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险死还生
潮湿阴暗的地道中，古杰他们每人得到一把宽刀，一件简单的褐色软甲，刀锋利而且厚重，奴隶主表情怪异，来回踱步，无比夸张的说道：
“宝贝儿们！我不管你们心里的任何想法！我只知道，一会儿你们不杀光对面那些杂碎！他们就会杀光你们！胜就是生，败就是死！”
“但是你们赢了比赛，就有酒喝有肉吃！说不定我还会给你们找个娘们儿玩玩儿！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无法选择，但是你们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死！毫无意义的死，还是顽强的活下去，享受荣耀和崇拜，这一切都要问你们自己和你们手上的刀！今天，是你们踏上赛场上的第一步！要用敌人的鲜血去纪念！还等什么，去吧！狠狠的剁了那帮**养的——！”
“杀吧！勇士们！男人！只有战斗中才意义深重！”
铁门打开，伴着奴隶主疯狂的呐喊助威，和看台上海潮般的尖叫，百十号奴隶们却如同受惊的小羊一样被赶入狼群，当第一个人惨死在他们面前，这群人变了，疯了，面目狰狞而透着不顾一切的恐惧感！挥着刀，疯狗一样冲向了对面！
敌方同样一百人左右，拿着同样的宽刀，只是软甲呈黑色，砍瓜切菜一样的声音不停在古杰耳边响起，血肉横飞！噗噗声不绝于耳！
古杰在人群边缘，在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情况下，他只能尽量避免战斗，保全自己。
然而事实并不如他所愿，在这个场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置身事外，敌方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他，一个独眼大个子像野兽一样盯着他冲了过来，挥刀就砍向他的脖子。
古杰下意识一挡，竟横刀挡住了他快速横砍过来的刀，大个子一怔，愤怒的呲牙咧嘴，又抽刀回砍向他的肚子，但又被古杰挡住了，接连几次，不是被格挡就是被躲过去，大个子越来越愤怒，攻击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
古杰却渐渐没了力气，他昨晚没有吃东西，身上没有多少力气。而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这所谓的角斗拼的就是力气和速度！用血腥和暴力去娱悦观众，刺激他们的视觉。古杰虽然躲过多次击杀，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和准确的格挡套路，但是体力不支，早晚他会变成大个子的刀下鬼。
大个子感觉是自己在被玩弄着，他讨厌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怒不可遏，双眼血红，似乎势必要杀了他，而古杰脚步越来越虚浮，呼吸急促，自己将要虚脱了，现在对敌这个疯狗一样的大个子，已经挡不住他的强悍攻击，只能靠来回躲闪拖延时间。
两个呼吸后，大个子又挥刀砍来，古杰侧身一躲，大刀几乎擦着耳朵砍了过去。古杰突然重心不稳，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心里顿时一惊……完了！
大个子看准机会，迅速提刀，划了个圆，一刀砍向古杰的腰，要把他剁成两节！
古杰已经躲闪不及！眼看刀就要剁了下来！忽然人影一闪，似乎有一把刀从下而上迎着大个子的刀砍去，动作太快以至于他根本看不清，只觉得一股热血喷了他满脸，但听“啊——！”的一声惨叫，却是大个子的整条手臂和半边脸都被砍飞！
好险！大个子捂着断臂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古杰连忙看向那个救他的人，是个年纪很大的奴隶，面容苍老，瘦小枯干，拖着刀注视着他，难以想象这小小身躯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老奴隶深深看了古杰一眼，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嚎叫的大个子，又转身冲进人群去了，古杰明白老奴隶的意思，他提起刀，来到大个子头上，大个子半张脸先是惊恐，惊恐后又是愤怒，血肉模糊的脸很是狰狞，挣扎着要起身捡刀，古杰面无表情，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力气一刀砍下去，一股鲜血冲天而起，大个子的头被他利落砍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杀了人，古杰心里却没有一点感觉，是那样平淡，理所当然。
模糊的记忆里虽然有杀人的片段，但是很陌生，很遥远的，就像在看着别人的故事一样，这是醒来后第一次杀人，他更好奇，究竟自己曾做过什么？甚至，自己到底是谁？还是自己吗？
抛去杂念，古杰迅速警醒自己现在还没脱离险境，环望四周，顿时一楞，战斗竟然接近尾声了！遍地残肢，黑血让脚下的沙石近乎粘稠，敌方还有几人存活，但早晚逃不了死亡的命运，而古杰这方却还有三十几人活着！
鼓声变为缓重！低沉而有力，就像心跳的节奏。
属于胜利者的掌声已经响起，但是幸存下来的人却一副颓然麻木的表情，是了，恐惧到了极点是愤怒，恐惧的愤怒之后是麻木。
古杰看着台上那些虽然带着笑容却不觉得美丽的人，无论是高贵的美女还是优雅的俊男，奴隶们为了生存下去的角逐，竟然只是为了有钱人的娱乐，他们觉得精彩过瘾，却不知道这些奴隶经历了一场怎样艰难的战斗，或许他们知道，却不在乎。
几百个奴隶的生死无关紧要，我一个人开心就好。他们每个人都会这么想，他们觉得很公平，很合理，因为他们高高在上。古杰觉得自己沦为了一个玩物，一只蝼蚁，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伴着异常激烈的鼓声，几颗人头高高飞起，今天他们的比赛结束了，下一次比赛不知道在哪天，在地道中，古杰细心观察每一场比赛，若是以后碰到，更容易应对，只是视线被那狭小的门挡住，不能完整的看到每场比赛全部画面。
竞技场，也称斗兽场，当然要有搏斗野兽的比赛。
古杰亲眼看见一个人被一只野兽活活撕裂吞吃，甚至有一群奴隶被一群狮子活活吃光。血腥程度，不忍直视。反而是那些看台上的观众们，兴奋癫狂，相当愉悦。
这不是比赛，这就是屠杀。
回去的路上，古杰看着这个繁华热闹的城市，光鲜亮丽的人群，每个人外表都是那么完美而优雅。想不到内心却是那么黑暗丑陋，若这是三千年后，这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由那个文明时代退步成这个样子的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暂时没有回到那个铁笼，因为他们赢得了比赛，也赢得了短暂的自由时光，虽然仅限在这个并不宽敞的院子里。
夕阳西下，院中一群如雕像般的奴隶，聚拢在墙边享受阳光，古杰惊奇的发现他们麻木的脸上居然有了幸福的微笑。可能是因为奴隶主并没有食言，整个院子都飘着肉香和酒香，是的，他们的要求并不高。
古杰和奴隶们不时吞咽着口水，一场生死搏杀，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院中支起一口大锅，煮着喷香牛羊肉，足够余下这几十人吃了。
古杰端着一大碗肉，拎着一坛酒，在人群中寻找今天救他的那个老奴隶。见他独自坐在墙角，便一屁股坐在他旁边，说道：“老哥，今天多谢您的救命之恩，小弟铭记在心，有朝一日，定会报答于您，来，我敬您。”
说着，举起酒坛，善意而热切的注视着老奴隶，眼神充满期待和感激。
老奴隶怔了怔，慢慢抬起酒坛，看着古杰，道：“在这个世界，我只能救你一次，不能救你一世，生存下去必须要靠你自己。我只是替老天爷再给你一次活下去的机会而已。”
老奴隶嘶哑的嗓音苍老又沧桑，古杰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经历了今天的战斗，我更觉得现在活着是那么侥幸，所以我才要好好感谢您，对于这里的一切，我一无所知，以后，还要靠老哥您多多指点，小弟感激不尽。”
说罢，古杰站起身，深深一辑。
老奴隶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看着璀璨的星空，道：“坐下吧，我只会告诉你怎样去搏斗，而不是怎样去战斗，我们的技巧根本称不上战斗这么高级的字眼，而这些技巧只是你的筹码，不能成为你生存的依仗，我不能给你可以活下去的保证，即便是我的儿子，我都没给过。”
古杰看着老奴隶满脸风霜，眼神哀伤，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马上转移话题，问道：“老哥，我们今天的比赛，似乎跟我印象中的不太一样啊，人数太多，形式简单，究竟这里的角斗是什么样的？”
老奴隶转头耐心说道：“角斗并不是起源华夏，我们的祖先不会把屠杀当做娱乐表演。这种角斗源于西罗，传到这里，却渐渐发展的比西罗的角斗还要残忍，今天我们的搏杀，只能算这场盛会的开场舞，以几十上百个廉价奴隶的生死剥离观众的人性，点燃人的兽性。”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角斗，双人搏斗，组队搏斗，单人斗兽，组队斗兽，最后一场战神级的决战，是这场盛会的巅峰，一场角斗盛会，意味着一个战神的陨落。”
“我们的比赛宗旨是屠杀并且生存，而他们的比赛宗旨是屠杀、生存加表演。高超的杀人技巧，演的好，才能赢得观众的心，观众越开心，奴隶主赚的越多，于是，金钱、女人，唾手可得，这样才能活的更舒服，甚至重获自由，也并非没有可能。我们的奴隶主是用奴隶的命换钱，死的越多，赚的越多，高明的奴隶主只需承担一点风险。培养几个强悍的奴隶去赌博，赢了就是成百上千倍的收获。”
老奴隶突然目光炯炯的看着古杰，压低嗓音道“你还年轻，你不应该一辈子在这里度过，我儿子如果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我年轻时意外得到一本古武残卷，虽说不是什么绝世秘籍，但对于我们这类人来说，已经弥足珍贵了，以后每次练习角斗的时候，你跟我一组，我把他传授给你。”
古杰听罢，内心只觉一股异样情绪翻滚不息，相识不到一天，无论老奴隶出于对已逝儿子的怀念，还是对他的同情，都深深的感动了它。
再次深深一辑，这次，包含感激、尊重、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