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梦醒

  簌簌的大雪纷纷扬扬,外面冷得冻骨,窗上的玻璃都忍不了这样的寒冷,悄悄裂开几道缝隙。

  林栖浑身大汗淋漓,精疲力尽,稳婆高兴地抱着一个孩子凑上来,想给她看。

  “娘子,快看啊,天啊,这孩子真是好看,我......”

  “滚出去!!”

  林栖痛苦不堪,一眼也不愿意看那个孩子,拼命地扯着被单,嘶吼道。

  稳婆吓了一跳,一个侍女急忙挤开稳婆,扑到林栖床前,急忙道:“娘子,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当心自己的身子。”

  又转头对稳婆厉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

  稳婆哆哆嗦嗦的,急忙抱着孩子离开了这个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林栖很痛,但比不上自己的心冷。

  那些人居然骗她,他们居然骗她!

  她湿咸的泪水慢慢从眼角滑落,画意急道:“小姐,小姐您别哭了,这样会伤了身子的。”

  说着说着,画意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她家的姑娘怎么这么命苦啊。

  林栖的目光空涩涩地望着窗外,低声呢喃道:“画意,你说,他会不会原谅我?他和小烨会不会原谅我?”

  画意哭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不断地安慰她。

  “会的会的,姑爷和小少爷这么爱小姐,他们一定会的。”

  林栖紧紧抓着被单的手指松开了一些,喘了两口气,眸光渐渐亮了起来。

  诗情掀开帘子,走了进来,欢喜地道:“小姐,我看见孩子了,长的可真好,要是少主回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诗情--!”画意惊叫了一声,诗情似乎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林栖原本亮起的光又黯淡下去,她忍不住尖利地叫出声。

  “啊啊啊--!!”

  像一只走到了困境的野兽,声音沙哑又绝望。

  画意痛哭出声,满屋子的人跪了满地。

  林栖浑身发抖,呆呆地看着雕花大床上面的那个女子,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满是狰狞,看着她歇斯底里地尖叫。

  那张脸,那么熟悉,和每次噩梦中出现的一模一样。

  那是她的脸。

  她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沙哑又冷漠地吩咐道:“......把那个孩子......扔出去!扔出去!丢的远远的!”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面带惊恐地看着她。

  画意惊叫道:“不可以啊小姐!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孩子会受不了的!”

  林栖却已经神志不清了,她拼命撑起身子想下床,脸上满是仇恨,周围的人哭叫着扑上来阻拦她,整个屋子里一片混乱。

  诗情哭道:“小姐,您莫动,我马上就去!”

  她的脸上满是悲戚无奈和不忍,一旁的林栖却清楚地看见了她微勾的嘴角,还有眼底一闪而过的恶毒。

  林栖浑身发抖,拼命冲上前去,想拦住诗情,“站住!站住!不要动我的孩子!不要动他!”

  画意扑上前像拦住诗情,却被床上的林栖重重一脚踹到在地,床上的那个林栖又哭又笑,神经质一般。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死了就不会有这些错误了。”

  “小姐!”画意怔呆在原地,眼泪簌簌落下,周围的人也呆若木鸡,一动都不敢动。

  “不--!”

  林栖差点冲上去掐住那个床上的女人,却扑了个空,她根本不能碰到这些人,她哭叫道:“那也是你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放过他,你放过他!”

  诗情已经冲了出去,林栖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门死死挡在了里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被诗情扔在了雪地中。

  稳婆被吓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敢上去救,看着屋子的方向满是惊恐。

  造孽诶,这么小的娃娃,身体都没养好,撑不了一刻钟就要死了。

  这哪是亲娘啊,陌生人也没有这么狠毒的。

  林栖像是挣扎地困兽,拼命锤着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花飘落,落到那个小小的襁褓上。

  她瞪大了眼睛,绝望和仇恨像毒药一样流遍了她的全身,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诗情得意的表情,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

  明明在梦境里,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侍女,稳婆,甚至奶娘,她都已经记不清面孔了,全是一片模糊,唯独诗情,这么多年,还是牢牢印在她的脑海中。

  “啊啊啊啊--!!!”

  林栖拼命掐着自己的脖子,从噩梦中苏醒,萧愿急得满脸是汗,忍不住下了重力,强行把林栖的手给掰开。

  “栖栖,没事了,没事了,一个噩梦而已,我在这里,不怕不怕。”

  丈夫温暖的怀抱勉强让林栖回过神来,她蒙然地放下自己的手,感觉到萧愿的手不断地抚摸着她的发,一遍又一遍地哄她。

  “栖栖,没事了,只是个噩梦,醒了就没事了。”

  林栖浑身僵硬,泪水不自觉地从空寂寂的眼中滑落,她的眼神没有焦距,好像不愿意从那场噩梦中醒过来。

  她知道,永远都没办法醒了,她要永远的待在这个噩梦里,为她曾经的错赎罪。

  大门被着急的推开,一个青年带着两个少年闯了进来。

  萧烨身上还穿着一身白衣,外袍穿的乱七八糟的,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时端庄守礼的性子。

  萧炽和萧灼扑上前来,紧紧抓着林栖的手,慌乱地喊道:“娘!”

  他们两个双胞胎比萧烨还不像话,连外袍都没披,萧炽还好,起码是个男孩子,但是萧灼是个姑娘,委实不像话极了。

  萧愿皱眉,忍不住呵斥道:“你们怎么回事!出来也不把衣裳穿好,成何体统!”

  三个孩子才不管萧愿在说什么,只是担忧地望着林栖,萧烨轻轻蹲下来,和双胞胎一起握住母亲的手,柔和道:“娘亲又做噩梦了么?”

  林栖目光呆滞,没有反应。

  萧愿也顾不上管他们了,着急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小心翼翼的,“栖栖,你说一说话,你别吓我啊。”

  萧灼已经忍不住哭出来了,“我说叫你们去请神医,你们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

  小姑娘的哭声格外尖利,外面的画意等人慌了手脚,又不敢像几个孩子一样轻易闯进去。

  萧炽咬着牙,一个蹦跃站了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走,“我去幽蓝之域,哪怕用偷,用枪,我都要弄到进去的名额的!”

  人还没走多久就被萧烨扯住了,他气得脸色通红,硬是没有掰动自家大哥的手。

  “大哥!”

  萧烨推了推他,蹙眉道:“快回去,带着小灼一起回去睡觉,娘这边有我和爹。”

  萧炽瞪大了眼睛,萧愿斥了他一声,迫于大哥和父亲的威严,他不得不憋屈地带着妹妹走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萧愿看了看儿子,叹气了一声。

  萧烨温柔地握住母亲的手,温和道:“娘亲是想二弟弟了吗?”

  他轻柔地挽了挽林栖的发,声音轻缓,听的人心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听说锦州城的玉梅花都开了,锦州举办了一场梅花节,很漂亮,娘亲,我们去看看吧。”

  林栖的目光动了动,慢慢地看向他,声音微弱又沙哑,低不可闻,“......小玥儿?”

  萧烨眸中的泪差点落下来,他轻轻抱住遍体鳞伤的林栖,低低应了,“嗯,小玥儿在那里呢,他一直在等娘亲接他回家。”

  萧愿闭了闭眼,痛苦的神色渐渐隐没。

  ......

  梦中的浮浮沉沉尽数灌入她的脑海,失去的记忆终于被找了一部分回来。

  南宫玥大口大口喘着气,懵然地睁开眼睛,看着幽兰湖上方的碧波粼粼。

  她的脑子像被钢针刺了一样疼,记忆的融合让她痛苦不堪,她勉强从冰棺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去。

  一直走出幽兰湖,走出万虚清境,走到祭祀神殿的那棵老玉梅树下,她茫茫然不知道自己在何方。

  背后传来一个华丽的嗓音,熟悉入骨。

  “阿祁!”

  她怔然回头,“紫风?”

  ------题外话------

  害,终于到达新的一卷了。

  独孤离夭下线,咸鱼南宫玥上线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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