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开门擒贼
“废物！一群废物！朕要尔等何用？”大金国中都城上旌旗招展华盖威严，唯有完颜雍的咆哮声实在显得有些煞风景。不过这也不完全归罪于大金国的小尧舜脾气不太好，毕竟任谁在这大冬天里站那么高听了整整一个时辰的说唱却还没搞懂对方嚎些个什么都得有点郁闷，而更加让他郁闷的那些才华横溢堪称满腹经纶的满朝文武居然到现在也没人能为他排忧解惑。
“霍勖！”完颜雍在愤怒，而鱼寒比他更加郁闷。原本还琢磨着让窦勒这么一阵吆喝怎么也能糊弄得对方再派一两个精通十八般语言的博学鸿儒出城应个景，好让他拧回来送给朱熹慢慢去玩，结果这么大半天时间过去了那城门楼子上的大金国君臣硬是没点动静。“去，告诉前面那个跟泼妇一样骂街的家伙，让他换点实在的，大家都能听懂的！”
“这是啥意思？”站在两军阵前充分地展示着自己的语言天赋，越嚷越起劲觉得自己在此战之后说不定都能开宗立派给捣鼓出一门新语言的窦勒在接到新命令后有些傻眼。难道自家那小混蛋就不明白朝令夕改是非常值得遭到谴责的行为么？难道就不知道这样做会影响到自己这些人的军心士气么？
“我哪知道？反正鱼大叔说了，只要是能唬得城上的金国蛮子派人出来，此战的首功就送给你们了！”就算不考虑那个未来大理国石城郡守的名头，霍勖也是牟平城对外情报工作的负责人之一，如今却沦落到了给人跑腿当传令兵的地步，那还能有什么好心情？一翻白眼，直愣愣地丢下这句话就径直转身而去。
此战首功？这不就意味着从今以后有了在兄弟们面前显摆的资本？短短的四个字让窦勒等人眼中开始闪耀着热切期盼的光芒，若不是天气太过寒冷说不定都得开始在嘴角挂起晶莹的口水。“诸位兄弟，你们咋说？”
“窦大哥，这里可是您做主，兄弟们都听您的！”瞬间就转变了态度，赶紧换上有些谄媚的笑容使用了略显尊敬的称呼。牟平城穷，按照以往的惯例即便是立下了大功劳也没难以获得丰厚的物质奖励，但自从鱼寒当年开始对全军进行换装开始，荣誉两个字就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那些有幸留在正规军中的青壮们心里。
能被自家兄弟用那种嫉妒的眼光盯着，那本就已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爽快感觉，若是只用把敌人给激出来就能捞到这份功劳，那干嘛不去做？况且如今攻打的可是大金国都城，据说里面的奇珍异宝堆积如山，等夺了下来自家那小混蛋还好意思继续扣扣索索地？想通了这一切，任老五等人还会介意要做什么？
“那行！俺继续瞎嚷嚷！众家兄弟就帮着给翻译一下，反正咱是想到啥吼啥，也甭客气！”在刀光剑影以命相搏的沙场之上给袍泽弟兄充当最强有力的靠山甚至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无怨无悔，那是当仁不让。但若是采用这种缺德的法子去换取功劳，那可就得先找好背黑锅的倒霉蛋才行。
“叽里呱啦……”又是一通让人听得个云里雾里的自创方言，以前一直混迹于市井中的窦勒琢磨着怎么都要在任老五等人反应过来之前先把那骂街泼妇的名声扔给别人去顶着。
“忒！那城头上杵着的蛮子听清了……”毕竟是曾经啸聚山林的江湖豪杰，如今虽是从了军入了伍接受着严格正规的训练，但任老五等人还是挺讲究江湖义气的，一时间也没能琢磨出那个街头小混混的心思，只觉得人家既然这么给面子愿意分享功劳自己怎么的也得卖点力气才行。还就真傻不拉唧地给人充当起了翻译，在根本就不知道窦勒嚷的是啥情况下，就扯着个嗓子开始了破口大骂！
不容易啊，不容易！等了这么大半天，城外的蛮子终于采用自己能听懂的语言了！城头上的大金国君臣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可等他们听清这随风飘来的骂声之后却被气得想要捧腹大笑。蛮子？这些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贼子居然敢骂饱读诗书的大金国君臣是蛮子？天下间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
之前会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情绪站在城头看人耍猴，先是因为在判断对方身份的问题上出现了差错，随后则是为了体现出泱泱大国礼仪之邦的风范想要以德服人，才会一直在等待已经入了敌营的纳合斡鲁传出话来再做其他考量。可没想到大金国的这种宽容居然被人当作了懦弱的表现，愈加助涨了城外贼人的嚣张气焰。
让出中都，大金国君臣从哪儿来的就滚回哪儿去？这还真把兵强马壮靠着弓马骑射称雄于世的大金国当成南边那个偏安一隅的宋国了？况且就算是无所不送的宋国，当年也没被人三言两语地就给唬得让出了都城吧？大金国勇士可是豁出了性命才攻占的开封城，逮到了俩宋国皇帝顺便还吓萎掉了一个！如今这群不服王化的蛮子，居然想要跑来嚷嚷两句就让历史重现？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里可是城高墙厚刚完成了改造堪称固若金汤的大金国都城！里面驻扎着三万铁骑，真正的铁骑！还有着这个时代威力最大的红衣大炮！若是继续容忍城外的蛮子瞎胡闹，这要是传了出去可就真是有些让大金国威严扫地，将来还如何做到君临天下？
反击！立即展开反击！无论是为了能够获得现在的耳根清净，还是为了将来能够一统天下的战略部署，都必须立刻展开反击！狠狠地教训一下城外那群胆敢挑战天威的蛮子，让他们深切领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天子一怒血流成河，然后再用他们的脑袋筑成京观，以便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捎带着警告一下北边不太安生的蒙古诸部！
出城迎敌的共识很快达成，毕竟金国君臣还没有养成被人堵在家门口痛揍的习惯。当然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存着某些别的想法也没胆子说出来，否则被雄心勃勃的完颜雍给扔到了城下那可真没处说理去。而如果非要说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也仅仅金国不像大宋那样执行着弱枝强干的军事策略，害怕碰上不太听话的将领没事就闹个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出来给朝廷添堵。
能征善战的猛将们基本上都领军在外，随时都在琢磨着从周边邻居那里去捞点好处，中都城内暂时还找不出几个足以彪炳史册令敌闻之胆寒的良将。但这有什么呢？不过就是一群蛮子而已，收拾他们还用得着费多大的劲？三万铁骑一个冲锋说不定就能解决的战斗，这也就是大金国圣主体恤下属不愿让臣子们去冒险，否则城头上的文武官员可不管自己擅长的是什么，早就跃马扬鞭去一展雄风了。
“王祥！”古人说过兵者国之大事也，还说过狮子搏兔亦需尽全力。既然决定了要打，那就得把敌人打痛打怕打得他们再也没胆子跑到大金国来胡闹。虽然打心眼里不认为城外的贼子能够对自己麾下的铁骑造成什么威胁，但完颜雍还是没糊涂到会用文官领兵的地步，挑一个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臣子率军出城这还是必须的。
“奴才在！”别人自称奴才那不过是在遵循大金国的传统，但王祥这声奴才却是名副其实。本是辽国贵族，后随父投靠了金国，还顺道把那个很容易让人误听成野驴的耶律姓氏给改成了完颜。虽然契丹人在这个时代也还属于蛮族，但就这么个背叛了自己国家和民族的东西，要说他不是个奴才还真没人相信。
而作为当年随其父兵马都统领耶律元宜一起率军反叛完颜亮的从龙之臣，耶律或者说完颜王祥因其做事确实有些不地道而一直未获重用，跟那个倒霉的已经被人给逮了去的纳合斡鲁都是属于大金国内有身份地位的闲散人员。这时见得主子突然想到了自己，还很有可能是要送自己一场大功劳，还能不表现得积极一点捎带着感恩戴德一番？
“予你五千铁骑出城擒贼，还望爱卿能奋勇杀敌切莫弱了先辈威名！”别看完颜雍才当了皇帝没几年，但那帝王心术却是运用得极其娴熟。先是示之以恩表现出了些许的期盼，紧接着就面色一寒有些冰冷地道：“若是卿未尽全功，休怪朕赏罚不明！”
乍听上去兵力处于劣势，但要知道驻扎在大金国都城的那可是实打实的铁骑，是被誉为铁浮屠的天下致锐！虽说这支铁骑也不是无敌的，早些年也被岳飞给揍了个哭爹喊娘，可这世间又有几个岳飞那样的对手呢？就那么一个还被大宋的高宗皇帝给糊弄回去冤杀了，如今还能有谁是大金国铁骑的对手？失败？完颜雍根本就没考虑过，他要求的是能够全歼入侵之敌！
“圣上放心，此战若有一个敌人逃脱或我军损伤过半，奴才自当提头来见！”自动忽略了那几百微不足道的敌军骑兵，在完颜王祥看来自己率领五千具装铁骑于都城之下剿杀数量相差无几的敌军步卒，这要是出现了太大的伤亡还能算得上是什么辉煌战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