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他不爱我又如何

  南宫瑜垂下眼睑,看着林嫔说:“所以你这毒妇便设计对皇后下毒。”

  “是,臣妾恨她,皇上若是与皇后相处融洽便从来不肯多看臣妾一眼,若是臣妾出现在您与皇后面前,皇上每次对臣妾都是厌烦至极。可是每次皇上与皇后发生争吵便又来臣妾处,拿着与皇后穿过的同样的衣服让臣妾穿,臣妾知道您不过是拿臣妾当替身罢了,她若是不死,臣妾便一辈子是她的影子,这影子做久了,臣妾都忘了臣妾原本是什么样的了,臣妾都忘了臣妾原本喜欢蔷薇不喜欢杏花,臣妾喜欢吃甜食不喜食辣,臣妾讨厌读那些游记,臣妾讨厌刺绣,臣妾讨厌一切她喜欢的东西。可为了皇上,臣妾却不得不活成她的模样。”

  “即便你再像她,你也不会是她。”

  “这一切都怪你,皇上,你知道吗?臣妾让人将黎芦加在您让御膳房每日都做的药膳乌鸡里,若是加在别的菜里,那黎芦味苦,皇后定然会有所察觉,可是那药膳乌鸡本身是用药做成,带点苦也不会让人生疑,您对她的好却也成了害她的路。哈哈哈哈……”

  她疯疯癫癫的笑着。南宫瑜冷冷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怎么,皇上都不愿跟臣妾说话了,臣妾活不成了,不过让皇上的心尖陪臣妾死,臣妾也算死的值得了。”

  南宫瑜对着门口说:“路江洲,进来听命。”

  路江洲进来后偷偷的看了我一眼,他双目微红,我知道他是听到了这一切。

  “立刻让人去林嫔的家乡,将他家男丁斩立决,女眷稚子没入官奴。还有这狗奴才的家人同法处置。”

  南宫瑜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人说:“至于他们两个,拖出去扔到宫外的猎场里,让猎场里饲养的猛虎活食。这件事你亲自去办,亲自看着他们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才可回宫。”

  “属下遵旨。”路江洲用狠戾的眼看了他们一眼后,一手抓一人,如同老鹰抓小鸡般将他们带了出去。

  林嫔和那太监恐惧的睁着眼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路江洲抓着快要出门的时候他们才声嘶力竭的喊着:“皇上饶命啊,皇上……”

  只是很快凤仁宫里便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了。

  南宫瑜转过身,上前一步抱住我,我推开他,从他的怀里退出来。

  “来人,传张太医。”南宫瑜看着殿外喊。

  “不必了,他来了也没有用了。”我虚弱的说。

  他看着我,双目通红,眼里竟然含着泪水:“为何要瞒着朕?”

  “大概觉得不重要吧!”

  “他就那么重要,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

  我喘着气走到寝殿,斜靠在软榻上后,才慢悠悠的说:“不知道,从前很喜欢,不过后来就不知道了,他若成亲也好,能遇见一个他喜欢的女子,陪着他,也是极好的,一个人过着一生太漫长了,也太难了。”

  南宫瑜看着我,痛苦的问:“是从何时开始的?”

  “入宫那年的除夕夜,那天夜里大雪纷飞,我在听雨阁遇见了他,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他生的那样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后来在猎场,我被赵远航暗杀,也是他救的我,是他教我用银针试毒,教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是他……”

  我吃力的说不上话来,我微微眯上眼,想起南宫瑾,想起他看我时清浅的眼,想起他拦在我腰间那骨节分明的手,想起他负手而立,不食人间烟火般孤傲的身姿。

  南宫瑜眼里有一滴泪流下来。

  “你可知,朕是什么时候遇见你的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苦笑一声:“你果然不记得。”

  说完他陷入沉思,似是回忆着什么,他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桃花眼,我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许久后他才开口:“那年父皇病重,父皇说他许久未见沈家的小千金了,他想看看他未来的儿媳。于是沈相便带着你入宫,那年你不满八岁,朕不满十二,朕还不是太子,而你却是未来的皇后。那天朕被母后责罚,心里不痛苦,坐在静心湖旁边一个人生闷气,忽然朕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杏粉色,朕抬起头便看见你笑面如花的看着朕,你还将你手里的糖糕给了朕,朕还记得当时你说:“这是一个哥哥给的糖糕,可甜了,吃了就会开心。”,然后你还问我为什么不开心。雨儿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没有人问过朕,为什么不开心。父皇母后只想看到一个文韬武略,才华横溢的皇子,宫人们若是看见朕不开心更是不敢与朕说一句话。而那日的你如同一道阳光,照在朕的心间,让朕觉得温暖极了。”

  我听着他的话,闭上眼仔细想了想,我终于想起来我不满八岁那年确实随祖父进过一次宫,那天我在养心殿见过先帝后,祖父与先帝商讨政事,我觉得无聊便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后来我在御花园后面的林子里看到了一棵杏树,上面的杏花开的正好,那时的我很是贪玩,跑过去爬上那棵杏树,结果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当时我以为自己肯定会摔断腿,我吓得闭上了眼,许久后我依然没有觉得疼,睁开眼的时候才发现我竟然落在一个少年的怀里,那少年一身白衣,头戴玉冠,面色冷凝,双眸清浅,约莫十五六岁,我当时便吓得直掉眼泪,他慌乱的放开我,拿出丝帕替我轻轻擦干了眼泪,然后他从衣袖中掏出几块油纸包着的糖糕递给我,我看到有好吃的便立刻破涕为笑,他也低低的笑了一声说:“傻孩子,还是只要看到好吃的便什么都忘了,没出息。”

  他用拇指指腹轻抚在我的凤凰花胎记上问:“好吃吗?”

  我嘴里早就塞满了糖糕,便只是点点头含糊不清的说:“好吃。”

  他看着我的模样忍俊不禁的又轻轻的扬了扬唇角:“傻孩子。”

  想到这段往事我才明白他为何总喜欢叫我傻孩子,原来他早就见过我,那年我不满八岁,他不满十五。

  我还是个孩子,而他早就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南宫瑜看着我笑的灿烂的脸说:“雨儿可想起来了?”

  我点点头说:“想起来了,可知那日我遇见你之前还遇见了谁。”

  南宫瑜绝望的摇了摇头说:“不可能。”

  我轻轻的一笑:“我给你的糖糕是他给我的。”

  原来我那样早便遇见了他,他那样早便入了我的心。

  我心里疼的厉害,我在想我为何记性这么差忘了他,我想他,我不想死,我想看着他,即便他娶妻生子,我也想一直看着他,即便我可能一生与他说不了几句话,我也愿看着他。

  只是看着他,便好。

  他不爱我又如何,我爱他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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