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八章 一个新人
来应聘的新人，带着几分忐忑和兴奋，站在总经理室的门口。
她穿着一身温柔的紫色抽纱泡泡袖连衣裙，同色的长发被发带拘束在左肩，脚上的黑色小皮鞋擦得铮亮，反射出她低垂的绿色双眸中隐藏的些许羞怯。她的手上还拎着一个很大的印花棉布缝制的手提袋，上面挂着一个很小的阵线包，这个细节泄露了主人的信息，也许之前不久，她还在某个寄宿女校学习，有的女校或教会学校会给学生配备这个小玩意。
完美！
杜尚在心里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自从招聘社长助理的启事放在门口以后，这是第一位让他觉得极其满意的应聘者。
赛尔塔满面笑容，终于有合适的接替艾玛的人选了。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照例问一问吧。
“你上过学没有，都有哪些专长？”
“呃，我叫莎伦·克鲁格，是个孤儿，在福利院长大。我上过教会学校，在孤儿院和学校里学过针织、烹饪、家政、绘画。我很勤快，再乱的房间，我都能收拾得井井有条。我特别喜欢小动物和小婴儿，在福利院里，我9岁时就能照顾整整6个小不点。还有，我……”
过于紧张的新人，显然是在按照自己预备的台词，滔滔不绝地背了下去。
在她一直说到12岁那年的时候，赛尔塔不得不打断了她的话。
“亲爱的，看来你在福利院里一直过得都很开心，我很为你高兴。但我们现在还是来说说工作吧。比如，你为什么想要来应聘这个职务——绿叶社的社长助理？”
“啊，对，是这样的，福利院的老师认为我已经十六岁了，而且在主日学校也拿到了毕业文凭，应该出来自己谋生。然后，她们给了我一笔钱。我想，我不如拿着这笔钱先开开心心地旅行一次，要知道我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后来我就决定来鲁雷，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子。”
“说重点。”赛尔塔加重了一点语气。
“就快要说到重点了呀。昨天我刚坐火车到了鲁雷，在火车站下了车之后，我就在城里到处乱逛，然后我看到广场上有很多人，还有很多帅哥在上面又唱又跳。要知道，福利院里男孩子很少，更不用说全是帅哥，所以我站在那里一直看到散场。今天早上，我正在街上瞎逛，本来是想用已经剩下不多的积蓄买个那种能放音乐的小盒子，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绿叶社的招聘启事！我觉得，这一定是女神的指示。”
新人说到这里，盯着杜尚看了几眼，忍不住惊喜地叫了一声：“天哪，您就是昨晚那支乐队的主唱，我记得你昨晚学了一声狼叫，和荒野外的狼叫声一模一样！”
被粉丝之光笼罩的感觉真好，杜尚觉得全身都飘了起来，他向赛尔塔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很满意。
赛尔塔耐心地听新人一直说完，然后说：“可是亲爱的，你的专长和社长助理的工作还是有一定差距的，要不这样吧，我先安排你跟着艾玛实习，等到能够胜任社长助理一职了，再正式入职如何？”
“太感谢了，如您所愿！”新人很开心地鞠了一礼。
“等等！”斜刺里响起一个声音。
伊莉娜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仔细打量了新人一番，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很喜欢绿叶社的文化和绿叶社的社长，这很好，但是，听完你的介绍，让人觉得你擅长的，似乎仅仅是家政和照看婴儿一类的活吧。”
自从伊莉娜走进来，房间里的温度瞬间被女王的威压降低了十度。
伊莉娜走到杜尚面前，顺手把手里的条子塞给杜尚：“你要的材料，拿着这个条子，马上就可以去取了，研发进度务必要加快，这个月我就要见到成效。”
女商人用眼角瞟了一眼，没见过世面的新人直接被吓得瑟瑟发抖，用两只手绞着裙子边，不知道怎么分辨才好。她扶了扶眼睛，突然笑了。
“人要物尽其用，擅长做什么，就要放到最合适的岗位才行。正好我最近被一件事情烦得头疼，我有一个女儿，今年才9岁，我最近工作太忙，陪她的时间少了，让她很不高兴，你愿不愿意为我分担这份重任？”
“可是伊莉娜！这是在为绿叶社的社长招聘助理。”杜尚不满地低声抗议。
女商人镜片后寒光一闪。“是你的事情重要，还是我的事情更重要？”
杜尚觉得全身冷飕飕的，吓得脖子一缩，把目光转光来应聘的新人，希望她能坚持留在绿叶社。
伊莉娜一句话就绝杀了他的全部希望。
“成为莱恩福特家的女仆，薪水可是绿叶社社长助理的三倍喔！”伊莉娜望向新人，笑容可掬，“如果能让亚莉莎开心，再翻一倍。”
溃不成军的杜尚颓废地捏着伊莉娜塞给他的那个小条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粉丝两眼闪烁着金币的光芒，略带歉意地向他行了一礼，开开心心地跟着伊莉娜走了。
“听说亚莉莎最近脾气变大了，伊莉娜也很是头疼，这个小女孩确实很适合照顾小孩，就让给伊莉娜吧，我马上会给你再招聘一个合适的社长助理。”赛尔塔善解人意地劝解。
杜尚勉强一笑，却难掩心中沮丧。生活中好不容易出现一抹亮色，却又被伊莉娜抢走了。
时近中午，在赛尔塔的催促下，杜尚仍然穿着昨晚演出的那套黑色正装，梳理了一下头发，去赴老侯爵夫人的宴请。
想起昨晚奥利维尔管老奶奶叫做‘公主殿下’，杜尚不由得肃然起敬。论起年龄和备份，这位老奶奶怕也是奥利维尔的姑奶奶一级的人物了吧。
到了地方，和侍者通报了自己是来赴金玫瑰厅的宴席，侍者带领他进入会馆里最大最豪华的一个大厅。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乐器和欢声笑语。
到了大厅之中，杜尚一看，原来除了他，其他人都在这里，奥利维尔坐在老奶奶的一边，信手弹着鲁特琴和老奶奶聊天，乍一看就像亲婆孙一样。
老奶奶兴致高昂，穿着一身紫红色的礼服裙，坐在中间，和众人拉着家常。
赛尔塔见人齐了，低声向侍者吩咐开席。
由老奶奶亲自出席的正餐，和杜尚他们自己买单的那次，水准又有了很大的飞跃，海陆珍肴一道接一道地上了上来。杜尚回忆了在皇宫内吃的那一顿，发现还不如这一餐极至奢华。他无比珍惜地抚摸着那些每件都堪称工艺品的餐具，一直在琢磨，要不要趁人不注意，收起一两样。
老奶奶在餐桌的主席上，左边坐着迪特里，右边坐着奥利维尔，她一边用餐，一边向迪特里询问家族里的情况。迪特里大概讲述了一遍之后，她眼睛眯起来，夸奖迪特里沉稳，比起轻佻的凯恩公爵更有风度。
午餐渐告尾声时，侍者用托盘为乐队的每个人上了一份特别的礼物——烙着金光闪闪的玫瑰图案的爱隆艾斯特拉的贵宾卡，持卡者可在此用餐和下榻。这真是莫大的荣幸，众人连忙感谢了老侯爵夫人的恩典。
杜尚心里明白，这分明是给奥利维尔的东西，自己还是把它当作收藏品比较好。
宴席结束后，奥利维尔向老奶奶和诸君告别，怏怏不乐地说：“马上又要赶列车回去，真是不快乐呀。”
众人连忙安慰了他一番，又集体把他送到列车上，目视着列车开走。
杜尚向逐渐远去的列车挥挥手，转身抹去了头上的汗珠，吐槽道：“生活总算回到了正轨！”众人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