孩就向家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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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很快就深了，外面的雨也是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瞎子激动地打开酒瓶狠狠地灌了好几口，好来劲的达姆酒啊，几口冲的瞎子的头脑昏昏沉沉的，于是他顺势躺在了屋子里的破麻袋上。

  他不困，就这么睁着眼，想事情。

  他想他小时候，他小时候非常聪明，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他一直都是第一。他家那墙上从来不用贴壁纸，他家的壁纸都是他的奖状，有大的，也有小的，有正方形的，也有长方形的。最好看的一张奖状是他在大学时候获得的一张荣誉证书，上书曰：

  萧阳，该学生获得本年度最佳优等生称号，特发此状以资鼓励。帕德雷指挥官学校。

  那时候多么辉煌啊，瞎子爷爷想象着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么帅气朝阳，一手捧着奖杯，嘴角是努力不上扬的微笑。

  是啊，从那时自己就是最优秀的，瞎子想。萧阳啊萧阳，现在谁还记得你，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瞎子罢了。

  那时候家里穷，一个指挥学院的高材生教育对于一个拮据的家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尽管萧阳每年都能获得奖学金，尽管萧阳每天都很节约，而且兼职双份工作，尽管萧阳的家庭也卖力投入，可那依然是一座巨大的大山压在萧阳的家庭上。

  无论怎么努力，萧阳最后还是没有坚持到毕业证发到手中的时刻。按说像这样的高材生理应受到国家的免学费政策的支持，可是萧阳不甘，他不甘心自己靠着别人来活着，他想靠自己，哪怕自己的路并不顺当，他也不愿意向学校提出申请。这并不是他太过于自强，而是自尊，先不说申请比较繁琐，就是学校主任那种我不给你钱你就会死的眼神让萧阳无法接受。

  他并不想着活在另一种心理压力下。他就想这样，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的取得成果，哪怕前途因此渺茫。

  梦想嘛，可能舰长梦会因此而破灭，但是，没有自尊的梦想又何尝不是一种扭曲的梦想呢。

  做人首先得有尊严，没有尊严一切免谈。

  瞎子翻了个身，他又想。

  想自己的战友一个个离自己而去，他想到了他的副舰长尤金，还有他最勇敢的狙击手汉考克。想到了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想起出事前几个月的一次聚会，大家都喝醉了，杰瑞那个村小子一个人喝干了一桶名贵红酒，他想到了自己还发话了，说的都是怎么将机器人文明消灭掉。

  最后他们一起举杯，说了句：“为了人类！”

  一饮而尽。

  可是这一切都消失了，都消失了。他就这么呆呆的躺着，像一只骷髅，眼眶里已经没有了泪，黑洞洞的，没有热血，也没有光。

  他的头脑越来越沉昏，手脚也变得不太利索，眼前的景物开始晃悠起来，他的手麻麻地，想要拿桌子上面的酒再喝一口，可是他发现自己怎么抓也抓不到。

  脑袋好昏啊，他想到。

  如果用另一种视觉来看的话，他的生命之火正在飞快的流失，年轮拉着他，飞快的由老年拉到死亡渡口。

  头发越来越稀疏，牙齿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瞎子停止了抓酒的动作，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天空中一个闷雷滚过，哗啦啦将天地照了个干干净净，紧着着雨水一改刚才的颓势，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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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一个屋子内，一个小女孩担忧的看着窗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疼爱的摸摸小女孩的头。小女孩说：“爸爸，你说瞎子爷爷在雨夜里会不会出事？”男人说：“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