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章、可以通商了

  有着西楔赫部落提供的猛火油,萧夜的民用目录里,已经可以提取两辆突击车了,这两辆车交到了刀子手里,三辆每天在山谷四周转悠的车子,消耗的电池让王贵心疼的要死;好在,四天后终于在西面的一条大沟深处,找到了那黑色的藤草果核。

  沿着大沟外围寻找,黑色果核出现的地方,是在山岭间一个不高的山丘附近,这里四面沟壑纵横灌木丛生,以前也不会有人进来。

  很快,得到消息的萧夜,坐上突击车来到了山丘左近,四下里打量过地形后,不由得郁闷地直皱眉头。

  看拿到的果核,下面似乎有一个不小的煤矿,就藏在这密集的藤草下方;要不是这里修路成本太高,萧夜怕是花再多的人工,也要把这里的藤草给清理了。

  一天后,等在鹰爪堡里带着人运输磷石矿的尚舍田赶回来时,王贵已经联络好了刀子,让三辆车拉着手脚利落的匠人,早早就去了大沟那里。

  能悬停在藤草上方的突击车,把车顶上携带的木板,卸到看好的平坦藤草面上,有匠人下去踩好木板,站稳了脚跟后,突击车才掉头离开。

  有着采摘经验的匠人们,拿着手里的长杆,一头绑着铁丝做的阔口小兜,在藤草枝干间把一簇簇的果子兜住,麻利地一拉,果子落入兜里,收回来就放进筐子里了。

  蹲坐在木板上的匠人们,就像是在钓鱼一样,很快就把结满了枝头的果子,堆满了两个大竹筐。

  等到这些拿着筐子的匠人,采摘果子差不多了,突击车还会回来带来空筐子,装走成筐的果子。

  两辆突击车往返运送果子,剩下的一辆就悬停在匠人们附近,随时能接应匠人们更换地方。

  到最后,刀子干脆又带来几个匠人,在山丘顶部用镰刀开辟了一块空地,能够暂时存放装满果子的筐子,其他两辆突击车就可以回去歇着了。

  要是整天这三辆车来回跑,那匠人们采下的果子,还不够三辆车消耗的,白费工夫的事,刀子也不愿费心巴力地闷头干。

  尽管如此,一辆不时上下忙碌的突击车,倒是把十来个侍卫、亲卫给练出来了,摆弄着突击车的老道身姿,让站在石堡堡墙上的王猛他们,个个羡慕的眼红。

  尚舍田颤巍巍地搭乘着突击车,去了那疑似石炭矿的山丘,一天辛苦下来,基本上就能确定了,那里层叠交织的藤草下面,有着一处石炭矿的断面,一些石炭甚至就暴漏在地面上,和沙土灌木混杂在一起,被藤草压盖住了,否则的话,他也不会这么快地肯定了矿点。

  马道关卡封闭已经过了一个月,三月底的暖春时节,地里的麦苗开始拔节了,一直没有和甘肃镇恢复交易的马道石堡,库存粮食终于到了底限,那些炒面罐头早几天就开始按户发放了。

  大头领宅院,萧夜坐在堂屋里,看着桌上的地图,拿着一个紫砂壶不时抿着茶水,他现在堡里的三个大仓库里,已经堆满了各种货物,就是三种长短铁钉也积攒了近千箱子,无奈商道不通,那些东西不能当粮吃的。

  要不是辛儒林提议商铺里放开出售牛羊肉罐头,恐怕石堡里的那些顾家村药户们,已经人心惶惶了。

  黄富贵掌握的丘陵工坊区黄家磨坊,虽然能是不是运些粮食,趁着深夜倒进石磨磨眼,但些许的炒面罐头,对于人口渐渐增长的盖伦部落,还不够垫吧肚子的。

  这个月里,唯一让萧夜开心的是,黄富贵还算有心,搞了些咸菜、苹果、板栗,甚至十来斤的葡萄干,一股脑地送进了石磨里,结果萧夜就得到了一些咸菜罐头、水果罐头,可是让萧夜高兴坏了。

  这些稀罕的罐头,一半拿出来,在石家商铺里一上货架,立马就被几个千户、百夫长的家属买走了,石堡里沉闷的气氛顿时消弭不见了大半。

  甘肃镇卫指挥使司,监军王栋良终于到任了,但是他忽然发现,提前一个月发布的通告,结果却是让甘肃镇各商户,和那马道石堡的生意,突然间中断了。

  接风宴一连几天,休整过来后,再忍耐了几天,王栋良就被登门拜访的商家烦得要死了,他虽然察觉到了那些商户们的怨言,自己又何尝不是憋屈的要命。

  他来这里可不是只为当一个监军,张永给年轻皇上不但奉献了稀奇的好物件,也有大把银钱缴入内库,那收税的皇店可是谷大用盯上了的,如果自己把事情办砸了,或许他的下场,不比张忠来的更坏。

  为了调离张永的心腹张忠离开,谷大用可是花费了大量的人情,就连皇上那里也是暗地里使了不小的劲,这里面的花费肯定要找出处,事情轻重缓急,王栋良比谁都清楚。

  于是,很快通缉刺杀张忠、黄文礼的风声,被官府若紧若松地盖了下去,一直嚷嚷着要缉凶报仇的黄宪考,也不再吭声了。

  与此同时,马道石堡那里,出现了一种可以在藤草上行进的车辆,这个消息被官府、锦衣卫、商家,三家探子给打探到了,风声很快就传到了卫指挥使司官衙。

  按捺不住的王栋良,很快派出了心腹太监,召集了甘肃镇的各大商家,坐在一起商议和马道石堡通商的事。

  这种地方上官府设立的小型互市,不是朝廷指定的那种互市,说白了是合理不合法的走私,也就凭着官府一张嘴,说你行就行,不行随时关张,大明天朝不缺那点末微的好处。

  卫所隐在暗处支持,地方官府上下一条心,又有了皇店矗立,哪怕是锦衣卫衙门,也不敢逆了民众的利益,至多抽取些好处罢了。

  与民争利,不怕被世家大族唾骂致死,就不要阻碍商会的正常交易。提升到这个高度的问题,就是朝廷里的大佬,也只有通知相关商家,赶紧去分一杯羹,而不是堵截大家的口粮了。

  按照他的提议,甘肃镇里的那个商会,还是要发挥作用的,其他未加入到商会的小商家,坚决不能和鞑子私下交易,那是走私,必须重罪惩处。

  这家伙,心里打得算盘,比张永来的还狠。

  最主要的,商会和马道石堡的交易,必须按章缴税,皇税必须一文不少地交上来,否则到了年底他没法向京师里交差。

  当然,商会里的股份他不管,但他个人的那份干股,雷打不动,只能比张忠捞的多,不能少了。

  那甘肃镇官府和世家们的官店,他是连理会都不搭理,吃肉喝汤的事,下面人自会协商一致。

  要么说,一个成功的商家,背后必须站着几个低调的官帽子,这成功的经验,从古就有,远自大投机分子吕不韦,近到大明的八大商家,还有后世的红顶子胡雪岩,纵横官场的房地产商,没有他们大把银票的挥舞,官场上何来的鬼影妩媚笙箫美景。

  没用几天时间,甘肃镇商会这个几乎被人们遗忘的隐形商行,开始了暗地里的动作,大量的马车从四面八方而来,带着林林总总的各式货物,熙熙攘攘挤满了镇里各商家仓库大院。

  大小商户们都知道,那远在草原边缘的马道石堡,上至首饰、锦稠、家具,下到针头线脑,那个一脸憨厚实则精明的王大力,就没有不收的;只有铁料这种官府严加监管的物资,马道石堡是压价再压价,简直是看不上眼,这令那些商户们倒是放心了不少。

  于是,在四月的一个暖洋洋的日子里,税吏赵无良又一次来到了石关屯山下,这次,他是带着官府的通告来的,通告马道石堡,这个微末不起眼的互市,可以照常开放了。

  但是,马道上那纵横交织的藤草,密集得让人不敢下脚,这一幕让一干税吏们傻了眼,他们站在马道入口的废墟瓦砾旁,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大片藤草毒刺。

  要不是马道入口处栽种有一圈的黄连树,恐怕那藤草早就蔓延过来了。

  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藤草的毒刺,以前只是让人昏迷,躺在地上两个时辰就无事了,但现在可是有的可以直接置人于死地,救治不及时的话,死在藤草里就成了一架干尸。

  还好那藤草新发的嫩叶,熬成汁水,正是医治毒刺的解药,这个不知道从哪的来的经验,挽救了不少路人的性命,要不然老羊口屯堡那里的匠人们,也会流失大半,去哪里讨生活,也没有这里危险。

  就在赵无良他们发愁联系不上马道石堡的时候,远远地就见马道上开来一个黄绿色的大家伙,远了根本就听不到响动,直到快到跟前了,才能听见低低的嗡嗡声。

  突然出现的突击车,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税吏们,怪叫一声回头就跑,一哄而散的人群里,有人慌不择路就冲进了路旁的藤草堆里,凄厉的求救声,在石山下响成一片。

  “呸,一帮土包子,”突击车里,孙小明暗暗唾了一声,轻打方向盘后,脚下一松,稳稳地让车子悬停在藤草上方,瞄了眼仪表盘,这才不慌不忙地摇下了车窗。

  “你们是何人?这里可是盖伦部落的地盘,有事说事,没事滚蛋,”靠在座椅上的孙小明,咧着嘴喊了一嗓子,后面两个一脑袋小辫子的军士,也把脑袋伸出来,不善地看着这些还在退着猛跑的衙役们。

  不过,让突击车吓得六神无主的税吏们,已经跑远了,而孙小明没有大头领的军令,也不敢轻易下了马道,只能停在那里,无奈地等着。

  陪同赵无良的张子长,昨天接到碎石堡的口讯后,已经把消息传回了马道石堡,今天带着两个总旗,兴冲冲下山也来看热闹了,就跟在税吏们后面。

  前面一大帮子人呼啦跑散了,张子长他们三个的身影,出现在了孙小明的眼皮子底下。

  虽然明知道这是萧夜的那啥突击车,张子长也是被唬的心里蹦蹦乱跳,见赵无良他们跑远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还好,孙小明的一嗓子,让他稳下了心神。

  孙小明他见过几次了,但是能驾驭这种悬空的车子,张子长可是一时间眼热的要命,带着两个脸色刷白,腿肚子转筋的总旗,小心地靠了上去。

  “孙队长,属下石关屯百户张子长,见过大人,”张子长恭敬的招呼声,让孙小明脸色一变,直接就吼了出来,“张老弟,可不敢乱说,喊啥的大人,只有咱们大头领才是大人,你小子喊错了不是,”

  这两天正带队操演这种车辆,他可不想被人捉了把柄,回去了接着干巡夜的差事。

  “是,是,属下糊涂了,”张子长不是个浑人,见孙小明脸色不愉,赶忙轻轻扇了两下嘴巴子,连连给孙小明说好话;只是他心里咋想,孙小明就不知道了。

  “你去把他们领头的找过来,大头领还等着回信呢,”清楚堡里库存粮食状况的孙小明,也不废话,摆手让张子长干活。

  很快,张子长派出的两个总旗,把跑出快一里地的赵无良,给带了回来,丢在地上,他俩还要去招呼人把藤草丛里的几个家伙,赶紧地拉出来,要不然出了人命就不好说了。

  瘫倒在地上的赵无良,发现那车里坐着的是人,这才渐渐缓过神来,举着手里的一叠告示,结结巴巴地告诉孙小明,甘肃镇商会会在近期内,前来和马道石堡进行交易,以后这条马道可以正常通商了。

  突击车直直开到赵无良面前,孙小明皱着眉头接过告示,嘴巴一撇,“奥,你们说可以就可以,把我家大头领当成啥了,等着,”

  说完话,把告示扔到后面,也不理会一旁的张子长,缩回脑袋,打方向盘开着车转回马道,嗡嗡地走远了。

  不说赵无良他们在马道入口,干巴巴地等着,那来自甘肃镇里的商队,可是抓紧时间一队队地开了过来,四个长长的商队,在离开镇子前,各家从商会里购买了皇店的税票,可不急着要来交易嘛。

  一张盖着王栋良监军私印的税票,就要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回去了还要缴纳十五取一的税款,这是王栋良代朝廷内库收的,他自己的那份,就要等商会把交易来的货物估价后,才能拿到手。

  经过和商家们商议后,甘肃镇商会清点发出的货物,除了盐铁控制外,其他的倒是没有刻意限制,那些原本和蒙古鞑子私下里恢复交易的商家,一时间把目光的重点,再次瞄向了马道石堡。

  当然,各商家能从马道石堡换回哪种货物,就各凭本事了。

  马道石堡,当萧夜拿到孙小明带回来的告示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虽然心里很不舒服,派出去找其他粮道的人也没回来,他还是决定先忍了这口气。

  萧夜的脚下,趴着两个虎头虎脑的黑色狼崽子,这是鹰爪堡那里的斥候,在草原上掏了一窝野狼,大狼被打了撸皮子,幼崽就让人捎回了萧夜这里。

  六个狼崽子,让萧夜一时兴起,给它们喂下了初级药剂,结果一晚上就死了四个,剩下的两个到现在还懒洋洋的半死不活,一上午就喝了点肉汤。

  不过,这两个崽子眼里的灵性,让前来议事的辛儒林,颇为看重,要不是得知这是狼崽,他或许会带走一个养着。

  堂屋里,王大力不在石堡,王贵就顶上了他的差事,正等着萧夜拿主意,到底何时派人去清理马道上的藤草。

  三十多里的马道,如果没有马车、牛车拉货,王贵不知道那甘肃镇过来的货物,该如何入到了仓库里。

  “柳仁兄,顾家村的人走了吧,”萧夜摆手让王贵先坐下喝水,侧脸看向王梓良。

  “两拨人,昨天走了第二拨,一共九百三十七人,剩下的就在医馆了,还有在私塾读书的,他们可是连家属大都走了,”王梓良眼睛不眨地答道,盯着顾家村上下动静的事物,他一手掌握着。

  顾家堡那里已经开始动工了,需要大量的人手,顾炎武上心不说,为此萧夜不但又调过去了一百后勤队匠人,拉走了马道石堡、鹰爪堡里全部灰泥,就连王虎的千人队,也随同开拔了,那里直到秋季,要严防蒙古鞑子骚扰。

  最关键的,是来自白龙湖的矿料,以及西楔赫部落的猛火油、牲畜,盖伦部落的牛羊,甚至是磷石矿的矿料,都可以在那里就地消化了,说起来,顾家堡的重要性,堪比萧夜目前棘手的粮食问题。

  所以,高墙坚堡的修筑,非王大力在那里监工,萧夜才能放心。

  现在顾家堡只是一个圆形的石堡,里面面积不大,但只要能站住脚跟,扩大石堡外围是势在必行的,里面的驻军也不会仅仅放着一个百人队,最终会有不少于一个千人队常驻其中。

  到时候事成定局,顾炎武就是有意见,萧夜也不会放手手爪,顶多收购药材时提上一成的价格,就能让那些药户们感激涕零了。

  萧夜点点头,对着下首的辛儒林说道,“三省兄,你安排商铺执事,贴出布告,三天后商铺按户按册分派粮食,不另行售卖,”

  “至于马道石堡,那些商家肯定要提价售货,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派军士巡视马道,不许商家清理藤草,就用咱们的突击车送货到石关屯,运费嘛,”

  萧夜想了想,“每车一两银子,”那来回突击车消耗的电池,果核收购就要将近一贯钱,加上人工他还算是赔本了呢。

  突击车载重六百斤,如果去掉后座的作为,最多能载七百斤,来回往返,不知道要消耗多少的电池,萧夜无利不起早,这么干他另有目的。

  一来让那些商家适应了突击车的用处,为将来售卖做准备,二来擅于驾驶突击车的人手太少,就算是操练亲卫了。

  至于第三点,就是那藤草果核了,如果那些商家知道驱动突击车的电池,就是黑色果核,藤草势必能在各地开花结果,其他颜色果核也会大量出现,他要的就是源源不断的各色果核。

  有了鞑子送来的矿料,以及大量的猛火油,突击车在初级民用目录里,会大量出现,这一种货物萧夜不拿来卖出大价钱,他就一头碰死算了。

  那通讯队里被严加看护的沙盘,有了面积不断扩大的藤草,势必能再次从洞道理取出部件装上,这沙盘已经成了王梓良的一副利眼,通讯队外除了萧夜任何人不得靠近了。

  所以,作为拦路虎的藤草,也是萧夜的护身符,他巴不得藤草能把马道石堡封闭的死死的,甘肃镇那里的明军,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王贵,你安排匠人,准备清理藤草,”萧夜转头看向王贵,这句话让王贵脸上一喜,以为大头领改了主意,但随后却是令他失望了。

  “那个大沟里的石炭矿,用突击车来回运送果子,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就开始打通道路,需要土工弹,找梅儿出账,秋季来临前,一定要把石炭矿拉回石堡,”

  麻利地给各人派了军务,萧夜起身要去私塾了,那里六十多个小子闺女们,里面有二十人年龄大点,已经能开始熟悉火器、骑马了,尽管派了军士指导,他也要经常去看看。

  “大黑、小黑,走了,”随着萧夜的召唤声,两个小不点的狼崽子,爬起来跟在军靴左右,摇摇晃晃地颠着跑出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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