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除之不得

  那个满腹经纶却又迂腐至极的,那个成天忙着强化三纲五常的,那个一心一意诲人不倦的,那个……一大堆那个的朱熹,居然忘记了婚礼前最重要的一项应该是让他那俩白娘子告诉他的得意编外女弟子在洞房花烛夜做啥,结果直接导致过于紧张的新娘把某个没脸没皮猴急的新郎给踹得飞出了窗外。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这是一种失误吗?不!这是一种报复,一种对于被拐上贼船改变人生轨迹的报复,而且这种报复还自带特别灵验的诅咒效果!

  “凤娘啊,你这又是何意?难道你兄长的仇不报了?”喻口城内的鱼寒还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因失去唯一的宝贝儿子彻底断了香火而愁出满头白发的李道却是满脸怒容,轻声责问着贵为恭王妃的女儿。

  即便鱼寒以献上二踢脚发射器为代价从琴心手里换得了三个月的安宁,即便那位大金国的十九公主信守承诺帮忙做出了一些掩人耳目的举动,李家人依旧凭借其自身的强大实力查出了事情的真相。让李道没有想到的是,伤了他宝贝儿子断了李家香火的居然不是什么江湖游侠,而是一个辞官回京应试的武举考生手下之人!

  如今佟二牛已经被送到了北方草原之上去勾搭某条饿狼,作为他的兄弟鱼寒自然是被列为了首要打击目标。只要一想到这个混蛋藏起了真凶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逍遥快活蹦达了好几个月,羞辱与愤怒就会充斥着李道的心灵。

  不再是那个借着自己女儿成为皇室一员探得某些朝廷隐秘而雄心尽失的庆远军节度使,那个曾经追随宗道、岳飞征战千里,杀得金兵鬼哭狼嚎,立下过赫赫战功的大宋猛将眼中再一次露出择人而噬的精芒,数十年沙场喋血所锤炼出来的冲天杀气再一次由李道的心中迸发出来,而这一次他的目标仅仅是一个大宋朝的从八品喻口县令。

  “父亲且请息怒!”李家唯一的男丁被人踩碎了命根子无法继承香火,这种刻骨铭心的仇恨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但作为一个能够让大宋朝三代官家其中还包括被誉为中兴之主的孝宗皇帝都为之束手无策的女人,既妒且忌的李凤娘也不仅仅只会搬弄是非,在见识过了宫廷中太多的尔虞我诈之后,她也懂得什么叫做轻重缓急。

  “息怒?你叫为父怎么息怒?明儿是我李家唯一的希望,如今……如今……”仿佛又看到了那张因好不容易才捡回半条命却永远失去繁殖能力而变得狰狞扭曲的俊脸,又听到了因为绝望与愤怒而出发的来自心底深处的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即便还记得面前站着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女儿更是大宋的恭王妃,李道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父亲如此急于为兄长报仇,可曾想过后果?”杏眼中闪过一丝歹毒一丝愤怒更有一丝不屑,但李凤娘很清楚在她坐上那个位置以前既离不开家族的势力,更不能允许家族的行动干扰到自己的布局。所以她必须忍,必须说服李道放弃现在立即对鱼寒实施报复的计划。

  “后果?”李道能够成为岳飞麾下的三十名统帅之一并立下了赫赫战功,当然不可能是那种只懂得应用蛮力的莽夫,但非常可惜的是他的谋略似乎更适合在沙场之上与敌争胜。“区区一个从八品喻口县令,既无家族之助更缺朋党之援,莫说是让你借恭王之力除之,便是为父亲自杀上门去,天下又有何人能替他说上一句话?”

  “父亲此言差矣,鱼寒虽贱为归正之人且在江南一地无亲无故,然其身后却并非无人可依!”若论耍手段玩阴谋,李凤娘顶多也就只能是算作一流高手和大宋朝堂上那些个都快成了精的重臣相比差距可不止十万八千里,但即便是这样长年的宫廷生活也让她拥有了比其父更敏锐的洞察力。而一个真正善于搬弄是非的女人,更需要懂得如何从最细微处着眼去观察自己的对手,从不可能中找出可能,否则仅凭空口白话又岂能将三个帝王给糊弄得团团转?

  “哦?莫非他在朝中还有人?”愤怒归愤怒,李道却也并非那种容易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如果鱼寒真是无依无靠,他完全相信自己有能力伸伸小指头就把那个混蛋给压扁,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那可就需要好好再重新掂量一下,至少不能如此莽撞地直接杀上门去。

  “他身后不仅有人,而且还是我们暂时惹不起的人!”咬牙切齿地将暂时两个字进行了强调,让李凤娘愤怒的绝不仅仅是鱼寒手下人断了她李家的香火,更在于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在毫无顾忌的情况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们惹不起的人?那竖子能有如此大的能耐?”一个从北边逃回来的归正之人,能够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就编织出一张属于自己的关系网,还庞大到了让赫赫有名切作为外戚存在的李家都需要忌惮三分?李道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鱼寒如何做到这一切的,自然而然地也就对李凤娘的推断保留着几许怀疑。

  “父亲又错了,鱼寒此人能耐并不大,只是运气好而已!”大宋人才济济,别说是在朝堂之上就算民间有能力的人也多如过江之鲫,但其中有几个能让李凤娘感到害怕的?反倒是那个在武举场上表现糟糕得一塌糊涂纯属废物的鱼寒,因为其离奇的身世经历以及逆天的运气而让这个华夏史上第一妒妇在羡慕之余也感到了一丝担忧。

  “不知父亲可记得数年之前,正是这个鱼寒以钦宗侍卫后人身份助大宋官家取得了传国玉玺,并因此而受封从九品和武州别驾?”李凤娘能首先想到这事,不仅仅是因为传国玉玺的出现为孝宗皇帝奠定了正统地位,更是因为当年鱼寒出城的时候身边有个榆木脑袋用臭鞋子砸过她的贴身婢女。所以即便没有佟二牛踩得李家二公子不能人道这事激化双方矛盾,李凤娘也没打算在将来轻易就饶过那个混蛋。

  “玉玺?凤娘你是说……”倒吸了一口凉气,没胆子把那两个字给说出来,但李道的心里很清楚如果是那位在后面给鱼寒撑腰,他李家想要报仇雪恨怕还真不太容易。

  “先授别驾之职,再赏其参加武举资格,最后才以县令委之!此虽无法与替岳飞鸣冤昭雪之举相提并论,却也有异曲同工之妙。官家如今正需要借此人褒扬忠义笼络人心,父亲若贸然因兄长之事对那鱼寒动手,岂不是既悖了官家之意又授人以柄?”好歹是做了这么多年的恭王妃,李凤娘对于孝宗皇帝的那些谋划多多少少也有了点了解,又怎能猜不到鱼寒在现阶段对于朝廷的意义?

  “如此说来……”也不怪李道突然显得有些犹豫,毕竟在这个时代,任何事情只要有了官家的身影存在,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而要除掉鱼寒,父亲除了官家之外还有两人不得不考虑!”李道的心中已经开始打起了鼓,而李凤娘为了让自己的父亲暂时放弃复仇计划,似乎并没有就此打住的念头。“若此事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这两人借题发挥,届时不仅是我李家危矣,甚至连恭王……”

  “哦?竟然还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凤娘快快道来!”一个孝宗皇帝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更让李道没有想到的是鱼寒身后竟然还有两股强大到甚至能够威胁恭王夺嫡的势力。

  “父亲可曾听说前些日子洪适曾多次前往朱元晦宅院,且欲收那鱼寒为门生弟子之事?”要说李凤娘能知道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让洪适曾经好几次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鱼寒的欣赏呢?

  “竟是那老家伙?”一个没了实权的观文殿学士不可怕,但谁让洪适还有俩弟弟也在朝中为官呢?三洪同朝并为台辅,这可是孝宗朝的一大奇观!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惹火了一个洪适那不还得担心他把自家兄弟给抬出来?如此强大的势力,在重文轻武的大宋朝,还真就不是李道这个庆远军节度使敢招惹的!

  “况且前些日子我们那死对头庆王也与这鱼寒来往甚密,父亲打草惊蛇倒是无妨,可若是落下了话柄在他手上……”说来说去,作为夺嫡之争中最大且唯一的对手,庆王才是李凤娘最忌惮的。而以她手头上掌握的资料来看,庆王正是因为获得了那个混蛋的帮助才重新获得了帝王宠爱的机会。所以在目前出手对付鱼寒,就不得不把庆王考虑进去。

  “如此说来,我们岂不是……”如今的李道已经不仅仅是在犹豫了,而是都快有了彻底放弃的心思,因为鱼寒身后那三股势力都不是他有能力应付的。特别是那个庆王,一旦真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从而在夺嫡之争中胜出,那李家可就真没了出头之日。

  “父亲毋须太过焦虑,鱼寒此子虽运气甚佳有贵人相助,凤娘又岂能无高人指点?”天下间招惹了李凤娘还能毫发无损的还真没几个人,至少鱼寒就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只听得冷冷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凤娘不主张立即除掉那竖子,只因有更好的办法不仅可以报了兄长之仇,更能祸及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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