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灵魂的道标II

  大量的珍宝,真实的历史,都集中在这片狭小而广阔的土地上,古代的罗马人是这样形容它的。

  梵蒂冈,拉丁语中意为“先知之地”,位于意大利首都罗马西北角呈三角形的高地上。地处台伯河右岸,以四周城墙为国界。一个人口仅为1380人,占地0.44平方公里的"城中之国",依然承担了与承受着历史与未来赋予其的特殊的使命。

  傍晚的圣彼得大教堂人迹稀少,缺乏白日的热闹。历经数百年的油画与雕象已进入了沉睡之中,两个人一前一后由圣彼得广场缓缓的步入其中。

  走前面的男子身型偏矮,年龄似乎仅在20岁左右,但却身着一袭罗马主教的黑色长袍。后面的女子看上去年龄稍大,精细的五官就像是雕刻出来一般,轮廓分明。一袭白色的礼服,眉宇之间流露出尊贵非凡的气质。

  两人驻足在米开朗琪罗著名石雕悲恸圣母像前,依然保持着一前一后的位置。主教注视着圣母玛利亚从十字架上放下的已死的儿子耶稣,并搂抱着放在自己的膝上,她的面部露出悲伤而又不失去庄严的神情。

  “我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光,跟着我的人便不会在黑暗中行走,反而拥有生命之光。”他突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可是人类的历史却总在血与火之中度过:从中世纪的黑暗时代,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冷战,海湾战争,还有最近的911事件。命运就象是马车的车轮一般,同一根车轮总会再转回来,没有人可以阻止。您也是这么想的吗,贝路丹迪殿下?”

  “以前是的,卡斯特主教。”女子淡然说道。

  “呵呵。对纺织历史的女神说这些话,是我太失礼了呢。”主教微微一笑,缓步向前走去。

  “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么?”

  “是下午美国那边的消息。隆基诺斯之枪被撒旦带走了,而迟到一步的CIA密探则和前去救路西法的大魔导士桑多拉展开了战斗。”主教看似不经意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阴沉的气息。

  “隆基诺斯之枪?就是圣经中记载在耶稣死时刺入他肋骨的那支枪吧?”女子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之后有血和水流出来,成就了预言。传说中得到这支枪的人可以成为地上之王。”

  “不过,这支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恩?”

  “因为大魔导士桑多拉……已经死了……”

  “……”

  主教用了很大力气把话说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周围的时间也随之停止了一般。良久?或许只有几秒钟,或许已是数分钟,她才回过神来。

  “桑多拉死了……这么说的话,巴林王……”

  “对不起,贝路丹迪殿下。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两人在最后一丝阳光下,静静穿过富丽堂皇的教堂来到圣彼得墓前。主教的目光从圣彼得的墓向上移动,越过贝尔尼尼雕制的青铜华盖,仰望教堂的圆顶,若有所思,最终落在女子身上:“也许我们还有机会,桑多拉的儿子和那个叫阿娜特的女孩还活着,贝路丹迪殿下。”

  “恩,我会去找他们的。教廷和我妹妹方面的事,还要请你帮忙了。”

  “好的,请殿下放心。”

  主教的声音在身后渐渐淡去,贝路丹迪缓步走出圣彼得大教堂。秋风中,一片片树叶如蝴蝶飞舞般在她的身前坠落。她停下了脚步,环顾路旁的树木。秋天的风是如此锋利呵,最终,这些树木都会被削切的毫无生气。

  “桑多拉……你曾经说过:我是命运的旁观者,而你则是棋盘上的士兵。”她仰起了头,“可即使是旁观者,也不愿意总是看到悲剧啊。如果能阻止战争的话,我并不介意被卷入命运的轮回中去。”

  贝路丹迪继续沿着被高大的梧桐所掩映的道路向前走去,远远的看,只见她一头金色的长发,仍在风中飘舞。

  “对不起斯库尔特妹妹……我不能遵守和你的约定了。”

  夜色渐沉。潮湿阴冷的雾气从海面上弥漫过来,使得圣地亚哥港湾里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和邪恶的气息。

  阿斯特利亚坐在同样阴冷潮湿的仓库中,浓浓的鱼腥气让他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阴暗的角落里什么东西簌簌的动。是老鼠吗?真恶心。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还要来见这个杂碎?他不自觉的攥紧拳头,碧绿色的瞳孔愈发深邃。

  铁闸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夜色、海风和雾气混杂在一起,急不可待的弥漫进来。

  “什么什么?你再说一次?”

  一个高大的影子,好像突然从这雾凝固出来似的,大步走进仓库。他歪着头,用肩膀和脖子夹住一个式样并不新潮的移动电话,擦手的手绢被他绞来绞去,仿佛不是在做清洁,而是那方白巾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使得他非要将其拼命摧残、碎尸万段一样。

  “你是国会议员,这么点小事你摆不平吗?我他妈的一年几百万就是雇你来告诉我‘卡洛斯先生,我失败了,他们没有通过议案——’吗?”

  他一脚踢飞一个拦路的铁桶,里面的用青鱼头鲑鱼尾乌贼肠子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混成的鱼饵撒了满地,大片的恶臭涌出来,甚至有一点溅到阿斯特利亚的裤脚上。他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跳了起来,狠狠的盯着走过来的男人。

  “好了好了,就这样,明天来我办公室!”

  叫作卡洛斯的男人扔开白巾收起电话,似乎粘了一点腥红的手绢飘飘荡荡的落在地上,立刻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

  “少爷,不太顺利吗?”卡洛斯盯着阿斯特利亚。

  “就算地狱也比你这里要干净一千倍!你把那些——”

  “等一下。”卡洛斯又把电话掏出来,一边冲阿斯特利亚摆了摆手一边摁动号码:“喂——我是卡洛斯!好了好了,我不要听你们的解释。去找切尼那个混蛋,如果他不答应我的提议,就把这个蠢货桌子上的所有文件都塞到他直肠里!”

  “卡洛斯!你这头猪!”阿斯特利亚终于咆哮起来:“你现在应该马上动员你那些吸血鬼去找我妹妹,而不是在这里干你自己的肮脏勾当!”

  “桑多拉死了。”

  “什么?”

  “三个小时前,一个CIA的内线给我打来电话,当代最伟大的精灵魔导师死在唐人街,就这样——”卡洛斯在自己胸前斜比划了一下:“没了。”

  “那你——”

  “老头子的吩咐我会照办的。”卡洛斯沉着脸:“至于你,阿斯特利亚少爷,我不管你是撒旦还是什么魔界议会。美国是我的地盘,我想他妈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也许去找我们喜欢战争的总统大人才能体现你的价值——不要在我面前打着魔王的旗号出来装B。”

  阿娜特走在一片虚空中。

  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周围弥漫着琉璃色的雾气,地面似乎是透明的。雾气之外便是无尽的宇宙,瑰丽的银河在远方瀑布般流淌着。

  不远处,一个头带王冠,手持金杯的人正静静望向这里。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娜特向前走去,然而那人却一下不见了。周围的星星快速扭曲,旋转起来,变成了一幅幅图像在眼前闪过。

  “阿娜特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我的陛下。”

  雄伟的万魔殿的一角,身穿华丽贵族服装的魔王们匍匐在一个老人面前。

  “这就是阿娜特……连上天都为之恐惧的……”

  燃烧的村庄中,一群人正带着无比恐怖的表情在一步步后退。

  “阿娜特?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嘛?好了好了,乖,不要哭哦。”

  身穿魔导士服装的女孩温和地笑着,作了一个鬼脸。

  “从今天起,我的生命就是阿娜特阁下的了。”

  夏风吹拂的草原,有着暗红色双翼的贵族正对着剑宣誓。

  “保护好这只枪!阿娜特!隆基诺斯……”

  雨夜,倒在地上的男人神色淡然而坚定。

  “我要保护阿娜特,不会让你杀死她的,即使你是真的死神!”

  摇摆的列车上,青年坚定的说道。

  “阿娜特·帕兹,父王有令杀你。”

  熟悉的语调轻柔如风,却又寒冷似冰。

  “阿娜特……阿娜特……”

  无数的人呼唤着她,温柔,悲伤,怜爱,愤怒,恐惧,惋惜……

  各种各样的声音和情感交织在一起,最后又汇成一个声音,一个头带王冠,手持金杯的男子影像。

  天与地的平衡被打破了,那个声音让阿娜特感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就像要燃烧起来一样难受。

  “你是谁?好难受,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了!”

  她对前面的影子叫道,但声音立刻被淹没了,呼唤声越来越响,简直要让人发狂一样。

  “可恶!”

  阿娜特叫喊着醒过来,呼吸艰难,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小的床上。所有的声音和影子都已消失不见,只有窗外是一片深沉的黑色。玻璃上映出了一张憔悴的脸,苍白而疲惫。

  深深吸一口气,才感觉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疲倦。这几天的发生的一切,是那么清楚的,又是那么模糊的。仿佛很近,却又遥不可及,各种各样的简单的词语出现了,明白了复杂的感受。但要真的变成一句话,又觉得好累。

  悲天悯人,想要拯救谁么?

  到头来一无所有,其实悲的不是自己,悯的何尝也不是自己呢?

  到底是为何而战呢?

  想到这里,阿娜特再也忍耐不住,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化作点点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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