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文佑之师

  非常糊涂的倒霉蛋,偷香窃玉都能跑错了地方,还万分不幸地撞在了武艺高强的上官蒨妤手中。而比这更加悲哀的是,在场之人当中恰好还有鱼寒那个无耻的混蛋。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家伙连遗书都可以不用准备,直接就这么咽气算了。

  好在这里是庵堂,要做法事啥的也比较方便。若这倒霉蛋的能动作快一点,说不定还能赶在诸天神佛歇息之前求得网开一面,免了飘去酆都的劳苦,获准就近重入轮回投个好胎啥的。

  “住手!”佛门净地岂容杀生?这不,还没等翟崇俭与佟二牛加入给予那倒霉蛋致命一击,庵堂之内便有面容憔悴的修行之人冲了出来,无比及时地阻止了可能发生的那一幕惨剧。

  “沋郎——”步履踉跄,梨花带泪,一声悲呼紧紧地趴在了地上那倒霉蛋的身上,从庵堂内冲出来的女子用那无比幽怨地眼神表达着对鱼寒等人的控诉。

  沋郎?这该不会是人家小两口在那里花前月下,却被自己未来的老婆给棒打了鸳鸯吧?可这不是佛门清净之地吗?啥时候宋人也变得这么开放了?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鱼寒忍不住朝身旁的上官蒨妤投去询问的眼神。

  “沋郎,我可怜的沋郎……”鱼寒还没琢磨好该如何替自己未来老婆的鲁莽行为做出一个合理解释,却听得身后又传来一声娇呼,随即一道灰色身影踉跄着自庵内扑向地上的倒霉蛋。

  俩?地上躺着的这位大哥也太厉害了吧,不但敢跑到庵堂这种地方来谈情说爱,还一次就骗得两位出家之人的芳心?若不是碍于身旁有个美女在,鱼寒真想上前对那倒霉蛋表达心中的敬意,顺便套个近乎,看看能不能学上几招。

  “尔……尔等贼子,与……与我沋郎有何仇怨,竟而下得如此狠手?”眼瞅着地上的倒霉蛋快没了动静,悲呼一声,随后冲出来的女尼似乎脾气更为暴躁,愤怒之下不管不顾地挥舞着粉拳朝庙门外一头雾水的鱼寒等人冲去。

  “干啥?干啥?”不打女人,这是鱼寒的底线,但他更容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到任何伤害。一个箭步挡在兀自发愣的上官蒨妤身前,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抓扯撕挠。“汝这女子好生无礼,此乃佛门清修之地,汝不能修身养性洁身自好已是大逆不道,竟而还敢逞强行凶?就不怕遭了天谴?”

  “天谴?”一声冷笑,已然被悲痛冲昏了头脑的女尼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到:“我佛为度毗那夜迦尚能牺牲色相,‘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智’。今我姐妹二人与沋郎两情相悦,又何须忌这世间俗法?若能与沋郎白头偕老,纵使罪孽缠身入得阿鼻地狱又有何惧?”

  连佛祖都给搬出来做了负面教材,这是出家之人能做的事么?大姐,您实在厉害,居然比俺还能瞎掰啊!一种发自肺腑的钦佩感油然而生,鱼寒竟然找不到任何借口继续训斥对方。

  “这位……”姑娘?师太?大师?还是别的什么?吵闹的现场,再加上适才裂帛之声后隐隐传来的轻微疼痛感,让鱼寒很难静下心来去想到底该如何称呼对方,只能苦笑着劝慰道:“能不能麻烦您先安静一下,让小生的同伴前去看看您家沋郎伤势到底如何?”

  “这都出血了,赶紧包扎一下吧!”似乎已经弄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缘由,面色略显羞愧的上官蒨妤看着鱼寒手臂上那道长长的抓痕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悄悄递上一张洁白的手绢。

  这算是定情信物了?用这个来包扎伤口显得也太过暴殄天物了吧?将手绢揣入怀中,也不管身旁美女是否回提出反对意见,任由手臂上的鲜血滴下。好在色心又起的鱼寒倒也没能忘了正事,对正试图上前查探自己伤势的翟崇俭道:“翟大哥,还麻烦您去帮忙看看,那倒霉家伙到底伤成啥样了?”

  “没啥大碍。”注意到鱼寒手臂的伤并没有什么问题,放下些心思的翟崇俭紧赶两步,蹲在那倒霉蛋的身边认真检查半晌,这才对着旁边依旧不依不饶欲与人拼命的两位出家之人道:“嚎啥嚎?这家伙只是一口气没能上来,晕过去了而已。”

  只要没真闹出人命就好,同样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鱼寒浑然忘却了地上那位为何会有现在这副惨状,偷偷将上官蒨妤的玉手紧紧攥住,轻言安慰道:“娘子,毋须担忧,这倒霉蛋只是被踹晕了而已!”

  “那……那你还不赶紧救救沋郎?”听得心上人还活着,两位出家之人也不再闹腾,却一左一右地扯住了翟崇俭的衣襟。

  “俺不会!”很是理直气壮的回答,不过这也难怪,在宋代别说是他这种出身草莽的义军了,就算是正规的官军也没多少人知道战场急救。碰上了这种情况,一般也只能是任由伤者自行醒来。当然了,在这个过程中也不排除会有那种特别倒霉的家伙因为晕厥时间过长,而去见了佛祖啥的。

  “还是俺来吧!”暗自埋怨身边就没能有个让人省心的帮手,赶在上官蒨妤发火之前,为了不让自己未来的老婆稀里糊涂就背上杀人的罪名,鱼寒只能收拾起心情,尽力在脑海中搜索曾经听说过的那些心肺复苏办法。

  一下,两下,没反应?

  “咚,咚,咚……”没敲错地方啊,咋还是没点动静?

  “尔……尔等贼子……”眼看这人都已经晕了过去,还揍?翟崇俭等人可以冷眼旁观,任由鱼寒进行这种痛打落水狗的不道德行为,可旁边那两位出家之人就实在无法忍受了,挣扎着摆脱束缚,当即又要上前拼命。

  “正好,换你来!”躲过了突如其来的偷袭,记得最后一招却不敢轻易尝试的鱼寒仿佛找到了救星。毕竟众目睽睽之下俩男人嘴对嘴的做人工呼吸,在不明就里的大宋人看来得是多么伤风败俗?更何况旁边还站着他那倾国倾城的内定未来老婆,这要是被误会了,又找谁说理去?

  “认真点啊,你家沋郎能不能醒过来,可就看你们尽不尽心了!”交代完主意细节,鱼寒也没忘顺口威胁一句,谁让这法子他不能亲自示范呢?万一俩出家人因为害羞而不肯出力,救不醒人那算是谁的过错?

  “混蛋,没见过象你这样羞辱人的!”鱼寒的担忧还真是并非多余,就连第一次看到如此香艳救人手法的上官蒨妤都已经羞得面红耳赤,忍不住转过身去轻声唾骂。

  “阿弥陀佛!”自家门口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做主人的怎能不出来看看?佛号低喧,在一众女尼的簇拥之下,庵堂主持终于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怎么也没想到一来就能看到如此香艳的救治场景,主持赶紧率众人转过身去,口中却忍不住喃喃念道:“冤孽啊,冤孽!南剑才子朱元晦竟而也逃不脱这情之一物,更是害苦了我那慧慈、慧德两位徒儿……”

  南剑才子?那倒霉蛋应该是男的没错,跑到尼姑庵来幽会情人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给痛揍了一顿,不但冤而且也够贱的。恍惚间,鱼寒只觉得那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却始终想不起来。

  “朱元晦?大师,您说地上这人是南剑朱元晦?”一直站在鱼寒身边摆出副保镖的架势,其实心中无比嫉妒地上那位倒霉蛋的凌文佑突然紧赶两步凑到主持老尼面前行了个佛家之礼,脸上露出了焦急惶恐的神色。

  “阿弥陀佛,出家之人不打诳语!”低宣一声佛号,强压下心中的涟漪,没敢回头观望的主持给出了最肯定的回答。

  “他真是绍兴十八年中得同进士出身,二十一年获左迪功郎,曾任同安主簿的朱元晦?”脸上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凌文佑无比迫切地需要知道答案。

  “这……”出家之人四大皆空,谁还会留意那些个世间功名?再加上主持也确实上了些年纪记忆力有所下降,磨磨蹭蹭地考虑半晌,直到凌文佑即将失去耐心之时才缓缓道:“若贫尼所记不差,慧慈昔日所言此人之经历似与施主一般无二!”

  “恩师!”翻脸比翻书还快,凌文佑闻言迅速在脸上挂满了悲伤的表情,哭号着箭步冲上前去。

  “凌兄,别闹了!”害怕那边救人的尝试被打断,鱼寒赶紧拦在了凌文佑的面前,轻声嘀咕道:“眼下还没出啥大麻烦,准备一下就行了!”

  “那……”费尽全力抽出一只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的倒霉蛋,凌文佑嗓带哭音地解释道:“那真是愚兄的恩师啊!”

  “行了啊,这还越演越真了,你恩师不是在临安么?咋跑这里来了?”鱼寒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相处了这么久谁还不知道谁啊,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入戏这么深而已。看来很有可能是受了那边香艳救治的刺激,想去横插一杠子,可就人家那份感情似乎不是那么容易横刀夺爱的吧?

  “愚兄哪知道!”幸亏挡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那俩憨货,趁着鱼寒愣神的功夫,凌文佑终于得以扑到了地上那倒霉蛋身边,以头戕地大声悲呼道:“魂兮归来兮!恩师,恩师啊,您老快快睁眼看看……”

  “鱼兄弟,这真是那酸秀才的先生?”如此情真意切的演出,就连早就习以为常的翟崇俭也不禁产生了困惑。

  “谁知道呢,先让他演着呗!有啥疑虑,待会趁没人的时候再问。”这个时候上前去阻止凌文佑,无疑会产生巨大的负面影响,同样被闹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种地步的鱼寒也只能选择接受事实,任由那混蛋去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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